杏花闻言,登时面露迟疑之色,兰花见她眼中透着几分寒凉,心中暗暗叹气,看来是真被她娘寒了心。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杏花紧抿着唇,唇色微微发白,才抬眸望着兰花:“大姐,你说娘真的有拿我当她的亲闺女看吗?她竟然让我以你和姐夫的名义,偷偷把林公子约出来……私会!否则,否则就不让我进家门!”
这下,李兰花倒是被震惊到了,她以为她娘虽然贪心了些,至少还算本分,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能逼着杏花连礼义廉耻都丢掉。且不说杏花不是那种人了,就算杏花肯听话,难道那林子彦就是个二傻子,等着李家赖上?嗬,林子彦非但不傻,还是个少有的精明人。
“哎,我知道娘的做法让你寒心,可你长大了,是个有主见的丫头。姐想听听你的想法,那事你定是做不来的,你可有别的打算?要不要在姐这里待着,帮姐采买东西做做饭什么的。”这事儿几日前她就跟钟毅说过了,如今她娘把杏花赶出来,她正好可以顺势把杏花留下。
说到这里,不由笑了笑,打趣道:“放心,不让你白干,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等镖局生意张罗开了再给你加钱。你若是想学认字,姐还可以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教你,不收你束脩的!这事儿我跟你姐夫也商量过了,只等你点头就成!”
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浅笑着坐等杏花应下。谁知,杏花眼中虽生出感激的神采,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大姐,我不能在这里拖累你,你放心,我有力气,能干活。等过几日咱娘的气消了,我就去大户人家做丫鬟,这样娘就不能掌控我的亲事了。”
李兰花闻言,不由愕然,没想到她的杏花妹子还有这等心性,只是……去给人家做丫鬟却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那自由不还是掌握在别人手里么?只不过换了个人罢了!况且,要是跟了个不好的主子,被打杀了也就是赔点钱了事。
就冲杏花不肯拖累她,李兰花也不会真让她走投无路的。可是做些什么好呢?思来想去,李兰花觉得,还是得让杏花有个一技之长,自己有份营生比较好。然而她除了认字,就只会刺绣,着实教不了杏花别的本事。噫?刺绣?对呀!
她激动得一把抓住李杏花,黑白分明的眸子,晶亮晶亮的,染满了喜色:“杏花,我想到了!你不用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我自有办法把你从李家捞出来!”
见杏花眼带疑惑,面含欣喜,李兰花不由勾了勾唇,继续道:“你忘了?我跟锦绣阁的李掌柜交情不错,而且它幕后的东家是何员外的夫人,我也算说得上话,要不就这样,姐教你刺绣教你认字,你跟何夫人签下卖身契,只那契约放在我这里,对外就说你是锦绣阁的人。这样一来,娘就管不着你了吧?往后你只管在锦绣阁做事,将来的嫁妆姐替你出!只是……”
“只是什么?”杏花见她说的好好的突然住了口,心头顿时一紧,还以为刚燃起的希望又要被浇灭了,急急抓住李兰花的手腕问道。
李兰花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以为意地笑笑安抚她:“这法子错不了,你别担心!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多少银子能让咱娘相信你被锦绣阁买下了,而且还觉得不亏?”
这话倒把杏花问住了,她还真不了解行情。看她的表情,李兰花就明白了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找李掌柜问去,这事儿他最懂了!你先安心在这儿住几日,不出五日姐就还你自由。”
至于采买和做饭的事,李兰花也想好了,三两银子能从人牙子那里买个伶俐的丫头了。说着,便要去收拾一间屋子给杏花住,却不想,被杏花一把拉住了。
只见杏花笑着摇了摇头:“大姐,你别忙了,我可不能在你这儿待太久,我能从钟大娘那儿打听到你在这儿,娘很快也会打听到,说不定马上就来寻我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可不能给你和姐夫添乱,娘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在这边骂骂咧咧,这镖局还怎么开张?”
啥?不住她这里?那接下来几日,杏花去哪儿落脚呢?李兰花不由皱了皱眉,要不她替杏花找间客栈住?但是以杏花的性子必然不肯接受的,而且她替杏花安排住处,照样会授人以柄,说她这个出了嫁的养女教唆妹子跟娘子对着干。她可以不在乎名声,却不能不在乎杏花的名声。
正愁眉不展,忽听杏花解释道:“你别老担心我,我早就想好了去处,离镇上不远的财神庙就是个绝佳的去处!我白天偷偷来你这儿学刺绣和认字,晚上就在那里落脚,财神庙香火一向旺得很,我还能跟财神爷吃一样的东西呢!”
李兰花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这也确实是个办法,她刚来这个世界时,不也想过去财神庙逃难吗?没想到今日换成了杏花,倒跟她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果然是难姐难妹呢!
稍稍犹豫,李兰花便点了点头,只有一点让她有些意外,她是个无神论者,敢吃庙里供奉的东西还说得过去,杏花哪儿来的胆子?这么一想,便忍不住问出了口,谁知杏花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财神爷要是真的在天有灵,肯定舍不得责备我一个落难女子。更何况,我觉得信神还不如信自己,娘这些年可没少往庙里送东西,可咱家几时被财神眷顾过?所以我才不怕他!”
“哈哈!原来我的妹子这般有灵气!”李兰花对她这番说法,颇有所感,忍不住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姐不会让你一直这样被埋没的!”
一时之间,她想了很多帮助杏花改变命运的方法,但总得一步一步来。至于杏花的亲事,倒让她有些犯难,在这个年代,杏花的年纪确实不小了,若再拖几年只怕更不好嫁。不过依她看来,若是找不到个合意的人,那还不如不嫁,这事儿是绝不能急于求成而将就了事的,否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且说杏花去了财神庙后,她娘还真的带着李大山李大海找上门来了,李兰花看他们的架势,不由暗自庆幸,她和杏花都没有犯糊涂。不管他们怎么说,左右没从兰花这里搜到人,所以李兰花面对他们是相当理直气壮的,经过一番折腾,好容易将人给打发走了。
翌日,李兰花将笔墨针线都给杏花准备妥当了,杏花却没有依约前来,兰花看看外面乌云压顶的天色,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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