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谁说的?分明是我先拿到手的!”见杏花发怒,傅荔心情登时大好,自认为扳回了一成,扬起脸颇为得意地冲伙计喊道,“这簪子我要了!”
伙计闻言,喜滋滋地应和:“好嘞!五十两银子,傅姑娘是付现银,还是小的去府上取?”不愧是林家的人,哪怕是位表小姐,也是大手笔。
五十两啊,傅荔看着那根簪子,不由心头一阵抽痛。瞧瞧那款式,庄重刻板,不够灵巧,显然不是年轻女子戴得了的,五十两可是她攒了一整年的私房钱!
这么一想,不由暗自咬唇,面露迟疑。若只是为了跟李兰花赌气,白白浪费五十两银子,买个她姨母都瞧不上的金簪,又舍不得赏人,损失岂不是太大了些?
“我们不卖!”杏花声音清脆有力,掷地有声,傅荔的为难被她看在眼里,不由目露鄙夷,言语间便有些傲然,“不好意思,这家店我相公盘下来了,以后傅姑娘的生意,咱荣翠轩一概不做。”
李兰花一听,奇道:“妹夫啥时候盘下荣翠轩的?我怎么不知道?”她隐约记得,这荣翠轩的东家不姓何呀?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过何平生手底下的生意,可钟毅多少跟她说过一些,却从未说过他在镇上有什么首饰店。
“就是今日啊!待会儿我就回去让相公把这店盘下来,谁叫我家相公钱多得花不完,而有些人连买根金簪都肉疼呢?”杏花说得眉飞色舞,得意之色,毫不掩饰。言外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仿佛在说,大姐瞧好了吧,今日妹妹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眼看着傅荔灰溜溜地遁了,李兰花是高兴来着,却仍觉得杏花替她出头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杏花对此不以为然,相公说过了,谁让她不高兴,她就用银子好好打那人的脸,今日她头一回照做,这感觉……确实不错。
可惜并没能高兴太久,两人带着战利品刚回到镖局,就见李大山李大海哭丧着脸冲过来:“二姐,你果然在大姐这里,你们一定要救救兄弟啊,要不然我们就没命了!”
两人见状,齐齐愕然。
再怎么说,杏花也和他们两兄弟流着同样的血,即便知道他们从前混蛋了些,却见不得他们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刚要开口,李兰花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及时止住了她。心中不免暗叹,杏花嫁入何家后,虽然有如脱胎换骨,可面对李家人时,却总是格外容易心软。
傻姑娘,啥也不问就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也不怕被这俩混蛋兄弟长久地讹上!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两位胞弟。多日不见,怎的一上门就冲姐姐喊救命?”李兰花佯装困惑地四下看了看,“没见两位兄弟被恶人欺负啊,即便真有,也该去县衙找官差求救,没有把祸水引到姐姐们身上的道理吧?”
她声音不低,足够左邻右舍的人听见了,这也是为了防着这俩不靠谱的兄弟。万一他们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没得到满足,回头叫人误会她们两姐妹无情,出了嫁就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李大海闻言,气得恨不得上来揍李兰花,她不想帮忙就算了,还拦着杏花是怎么回事?捡来的就是捡来的,怎么养都养不家!
他之所以没冲动,是因为来之前就跟大山商量好,凡事看大山的眼色行事。否则被李兰花看出什么端倪就前功尽弃,一两银子都别想捞着了。
果然,李大山听了,面上登时露出惨淡哀戚的神色:“大姐,你误会了,没人欺负我们,是我和大海想做点正经营生,赚些银钱好给爹娘养老。可是……谁知把从爹娘那儿支来的老婆本都给折进去了。我们此次前来,不求别的,只求姐姐们借兄弟二十两银子,我们先拿回去安爹娘的心。”
做生意么?这倒是新鲜,李兰花不由抬头望了望头顶碧蓝如洗的天,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她心知李大山李大海不靠谱,可李大山的话,言辞恳切,让她挑不出错来。她总不能当着里边学徒的面,连娘家兄弟和爹娘都不顾吧,那样未免太让人寒心,谁还会替她和钟毅踏实做事?
一时无法,只得顺势而下,水墨云雾似的秀眉微微一蹙,关切道:“二十两银子倒不是难事,可你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做生意自然有赚有赔,总不能再去爹娘那儿要银子做本钱吧?”
二十两银子,不多不少的,她和杏花都能拿的出来,却不好叫他俩立字据,显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可她不能给得太痛快,否则他俩尝到甜头,三天两头来要银子咋办?
李大山一听有戏,不由微微垂眸,眼中的得逞之色一闪而过。哼,两位姐姐都嫁了有钱人家,却没一个主动贴补他们的,既然她们无情,就别怪他无义!何家家大势大,他暂时还不敢招惹,那便先从这个三番五次让他们没脸的大姐身上下手吧!
“大姐教训的是!经此一事,我们再不会盲目投本钱了。”李大山目光炯炯,仿佛一夕之间便有了担当似的,“我和大海商量好了,他力气大,在家中帮着爹娘种田出力。我脑子还算灵活,就在镇上谋个差事,替人跑跑腿什么的,绝不会再拖累爹娘,更不敢劳烦姐姐们。至于生意……哎,等攒够了本钱,瞧准了时机再下手吧。”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李兰花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莫非真是她多想了?若说李大山李大海眼见着她和杏花嫁得好,想要通过做生意来光耀门楣,也不无可能,毕竟以他们的年纪,不可能再去走科举的路子。
没等兰花反应过来,杏花已经忍不住了,一把扯下腰间绣着海棠花的紫色荷包,上前两步,干脆利落地将荷包塞到李大山手里。
“拿着吧!这里边该有二三十两,还了爹娘本钱,自个儿也拾掇拾掇,买身新衣裳,在镇上跑腿哪个不穿得体体面面的?”杏花心里也着实愧疚,何家是富裕,可毕竟两家境遇悬殊,别说何夫人有没有意见了,就她的那点骨气也不允许她拿银子补贴娘家。
如今她大手大脚地买珠玉首饰,穿金戴银,爹娘兄弟却还苦不堪言,她心里终归不是滋味。咬了咬牙,又从方才买的东西里边,挑了件最不出挑的衔珠银钗递给李大山:“这个是我孝敬娘的。”
看着李大山李大海志得意满地走了,李兰花这才忍不住提醒杏花,过犹不及,可那丫头过还满眼自责,根本听不进去。
正哀叹着,转身准备进屋,却瞧见转角处一个壮实的身影一闪而过,明显是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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