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袍沿着修复的路面前往最后修复的地方,小白仍穿着那件宽大的制式校服端坐在椅子上。
书库依旧是那个书库,分明没有光源却能在身下看到四个方向的影子,头顶那些纤细的横通竖八的楼道,连接了各个楼层,墙壁里嵌满了书架。
没有丝毫变化。
嗯,地上好像少了些什么,不过那不重要。
“你这白毛矮子本事不坏,这一手本身很是厉害。”
少女轻描淡写的掰下一块桌角,想细察修复成功却发觉飘散的灰沙。女孩眉头轻皱,如果不是卖给小白桌子的人偷工减料,那么此刻坐姿十分骚气的小白…
是在唬她!
“弄虚作假!”
发觉如此的少女柳眉倒竖,以气劲入侵的书桌面,从碎裂的表层流出内部的灰沙。
瞬间明悟的少女当即去掐某人的脆弱的脖子,却连小白也化成一捧灰沙。
“别以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灰沙里长出一张嘴,又不断长出脑袋,正是小白,他得意的说道:“我手里要是不有点可以卖弄的东西,你指不定会连我同这个岛一起吃了,解析、重铸,你最擅长的事情。”
小白对着桌角磕了磕肥大的鞋子,又给灰沙化作两只小脚穿上,掐着腰对少女横眉目瞪。
换言之,如果完全复原的岛屿被女孩拿去解析,两人又要恢复到昨天的样子,
某人被单方面的掐住脖子。
小白也算丢脸丢到家啦,靠着小手段在小孩子面前苟命,事实上他猜想的没错,某人的确被当做餐后甜点,就算饱了也不建议多吃一个松软小蛋糕。
自己现今可连一个火球都搓不出来,等拖延几天自己摸索摸索新的招数,指不定谁掐谁脖子呢!
“你也看见了,就算是被你泯灭的灵魂都能救回来,你现在拿我没有一点办法,你不能解析我,也解析不了那个吊坠。”
“我现在又有个点子,要不要听?”
少女握着一把正流逝的灰沙,小白依旧骚气的靠着椅子上,想劝解她。
“你没办法留住那些东西,它们可比风更容易溜走。”
少女试图延缓它们流逝的速度,暗紫色的电弧在手心不断闪烁,却仍止不住流逝。
如同普通人抓不住的清风。
“你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些究竟是什么?”
“桌子,普通的桌子。”
小白把凹凸不平的桌面抚平,又将歪斜的桌腿掰正,道:“不过被我取巧更改了某些东西罢了。”
“我在上面看到它映着沉在海底的样子。”
“这我可不告诉你,万一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突然想出点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少女恼怒,杏眼圆睁,颇有一股不说便和你顶杠的架势。
小白却不搭理她,独自洋洋得意,可谓是占了有恃无恐的便宜,恨得少女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小小女孩在旁扯了扯她,把光球举高,它现在可不如昨天那般亮了,让人堪忧。
少女会意,点头道:“这个人你要必需救的。”
“凭啥?!”
“你这个外强中干内里空虚的泥巴货,装什么大尾巴狼!”
小白心虚,后颈冷汗直流,却忽的抬高声音!仍然强撑着不流露出任何惊慌!
像无所畏惧的勇士那般呐喊!“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少女噗嗤一笑,道:“你把自己整成这么个肚子里装沙的孬货,变不回原样,居然还有胆气这么说话!”
“我看只需将你困住不出半晌,扰你修复身体,你定招架不住彻底灰飞烟灭!”
小白惊的瘫倒在地,半个屁股摔成灰沙,语音颤抖,气恼的说:“你…你!你杀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少女藐视的看着他,面容冷笑,作势欲掐某人的脖颈。
“嘁,那个球呢?我告诉你我可不打包票啊!那丫头!快把球给我,我真的给你救!”
“……”
小白好像认命了,老老实实的着手搭救这个深陷绝望的灵魂,黑发的女孩对这个灵魂格外关心。
凑在小白身旁观看,已经遭了不止一次嫌弃,这种关注被归结与老鼠对大米,或猴子对香蕉的喜爱。
女孩和灵魂的确是第一次接触,吊坠与灵魂的共鸣尚不明确,不过那个吊坠上附带的东西能给自己带来帮助,只要认清这点就足够了。
有个人走丢了,要去把她找回来,唯有这点不能迷失了。
“你顺便给他铸个身体。”少女捧着脸提醒道,有意无意的瞄向小白的金库,哪里有个令她无比在意的棺材。
“这又不是什么炼金工坊,我哪有那种材料。”
少女起身,向某人的金库走去,道:“我看那个棺材就不错,我去帮你熔了罢。”
小白的脸刷的一下煞白,咔的一声捏碎了刚刚修好的桌子,板牙吓的一骨碌跑回窝去,只听他心疼的说道:“不必!打两副可以活动的铁皮我还是有这个本钱的,你大可放心!”
他不甘愿的应许,把话题拉回这个幸运儿上,道:“替他问你借样东西。”
流水状的灵魂球在桌面悬浮,像个不定型的水团,黑发少女试着拿写字的板去戳,被两人瞪的吓得缩了回去,和板牙蹲在一旁偷偷的看。
“手。”
少女没有多想,伸出手来,被小白用针飞速刺了一下,取朱血一滴。
“我可不要傻子,那滴血会把他白痴。”
小白缩回的手腕被钳住,隐隐露出灰沙,自负的回答:“你看着就行。”
他认真的脸上看不出嬉笑,把球放进光环所构的漏斗,数个忽明忽灭符文歪歪斜斜,球其上有一缕纤细的银线被缓缓剥离,一缕神识顺着银线融入。
修复开始!
………
……
…
当踏出黑暗,花园格外的安静,小白看着不远处注视自己的黑脸猫,与其对视。
怯弱的蝴蝶大胆的越过小白,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当小白行动,托着长长马尾迈入花园的土地,所有的花儿诡异的扭转,花蕊如长了眼睛般看他,跟随他缓缓扭转。
小白向着中央前进,踩倒几株盯着他的花朵,落败的花朵依旧挣扎着面向他,还有的花朵生生将自己扭断!落在他的脚下!
黑脸猫把脑袋悄悄探入黑暗,无头的身躯在小白身后倒下,在花海里消失不见。
荆棘的牢笼里困着可怜的灵魂,小白看了看便是满脸的厌烦。
荆棘上是像被野猫捣毁的鸟窝,无声的垂落,新的鸟雀衔着草茎飞来,肥胖的身体压在荆棘的尖刺上歪着脑袋看他。
身后走来痕迹逐渐抹去,压倒的花朵枯萎,新的花盛开,那些花不在诡异的面向他,普通的随着清风唯美的摆动。
那只团子似的胖鸟又不断衔来湿泥与草茎,搭建新的鸟窝。
当被刺的血淋淋的手拨开荆棘,黑脸猫惊慌的逃出,那只缓缓缩回去的苍白手臂被人抓住…
该醒来了,孩子…
………
……
“她没有回来…”
男孩望着残阳如血的黄昏,老树下伫立,零丁的老叶落在肩头。
“嗯,我知道。”
小白撑着脸无力的回答他,面色忧愁。
“今天也是一样…”
“嗯,我知道。”
男孩转过头看他,小白也看着他,又都默默伫立的伫立,忧愁的忧愁。
小白幽幽的说:“而且永远也等不到了。”
男孩依旧坚定的站着,目光随着残阳隐没,夜幕低垂。
“她明天也不会回来。”
“………”男孩没有反应,小白看着他,加强继续刺激。
“后天也不会…”
“大后天更不会…”
“所以你在这里没有一点用”
男孩憎恶的看着他,小白倏的窜到树后,有些心虚,想着如果这小子忍不住动起手来,定要先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按在地上!好生折磨一番!出一出无故为这小子受的气!
“你死心吧!”当即清了清嗓子,准备在添一把火。“她永远都都不会…”
“你呢?”男孩出言打断,却也不看他,语气像认了命似的丧气。
“什么?”
“你有要等的人吗?”
“有啊!而且天天见!”小白哈哈一笑。
男孩不理解他这矛盾的话语,便继续问他。
“她会回来吗?”
小白兴致勃勃的高声回复:“会!”
“你如何知道?”
小白鄙夷的看着他,觉得这小子好生讨厌,面色不善的说:“你无需用这种语气问我,她绝对会回来!”
“你如何知道?”
“她不可能出事!”
“你如何知道?”
“她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人!”
“你如何知道?”
“你这傻子尽问些蠢话!”小白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挽起袖子愤怒的冲了上去!“我叫你如何知道!”
却不成想被看也不看的男孩一手掐住细嫩的脖子按在地上,小脸与地面亲密接触,呜呜呜吃了满嘴泥。
片刻,男孩木纳看着前方,把小白松开,小白气愤冲上前来,却被一语停住。
“她不会回来了。”
小白愣愣的看着他,神情失落,这一语直击心坎,如轰隆一声醒雷。
松开的拳头又猛的突袭他,男孩踉跄,不解的看着他。
却发觉身体缓缓化为红色,这虚构的世界也不断崩解…
欲望的血终被嵌入男孩的身体
在离开这梦境的最后一刻,男孩听见小白淡然的说道…
“你如何知道?”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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