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外黑与白的身影不断交错,空中扬起起一朵又一朵雪花,建筑崩毁的满目苍痍。
迷途的灵魂孤零零的在废墟一角打转,梦中黑暗裹袭破败的花园,残垣断壁遍地野花,娇艳盛开的花朵随风摇曳,向着黑暗延伸。
灵动的黑脸猫追逐鸟雀,蹑手蹑脚的来到黑暗边缘,慌不择路的家巧扎进了黑暗中,悄无声息。
花脸猫仰着圆饼似的大脸,对这黑色的垂天帷幕警惕,却见蝴蝶轻盈的飞过,灵巧的落入黑暗。
于是它昂起头,迈着优雅的步子,悄悄的,探进脑袋……
许久,待风压弯了枝头,吹落花满地,无头的身躯倒下,在花海里消失不见……
花园里破败的建筑随处可见,凉亭大小的地方,断柱耸立,被带刺藤蔓裹了一层又一层,光也被拦在外面。
面容木纳的少年在黑暗中瘫坐,背靠荆棘,对刺痛全然不顾,任其尖刺勾扯鲜血淋漓。
家巧儿在顶上搭了窝,衔来草茎,不知大难临头。
少年眼神微动,怀中多出一物,毛绒绒的大猫打着哈欠供起身子,慵懒的醒来,却见周身黑暗,躁动不安。少年为它拨开小片荆棘,阳光洒在少年被鲜血染红的手上,被黑铁般的尖刺洞穿,惊的它仓皇而出。
………
……
荆棘里再度失去光亮,少年摸索着,背靠荆棘,眼神麻木对刺痛全然不顾…
许久,这荆棘牢笼上的家巧儿,叫声急促如临大敌……
……………
…………
………
现实世界里,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楼宇,狂暴的气劲洗地,学院的楼舍无一不变得破破烂烂,连卡曼曾经的坑洞也消失不见,与书库相应的黑塔因积雪清除露出全貌,也变得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小白败迹已现,卡曼一头扎进冰里,不敢动弹,像一座小山。小小女孩蜷缩在废墟里,抱着与吊坠呼应的淡蓝色灵魂,被插手的少女送离战场。
小白看向蓝月的次数越来越多,挨打的次数也愈来愈多,揍的青肿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黑影在天空闪烁,狼形的冲击波俯冲而下,遮蔽了小白的视野里念念不忘的蓝月。
卡曼自岿然而动,庞大的身躯拦截,拦下少女的连绵不绝的攻击,用山岳般的身躯将小白牢牢覆盖,抵抗余劲。
狼形的幻影止步,仰首对着少女低吼,却见无可比拟的能量铺满视野,对岛屿倾泻而下。
贯穿了岛屿的光束同样将卡曼贯穿,整个世界亮如白昼。远在大陆彼岸的生灵诧异的向此间遥望还未替太阳升起欢呼,又被无边的黑暗掐灭那微微的希望。
待轰鸣声停止,海水翻滚,喷涌而出,久久未能平息。
狼影茫然,悻悻的返回,消失在少女双臂里。
黑袍少女少女立与水下,小白看着俯视自己的少女轻笑,又咳出血来,视线被染的通红。
“这可要好一番修整,不知道要多久。”
花瓣般纤薄的衣物浮在水中,不随海水翻涌而动,环视着下沉的岛屿,又雀跃道:“对了!到时候和姐姐一起!”
“现在回头还不晚…”
小白驱使着虚弱的身子开口劝她,却被冷漠蔑视的倾斜眼神看着。
凝聚着诡异力量的黑线再把小白一捆,绑的无比结实,小白的力量开始被源源不断的抽离,黑袍少女死死的盯着他,不松懈半点。
请这样安安静静死去,就好。
冰冷的海水漫过学院最后的塔尖,残破的黑塔浸泡在死亡一般安静的海底,冷耀的月光透过海面,依稀洒在两人身上。
身后便是支离破碎的岛屿,这下它没法再载着那些辉煌浪迹在这冰海中了。
“我突然有个点子,你要不要听听?”
小白找了机会开口,却被黑袍少女接机精准踩在这稚嫩的脸上,让黑线伸到他喉咙里,汲取的力度加大。
小白呜呜的说不出话来,面容恼怒。
忽然少女警惕,侧面有某个巨大的、蛇形的东西横扫过来,铺满整个视野。
其宽有数十丈,远在视野之外的长度,被气泡遮挡的海水看不清这触手的主人。
其上布满大大小小圆盘锯齿无数,撞在水墙上,如蟒蛇般绞杀,锋利的吸盘钩爪不似刮擦水墙,像刮擦着钢铁。
水面之下波涛汹涌,触手蠕动的狰狞铁牙圆环绕在这十丈之间,巨如初升日月的眼睛逼近,隔着触手间的缝隙看她。
少女对小白依旧警惕,尽管他已经被包成一个黑色大茧,但此等海中霸主,被少女无视。
无形的水剑被少女唤起,锋锐的剑气纵横,将碍眼的触须切成数段,逼退这庞然大物。
在这冰海中死一般沉眠的巨兽,自混乱中复苏,饶是曾经的海中霸主,今日也将折与此。
此时的学院已尽数沉没,隐没于冰冷海水中的楼宇废墟,往昔种种皆化为废墟的遗迹。
虚弱的巨兽伸展着余下触须,满是剑痕的触须颤抖,试探着将卡曼卷在怀里,浑圆的巨眼凑近…
任由冰剑刺穿身体,与冰冷的尸体依偎。
少女心中悸动,某一刻的记忆无比清晰,与这狰狞的巨兽重叠。
不知为何,少女清晰的感受到了泪水的温度,清澈的蕴含悲伤的眼泪,不与冰冷海水相融。
别在来了,少女凝视着大茧,裹着小白的黑茧愈发庞大,没有一丝松懈。
总该有个结果了,少女的情绪激昂,黑茧的反抗微弱,意料中的剧烈反抗并未出现。
正是此时,异变徒生!
少女疑惑的转身,离奇的一幕介入眼中,原本沉没的岛屿,在少女与小白力量下摧毁的建筑,应该在水中不断崩解才对。
但此时岛中的建筑正缓慢修复,因巨力坍塌的楼宇,已化为粉末的枯木老树,正逐一复原。
无数细小的颗粒先是回归青砖的原貌,又与铺天盖地的千百块青砖一一覆盖路面。
折断的屋舍脊梁,在神秘的力量下断口相接抹去断裂的痕迹,摔倒的桌椅,破碎的餐具…
激战留下的伤痕,巨大的天坑,凹陷的土泥以逆流的方式快速复原。
崩坏的世界如时光倒流般回复到原本的样子。
露出脸被揍的青肿的小白,用来汲取力量的黑线正被一一剥离,小小身影的身影换了身新衣服,夹着金徽的白色礼服,衣摆下伸出不合脚的鞋子。
眼前的小白被裹在上衣里,小手伸不出袖子,脚仅能勉强露出,说不出的滑稽。
“你还有这一手?”
少女开心的看着逆流而上的岛屿都市,暗道,若是这股力量属于自己的话…
“这是你带来的,还给你。”
“什…”
少女诧异的看着小白抛来的吊坠,这就是女孩带连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小白手里。
这种情况,是弄清怎么用了吗?
小白得意的守在一旁,全然没有之前打生打死的样子,岛屿之上的都市已经修复一半,却在此时发觉一片黑暗,愤怒的话憋在腹中。
是不是对丫头太过容忍?
小白没功夫这么想
……
他看到天空裂开了一道长逢,月亮在眼中被迅速撕成一大一小的两块,但这其实仅是巨兽裂开了嘴巴。不规则的裂口上布满细长的尖牙,在冰原的反光下映的雪亮。
那巨大的裂痕从地平线的一端跨到另一端,若隐若现的身躯缓缓覆盖整个天幕。
然后这无限深渊一样的巨口向这冻海冰盖咬下!
裂痕如黑色的闪电迅速蔓延,并在冰原上数量急增,接着雷鸣般尖厉的响声,海水从所有的裂缝中喷出,在冰原上形成一条条迅速扩散的急流……
被舀起海水在从天空中如瀑布一般垂落,其庞大的身影隐藏繁星装饰浩瀚夜空中。
那些垂落的海水在半空中就被冻成了冰晶,犹如疯狂倾泻的钻石暴雨,在海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白浪。
星夜之子,一再被当做虚无缥缈的神话,即便是这个魔法盛行的世界里…
浪漫的吟游诗人,从年幼的孩子口中得来的灵感,加工成唯美的睡前童话,讲给更多的人听,神秘而荒诞,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游荡在繁星夜幕中巨兽童话,人们早在孩童时代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对它烂熟于心,与各样或真实或虚假通用被加工来的童话一起。
但今日它所露出的全貌,才真正让人感觉它的巨大,这巨怪整个在天空显现时产生的那种恐惧和压抑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仿佛置身与无边的噩梦中。
同时它也是极美的,夜兽的表面如同玻璃一般映着耀眼的繁星,无垠的边界模糊了与星空的界限,如立与星海之上。
人们对它的熟悉,那些耳熟能详的童话,熟悉到忘记了他们是如何知晓这些故事的,忘记了他们第一次是在哪里听到这些故事的,仿佛他们生来就知道这些故事。
白袍仍忠实的裹着湿透的丫头,除去寒冷,小小少女含着笑拥着光球入睡。
这可能是最无聊的一仗了,少女百无聊赖的坐下,不去看正费力缓缓修复的冰面。
如若小白失败,那么便由自己接替,
总有一个会成功的。
当最后一颗小冰粒变成水珠跃过少女的脸颊,向着夜幕冰海飞跃。
冰海中留下的巨大空洞,像艘英勇战船,迷航于此,冰盖的裂痕停留着,见证它的死去。
少女想在等一等,安静的蹲在女孩身旁眨着好看的银色眼眸,这时候她才有一丝惹人怜爱的样子,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锐气。
小小女孩可爱的眉头轻皱,裹了裹御寒的袍子,又露出舒适的表情,它现在可是暖烘烘的。
海面上沙砾微微跃动、凝聚,又被冰冷的风一次又一次吹散,不知疲倦。
凝聚…
被吹散…
再凝聚…
……
这无限的重复终于在女孩晨起的哈欠中结束
待残留的海水流尽后,在倾泻而下的无尽的光尘瀑布,他们是物质最小的形态,即便聚在一起也如通透的面纱般挡不住视线。
………
……
…
聚沙成塔,其实要不了多久
少女带着仍在迷糊的女孩跃下星海,女孩痴迷的看着星空尽头垂落的纱雾。
直到脚落实地,才恍然惊醒,掂了掂怀着的光球,如入美伦美奂的星夜光尘之地。
眼前正是来时的地方,白狼书库门前,半座倾斜的黑塔在晶莹的光尘下修复,转眼间半个塔顶便修复完毕,女孩这才跟着黑袍少女的步子踏入其内。
至此,岛屿都市修复完毕,远方传来落水的巨响,女孩诧异的来回张望,远处少了一座山丘,未发现那只巨大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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