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再没旁人,心里算是安稳了些。便轻叹了口气:“三娘,您这……”
棋音犹豫了一下,小声地叫了句:“师姐。”
我们俩三娘一个也没理,径直地走进大厅,几盏灯先后亮了起来,房间里瞬时间明亮起来——三娘的手法快到我根本就没看清她的动作。
三娘往正中的椅子上一坐:“你们俩坐吧,别遮遮掩掩的,我们灯都点上了,咱们三个说说亮亮堂堂的话。”
我和棋音对视了一下,看得出,琴音不像第一次见三娘那么害怕和抵触,看到这里我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三娘幽幽地说:“几天前四休你醉酒来这梨花坞,种种景景的咱们三个都心知肚明,你们两个给我说说,这场戏是谁谋划的,是谁演的,又是演给谁看的。”
三娘说完便不吱声,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棋音开了口:“师姐您排的这出戏,四休和那几个姑娘演的,演给棋音看的。”
三娘点点头:“休儿你说。”
听三娘唤休儿,我紧张的情绪渐渐地松弛了下来:“我觉得是黛绣她们排的戏,三娘和棋音演的,演给陶四休看的。”
三娘轻轻一笑:“现在看来,你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棋音谨慎地问:“师姐你说呢?”
三娘坐在那儿没动,幽声道:“戏是老天排的,棋音,四休,我们几个一起演的,演给看戏的人看的。”
棋音摇摇头:“我不懂。”
三娘的声音轻柔异常:“棋音,你还小,等像你师姐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你就懂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既是观画的客,同时也是画中人啊。”
棋音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师姐,你说的话我确实听不懂,现在棋音也不想懂,但您想说什么想干什么我却知道,你还是打算拆散我们俩,是吧?”
三娘面无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我看着刚刚缓和的局面又一次走向紧张,赶忙插话:“棋音,三娘也是长辈心情,为我们好,不要言语冲撞了,我们慢慢地和她说明。”
棋音还没等表态,压抑了很久的三娘终于爆发了:“你别在那坐着和没事人一样,你闯了这么大个祸,你还在一旁轻描淡写。好啊,你说明啊,你去和你那个黛绣、桃枝说明啊,你去跟你爹说明啊,你去找皇上说明啊!去啊!你不是巧舌如簧吗?你不用在那装样子啊,你去告诉皇上什么吴黛绣,我不娶,我就娶棋音!”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棋音的小身子开始发抖了,我知道三娘的话直接刺在了她心里最为薄弱的一处。
因为,那一处,也是我的。
我叹了口长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娘的火一点没有降下来的意思:“你叹什么气啊,陶帅怎么生出这么个窝囊废呢,我就怎么瞎了眼打小就觉得你长大了肯定会大有作为呢?不是雁翎关羽扇纶巾的好不潇洒吗?不是步步设计杀得赵长歌十万大军望风而逃吗?不是有情有义有担当吗?我们娘俩等你的担当啊!你倒是担啊!”
三娘的话直接把我打在座位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低着头一语不发。
耳边传来棋音抽泣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一紧一紧得难受。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