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白州是走了。
结盟连姻的事也是定下来了。
可再大的谜题都有说破的一天,谁去找桃枝谈这个事,成了难题。
父亲肯定是不能去,一来他本就不是亲爹,和桃枝更是没说过几句话,二来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他本来就反感参与,特别是这样婚配的事情。母亲觉得孩子才进家门就要把人撵出去,张不开这嘴。公艺已经是皇妃了,连回个家都得请示候旨,何况说这样的事——其实我知道,毕竟是要远嫁塞北,他们都不忍心开口。
不过他们一致建议,这个事我办最合适。
我跟黛绣商议让她去说,黛绣更不说:“哥哥啊,之前在教司坊的事虽然说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可毕竟这中间有那么一层关节。你说我怎么好开口,到今天本来相安无事,都挺好的,可换做我开口说桃枝你嫁草原去吧,桃枝怎么看我?她一定是认为我心里容不下她才使的坏主意,这显着我这心眼得有多小。”
一句话,不去。杀了也不去。
被身边的亲人逼着去当一个坏人,这个滋味很不好受。
实在没办法,黛绣和我各退一步:她出面叫着我和桃枝桂叶一起吃顿姐妹们间的饭,饭桌上我提说这个事。
陶府日常饮宴的场合有是有,但绝对不颇繁。虽说不上唐西流那般的简朴,但也绝对不奢侈,后厨听少奶奶反复叮嘱说今晚家宴有重要客人,饭菜做的格外得精细。
饭菜确实很精细,精细到从盘碗器皿的使用上就让桃枝开始有了些疑惑。等夜和虾仁、玉簪雏鸡、蟹黄玉菇、百花酿肚几个冷拼上了桌,见过世面的桃枝和桂叶对今晚的宴席有了一个自己的判断。
“公艺娘娘要回府了?”桃枝瞪着大眼睛问。
黛绣笑笑不说话,用筷子夹起虾仁一个一个分别往两个女孩的吃碟里放,我只能把话接过来:“没有呀,她现在身份是尊贵皇家的人了,哪里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就算是回来,还不得让咱们早早的去府外跪拜迎接呀,话又说回来了,她不在家我们就不能吃些精细点的东西了?忙前忙后这么多天,这些天里又是这么多事,从雁翎关回来我们几个人还真没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个饭,我和黛绣商议了很久,今晚就是专门请你和桂叶的。”
“哦?那么好啊,谢谢哥哥嫂子。”桃枝欢喜地咬着筷子,像个天真的小女孩眯眯着眼睛,浅浅地笑。
酒菜开始上着,我献殷勤般地主动站起把刚上桌的鼎湖上素羹给每个人布下,桂叶有些受宠若惊,赶忙站起来迎接,我有些局促地表示我来,其实我是在掂掇着话语如何往正事上靠,脸上笑着其实脑子中是一片空白。
桃枝看出了我的反常:“四休哥哥,我感觉黛绣姐姐这段时间把您老人家伺候得是相当舒心是吧?”
“哦?”我看了一眼黛绣,接口道,“怎么这么说?”
对面的黛绣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闺中密事,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局促地瞪着桃枝说:“你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请你吃个饭也堵不上你这伶牙俐齿。”
桃枝不知道是没理会还是故意的,一张小嘴更是不饶人:“黛绣姐姐,我这是损他呢,你脸红个什么啊,这么些年来,我这四休哥哥,噢,我陶大爷,在梨花坞什么事情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你想想,在梨花坞你吃过他给你的菜?”
黛绣发觉不是笑话她便跟着一起冲着我使劲:“我哪里有那个好命?”
桃枝叹了口气:“姐姐,你的命要是不好,那桃枝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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