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小叫花子缓缓开口，他此刻渴的厉害：“我想喝水。”
男孩急忙从不远处的一个破桶里捧了些水出来，途中漏了一半，好在还剩一半喂到了小叫花子嘴里。小叫花子喝了水舒服了不少：“我怎么会在这里？”
“废话，都是你自己逞能要去引开那些官兵，最后还不是我把你救出来了！”男孩说。这个男孩虽然脸上脏兮兮的，却能认得出就是江陌沉了。
“官兵？”小叫花子面露疑惑，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你是谁啊……我、我又是是谁啊……”
“啊？”这回轮到江陌沉惊讶了：“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瞎了啊，我是江陌沉啊！”
他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转头看看确定没有人以后才低声说道：“我是江陌沉你认不出来吗？”
“江陌沉？”小叫花子皱眉想了想，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那我又是谁？”
“你真忘了？”江陌沉摸了摸小叫花子的额头，他额头还真是烫的厉害：“看来你是病傻了，活该你个穷鬼这样，谁让你逞能。”
小叫花子眨眨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废话，你就是个叫花子。”
小叫花子什么也想不起来，有个人说认识他，还说他是叫花子，他便相信了：“那你呢？”
“我是你爹。”江陌沉说。
小叫花子呸了一口：“我只是忘了我是谁，我又没傻。”
江陌沉笑了出来，想了想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
“恩。”江陌沉假咳了一声：“我是个少爷，你是个叫花子，我们在路边打了一架认识的。后来我爹被人抓了，你就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了。”
“哦……”小叫花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江陌沉白了他一眼：“我背着你藏到一个装草的牛车里，被发现以后就被赶到这里了。”
小叫花子又点点头。
“你快点好起来啊，小爷我还没有受过这么多罪，你个臭要饭的快点起来给我找点像样的饭吃。”江陌沉说着从佛像后拿出半个馒头：“你饿不饿，快吃一点，免得饿死。”
这么一说小叫花子还真有些饿，他接过馒头啃了两口，只觉得胃里反酸，又全吐了出来。
“你太浪费了！”江陌沉怒道：“这馒头我饿了一天都没舍得吃，你居然全吐了。”
小叫花子有些委屈：“对不起啊，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去你的，我再也不给你吃了。”江陌沉嘴里虽然骂着却还是回身给小叫花子捧了些水漱口。
“谢谢。”
“你这贱种赶紧给我好起来，”江陌沉忍不住道：“真是害死我了。”
秋日的夜晚并不暖和，可不论是小叫花子还是江陌沉都是身无分文，况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唯一的劳力小叫花子还病得不省人事，江陌沉只好将他拖到避风些的地方让两人挨着睡。
正睡到一半，江陌沉忽然听到破庙门口有响动。他最近一直睡得轻，很快就清醒过来，推了推身边的小叫花子。那小子此刻烧得满脸通红，只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头，连醒都没醒。江陌沉气的踢了他一脚，然后悄悄探头出去。
破庙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一声冗长而缓慢的咯吱声。月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进来，也在地面上描出一个人影。
江陌沉不自觉得吞了吞口水。
“有人吗？”一个还算温和的男声问道：“打扰了，小生进京赶考路过此地，奈何离城镇太远，今日只能在这里暂借一宿，请麻烦行个方便。”
是个很瘦的男人，穿着素色的长袍，看起来就一股书卷气。江陌沉虽是个孩子，但是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他见此人长得瘦弱，又是一个人，于是从香案后走了出来：“你只有一个人吗？”
男人看到江陌沉，先是作揖谢过，然后很是客气的问：“请问能叨扰一宿吗？”
江陌沉问：“你有吃的吗？”
男人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些干粮：“若是不嫌弃，小友也可以分一些。”
“恩。”江陌沉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指了指破庙的角落：“你去那里休息吧。”
“多谢，多谢。”书生一点也没有因为江陌沉的无理而生气，安安静静的坐到江陌沉指的角落里。江陌沉拿到了干粮，喜滋滋的走回香案后准备好好吃一顿，谁知他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叫花子浑身抽搐，整个人像是鬼上身一样骇人。
“啊！”江陌沉吓得后退了半步，这一声也让书生听见，急忙跑过来看。
“这……这孩子……”书生到底是比他们年长，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叫花子的头：“这孩子烧的厉害，得降温啊，这里可有凉水？”
江陌沉急忙点头，从旁边提来半桶水。
书生赶紧翻出包裹里的冬衣裹住小叫花子，这衣服是他带去京城准备过冬的。然后他又用布沾着凉水放在男孩额头上给他降温。江陌沉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时不时的问一句“他怎么样了”。
书生摇了摇头：“他需要看大夫，我这样只能帮他缓一缓，明日一早还是附近的镇里看看吧。”
“那、那他……”江陌沉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如果不看大夫，他……他会死吗？”
书生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年龄这样小，还这样瘦弱，恐怕……”
少年的目光里透出些绝望：“可是我们没有钱。”
“你们的爹娘呢？”
“死了。”
书生看着两个孩子都灰头土脸的，又听他们说爹娘死了，自然而然的就将他们想成因为土匪而失去家人的可怜孩子。他今年也刚为人父，奈何要进京赶考不得不离开妻儿，看到这两个孩子不禁想起自己的孩子，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明日你们随我一起走吧，若是方便，我帮你们寻个大夫如何？”
“真的？”江陌沉眼里闪过些光，很快就又暗了下去：“我、我们无依无靠，可能没有办法还你钱的。”
书生摇了摇头：“你们还小，我全当作善事了。”
“你……为什么帮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今日有缘，便是老天爷让我帮你们了。况且我也有孩子，希望日后也有善人能够帮助我的孩子吧。”
到了早上小叫花子终于醒了，知道书生要带他去看大夫，还愿意替他出钱，自然是感激万分。若不是现在病得厉害，他一定要给书生好好磕几个头。书生带着二人到了附近的镇子，找了大夫看了病又抓了药，他便打算离开了。
“虽然想等你病好了再走，不过我要进京赶考，时间太紧。小友，若是有缘，咱们还会再见的。”
“谢谢恩人。”小叫花子道：“不知恩人姓名，若是将来能够遇到，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哈哈哈，小生名叫樊盛海，若是以后能够再见，希望咱们都得偿所愿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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