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天空中,云儿都散开了,从隙缝中露出蓝色的天幕。渐渐地,云层的裂口像被撕碎了的面纱,越来越大,明净碧蓝的天空终于整个展开在大地上了,太阳微弱的光芒照在了铁轨上,伴随着火车驰骋而过‘咔哧咔哧’的响声,新的一天在平静里开始了。
“秦副组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弟兄几个可都准备好了。”
“是啊,秦副组长,眼瞅着火车都快要进站了!”
秦安视线一直盯在6号车厢上,他听了手底下人的抱怨声,嘴角微微往上一翘,沉着的对他们说道:“小薛,小安,稍安勿躁,想要钓大鱼,心可千万不能着急。心要是先急了,方寸就会跟着乱,行动的时候就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可是秦副组长待会火车要是一进站,车上的人一哄而散的往车下赶,咱们容易把要抓的目标人物给跟丢了。”小薛不安的反驳道。
“小孔,你带几个人把其他车厢的乘客都疏散了。小安,你带几个人把车厢另一头给我堵了。小薛,你过去敲门,争取一举将他拿下,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
“是!”几个人听了秦安分派的任务后,异口同声的应允了一声,尔后,他们几个人纷纷散开了,到了指定的地方埋伏。小薛等小孔把其他几个车厢的人带离后,他伸出手用力轻轻叩响了6号车厢的门。
6号车厢内的人,听到敲门声,警惕的走到门边,附耳在门上听着车厢外的情况,但无奈火车‘咔哧咔哧’的响声把外头的声音给淹没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是谁?”
小薛学着乘务员的口吻对车厢里头的人说:“先生,火车快进站了,我是过来敲章,请您开一下门好吗?”
“稍等。”车厢里的那个人,从书本里拿出车票,他又把上了膛的手枪藏在腰间后,他缓缓的打开了车厢的门。
那人刚走出车厢向外探视了一眼,只见门口站了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人,正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说:“先生,请出示你的车票。”
那人见站在门口的人未穿制服,心里虽有所怀疑,但他不知是计,从口袋里掏出了火车票,小薛假模假式的伸手想去接那人手中的火车票,冲他微微一笑,道谢着:“先生,谢谢您!”
小薛接过火车票的时候假装没有抓牢,车票从他指缝飘落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假意去捡,突然,小薛的双手发难的抓住了车厢里的那人的双脚,那人被绊倒在地,慌乱中,他从腰间掏出了枪,指着小薛的脑子,怒喝道:“把你的手放开,慢慢的站起来,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招,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小薛松开双手,吞咽着口中的唾液,缓缓的站起身,他举着双手往后车厢外退了一步。
那人一把抓住小薛的衣领,用力一推,把小薛抵在了对面的车窗上,把枪口顶着了小薛的脑门上,厉声的询问道:“说,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个儿冒犯你,我只为求财!”小薛用江湖小痞子的口吻回答着那人的问题。
“呵,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用这样的鬼话来诓我。”那人紧紧的攥着小薛的衣领,激动的说。
“邱—箫—潼—”
那人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心神稍稍有些分散,小薛眼疾手快乘机使出了一个擒拿手,把邱箫潼手中的枪击落在地,再顺势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邱箫潼顺势摔倒在地。正当邱箫潼想要挣扎的站起来的时候,从车厢两边冲过来了十几个人,十几个枪口齐刷刷的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火车‘咔哧咔哧’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厢里的广播里有人播报道:“各位乘客,上海站到了,请大家带好自己的物品,有秩序的下车!”
“小安,你把他拷上!小孔,你带人把车子开过来。”
“是!”
秦安让人把邱箫潼押回到了6号车厢里头,他坐在邱箫潼的对面,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用极为讽刺的语调说道:“邱先生,欢迎您回到上海!”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邱箫潼挣扎着试图摆脱压着自己的那俩人,恼怒的说。
“我们是谁?”秦安朝押着邱箫潼的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开邱箫潼,秦安坐到他的身边,小声的说:“邱先生,我们是谁,到地方了,您自然会知道,现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他使了个眼色,小薛会意的拿出一个黑布头罩,直接戴在了邱箫潼的头上。
秦安等乘客都下去以后,他就让小安他们把邱箫潼押下了火车,直径带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车子,一路上,三辆汽车七转八拐,绕过了上海滩最繁华的地段,一直朝着城郊奔去。
司机把车子停在了一座别墅前,秦安下了车,走到了邱箫潼这边,他把那扇车门打开了,客气的的说:“邱先生,您请下车。”秦安见邱箫潼带着头套下车不方便,冲着小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扶着点。
“你们到底想带我去哪儿?”邱箫潼伸出双手,想靠双手去摸来了解周围的情况。
小孔牵着邱箫潼就往别墅里头走,大门早已被打开了,秦安顺着台阶走上到了别墅里头,他伸手打开了屋子里的灯,见邱箫潼跟在自己的身后走进了屋子,“小孔,你把邱先生头上的那玩意摘了吧!”
当邱箫潼头上的头罩被摘下的时候,屋子里的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他本能眯着眼睛,用手挡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他迷迷糊糊见看到周围站了好几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他们的腰间都配备着枪械。
“小孔,你把手铐也摘了吧!”
邱箫潼循声望去,只见到秦安坐在沙发上,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深吸了一口,双手负于背后,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厉声的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秦安翘起二郎腿,双手搭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邱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组织派你到上海为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也不知道什么组织?”邱箫潼不屑的背对着秦安,来了个一问三不知的戏码。
“邱先生,我好言相问,你可别不识好歹。”
“我邱某人不知道你所说的事情,所以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是吗?”秦安‘噌’的一声站起了身,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小安,小孔,既然邱先生不愿意合作,那你们就把他带下去,好好的招呼一下。”
“是!”小安和小孔异口同声的应允着,叫来两人押着邱箫潼朝着地下室的审讯室而去。
秦安见邱箫潼被押走了,扭过头,对小薛说:“你去把他的行李箱拿过来。”
“是!”
小孔他们几个人七手八脚脱掉了邱箫潼的外套,把他的手绑在一个木桩子上,又把他绑腿脚绑在了一条长凳子上,其中一个人拿起皮鞭子在辣椒水里泡了一会,他把皮鞭子取了出来,递给了小安,只见的小安冷笑着说:“邱先生,这皮鞭子打在身上可是很疼的,我劝您还是把知道的事情痛痛快快的招了吧,免受这皮肉之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是乱用私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话可说!”
小安用力的拉了一下手中的皮鞭子,见邱箫潼油盐不进的样子,开始有些失去耐心了:“邱先生,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跟我们这儿死磕到底了,是吧?”
他就挥动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邱箫潼的身上,鞭子抽打在皮肉伤,瞬间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残留在皮肤上的辣椒水流进了伤口里,那疼痛让邱箫潼的额头上渗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儿。
小安往回一收皮鞭子,最后一次好言相劝的说道:“邱先生,怎么样,这滋味可不好受吧,你瞧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要是以后在身上留下那些个伤疤,多不值得啊,我看你还是把知道的都招了吧!”
邱箫潼忍着疼,索性把双眼给闭上了,小孔见他这幅德行,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恶狠狠的说:“看来你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和我们死磕到底了,今个儿,你孔爷我让你松动松动筋骨!”
小孔说完这话儿,他动手解开了绑在邱箫潼腿上的绳子,拿起地上的砖头,垫在了邱箫潼的脚下,越垫越高,砖头也越叠越多,邱箫潼绷直了双腿,那酸疼让他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牙齿咬着下嘴唇。
“邱先生,疼你就大声叫出来,别憋着了,小心憋出内伤来,那可就不好了。”秦安手持一杯红酒走到了审讯室里,他见邱箫潼白色的衬衣上见了红,他的腿被砖块垫高着,抿了一口红酒,劝道。
“你……你们?!”
秦安向小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砖块取走,他把酒杯凑到邱箫潼的嘴边,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啧啧,邱先生,您这是何苦呢?来,先喝口酒……”他把杯中的红酒灌进了邱箫潼的嘴里。
秦安把空酒杯递给了小安,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白的照片,坐在邱箫潼的身边,一手按在他的伤口上,用力的往下压着,脸上露出了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淡淡的说:“邱先生,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长的挺清秀的,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你的妹妹吧?”
邱箫潼听到秦安提到了自己的妹妹,他睁开双眼,拼命挣扎着:“小妹?你……你们把她怎么了?”
“呵呵,邱先生如此惦记自家小妹,果然是血浓于水啊!”秦安拿着照片仔细的打量着,又把照片给邱箫潼看了看,“令妹长的清秀可人,看上去挺招人喜欢的,就连我也开始有点喜欢她了。邱先生,现在世道这么乱,如果要是有人一个不小心对她做了些不敬的事情……”
邱箫潼拼命的挣扎着,冲着秦安一阵咆哮:“你敢!?”
“呵,我胆子小,是不敢,可是我手底下有那些个胆子大的人,我就不管保证了,万一一个不留神,我没有管住他们,那?”秦安把手里头的那张照片,轻轻的撕成了两瓣,扔在来邱箫潼的身上。
邱箫潼望着照片里小妹的笑容,他原本坚定的心,开始犹豫了,他开始害怕了,父母亲去世后,小妹是他唯一的至亲的人,当初,他支身离开上海,把小妹托付给了管家邱叔照看,这些年,他回上海的时候,都会偷偷的去看望小妹,这张照片是管家邱叔在小妹上学的第一天特意带她去照相馆拍的,后来,邱叔又转送给了他,这张照片对邱箫潼如同至宝,随身携带着,他没有想到这张照片竟然成了秦安要挟自己的筹码。
秦安从邱箫潼的眼神里看出了犹豫,看出了担忧,他对审讯室里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秦安轻拍他的肩膀,微笑的劝解道:“邱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选着跟我合作,还是想舍弃你的小妹,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秦安退出了审讯室,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窥视着邱箫潼的神情变化。
“秦副组长,怎么不给他用刑了,这小子就是一副贱骨头。”小安拿下嘴里叼着的烟,好奇的朝里头张望了几眼,不解的问道。
“刑具对邱箫潼只是造成了一些皮肉伤,对他这种顽固份子,你不管对他用什么刑具,他都会死扛到底,所以,对他,首先要找到他的弱点,只有对症下药,我们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消息。而邱箫潼的弱点就是他的小妹,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吧!”
“秦副组长,我明白了!”
突然,审讯室里头传出一声吼叫“啊”这惨叫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伴随着这声惨叫声秦安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冷冷的说:“小安,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问口供了。”
“诶?”小安丢了手里的烟蒂,用鞋子碾灭了上头的火星,拿着纸和笔走进了审讯室头。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从邱箫潼口里得知了他这次会上海的目的,接头的方式,接头的地点,秦安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对邱箫潼说道:“邱先生,谢谢你的合作。”
“小孔,你给邱先生松绑吧,再给他找个医生瞧瞧。”
“是!”
小安把邱箫潼的口供笔录交给了秦安,竖起大拇指,轻声的赞道:“秦副组长,今个儿,我在你身上偷学了一招。您那招,一个字:高!”
“好了,少贫嘴,我先回趟处里,处座还在等结果呢,你和小孔好生照看着邱箫潼,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诶,您放心吧!”
秦安拿着资料离开了别墅,开着车子,朝着军情处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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