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待机而动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风雨前夕
    “恪谦,杜九这只老狐狸看来是真的着急了,开始急不择路了。”张文翰站在福顺楼的门口,看着杜九乘坐的小汽车渐行渐远,冷哼着说。

    “这个啊,完全是钱在作怪,我听董师兄说杜九最近几年只不过是表面风光,原来手底下的门人也有几百号人,可如今走的只剩下一百多号人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骆驼也有挨不过去的一天,我估摸着他在高仓身上撩不到好处,就想到你张大少的身上揩点油,发一笔横财了。”

    “哼,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找错了人。”张文翰双手搭在方向盘,心有余悸,若是今天中午杜九找的人是任时初,那么他们这些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恪谦扭过头看了眼张文翰,见他眉头深锁,用手支撑着脑袋瓜子,淡定的说:“文翰,怎么了,你在害怕?”

    “恩,是有些后怕,如果杜九刚才找的人不是我,而是任时初,那我们这些天的部署可就白白浪费了。恪谦,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你真的以为是我们运气好吗?”李恪谦闭上双眼,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继而又说道:“杜九那只老狐狸之所以抛开任时初这个军情处正牌处长不找,先来找你这个行动组组长探口风,那是因为他也在害怕。”

    “害怕!?杜九害怕什么?”

    “当然是害怕钱货两空了。杜九自知不是任时初对手,他害怕被任时初算计,可是你就不一样,虽然你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个上校军官,任时初的左膀右臂,处长跟前的大红人,但在杜九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有足够的自信能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李恪谦突然停顿了,睁开眼侧着头,盯着张文翰,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杜九心里的算盘是这样打的,那批货你找了那么多天了,却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任时初一定给你施加了压力,在这个时候他跳出来,谎称买消息给你,而你会为了在任时初面前建功,乖乖的听他的摆布,到那个时候,他自然就会财源广进了。”

    张文翰面无表情的驾驶着车子,恶狠狠的说:“哼,杜九的小算盘打的可真是不错,只可惜他太看轻我了。”

    “对了,文翰,那东西熊三弄好了吗?”

    “恩,弄好了。”张文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到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把钥匙,对李恪谦说:“金色那一把钥匙是金陵饭店,3012室,那箱假金条我放在里面。另外,我还给你预备了一些乔装打扮用的东西,你最好能换个装扮再去接头。银色那一把钥匙是保利大酒店,5010室,你接完头,可以去那儿把装扮换了。”

    “恩!”李恪谦把钥匙藏进了口袋里。

    张文翰突然把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边,抱歉的说:“恪谦,不好意思,我要去找任时初给我新派的小跟班,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小跟班?”

    “是啊,他叫谢庭,任时初刚从南京借调过来帮忙的。”

    李恪谦听了这话,灵光一闪,计上心头,笑着说:“文翰,你待会就领着这个小跟班去杜九家盯梢,等那批货安全的运出仓库,你就把杜九请你吃饭和盯梢的事向任时初汇报。”

    “恩,我知道了!”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邱箫潼兄妹俩有问题,所以,我想把货物存放点临时更改一下。”

    “恪谦,你想把那么大一批藏哪儿?”

    “田余刚死后,树倒猢狲散,他手底下的几个仓库都被几个姨太太变卖给了一家海运公司,我已经找人以托运货物为名到他们公司租一间仓库,货物存放在那儿几天应该不成问题。老陆那儿,你帮我转告一声,那间仓库是东码头通宇海运公司七号仓位。”

    “恩,我知道了。”张文翰竖起大拇指夸赞着:“恪谦,你这招真高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都不会想到那批货又回到田余刚的仓库里。”

    李恪谦伸手按下了张文翰竖起的大拇指,很直接的问道:“文翰,现在已经确定邱箫潼有问题,你有想过怎么把那批货运出上海吗?”

    “这个……我会老陆再想法子的。”

    李恪谦打开车门,钻出车子,背对着张文翰叹息了一声,他关上车门后拦了一辆人力车离开了。

    张文翰望着人力车向左手边渐行渐远,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驾车而走。

    李恪谦靠坐在人力车上,紧闭着双眼,手支撑着脑袋瓜子,食指在额头上来回的划动着,耳边响着‘呼呼’吹过的风声,李恪谦的心不知为何开始有些乱了,他不禁自问在这一盘棋局里,自己会比那个躲在邱箫潼兄妹背后的神秘人先占得先机吗?

    拉人力车的师傅把车子停在了金陵饭店的门口,憨憨一笑,说:“先生,到地了,请下车。”

    李恪谦走下车子,抬头瞧了眼饭店的招牌,付了车钱,快步踏上了台阶,走进了饭店里,在过旋转门前,他刻意的观察了一下饭店附近的情况,确认安全后,他才朝着电梯走去。

    “先生,请问您要到几楼?”

    “四楼。”

    侍应拉上门,按了电梯上数字‘4’的按钮,电梯便缓缓的往上走着,只听得‘叮咚’一声,电梯停了,侍应生拉开门,冲李恪谦微微一鞠躬,柔声的说:“先生,四楼到了,您这边请!”

    “恩,谢谢!”李恪谦踏出电梯,装模作样的往客房那边走了几步,他等电梯下去之后,转身从一边的楼梯快步走回到了三楼,来到3012房间门前,他站在走廊上左右张望了眼,见四下无人,他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李恪谦进入房间后,看到床上摆着这个小皮箱子,他走过去打开皮箱,从里头拿出了头套、小胡子和眼镜,走到镜子前,装扮好后,他换上另一件衣衫。弄妥当后,他盖上小皮箱,戴上爵士帽离开了房间。

    “先生,我帮你拿行李!”电梯的门开了,侍应生见李恪谦的手里提着行李,殷勤的说。

    李恪谦用手一挡,回绝了侍应生的好意:“谢谢,不用了!”

    侍应生退到一边,依旧面带笑容的问道:“先生,请问您想去几楼?”

    李恪谦友好的冲着侍应生微微一笑,压着嗓子回答了一句:“一楼,大厅。”

    “嗯,好的,先生!”侍应生把铁门拉上,用手指按了电梯上数字‘1’的按钮,微笑的站在一旁,电梯缓缓的往下走着,没过多久,只听得‘叮咚’一声,电梯停了,侍应生拉开门,冲李恪谦微微一鞠躬,柔声的说:“先生,一楼到了,您这边请!”

    “恩,谢谢!”李恪谦踏出电梯,来到前台办理完退房的手续后,他就离开了金陵饭店。走出大门口,李恪谦拦了一辆人力车坐了上去,故意压低了声线用带着口音的声音说:“师傅,圣玛利亚教堂。”

    “好嘞,先生,您坐好了!”师傅拉着车穿过了几条街道,他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向右一拐,朝着一条小道拉着,他快速的往前跑着,不到十分钟,车子停在了圣玛利亚教堂的门口,师傅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先生,圣玛利亚教堂到了。”

    李恪谦提着小皮箱,走下车子,微笑着掏出钱,依旧压低了声线用带着口音的声音说:“师傅,谢谢你了!”

    李恪谦沿着教堂门前的小径,来到了教堂门前,此刻教堂的钟声正好被人敲响,他提着小皮箱走进了教堂里头,坐在了最前排,他犹如虔诚的基督教徒一般认真的做着祷告,教堂里的钟声又再一次的响起,李恪谦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起身走进了旁边的忏悔室里头,他刚一坐下就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先生,外头乌云密布看样子快要下雨了,需要借雨伞吗?”

    “先生,您说错了,我来的时候阳光明媚,今天不会下雨,反而明天会下雨。”

    “你好,我叫印昊,你可以叫我小印。”印昊掏出一块旧式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笑着说:“先生,你还挺准时的。”

    李恪谦打开小皮箱,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木盒子,从忏悔室小窗户里递给了对方,他有意的压低了声线用带着口音的声音说:“这个是你需要的道具,三十根假的小黄鱼,一包蒙汗药,你可得妥善保管。今晚,事情办妥后,你把货运到东码头通宇海运公司七号仓库里。”

    李恪谦从从小皮箱里拿出了一张仓库租赁的凭证,交给了对方,嘱咐道:“到了七号仓库,你只要把这张凭证交给管理的人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印昊拿了木盒子和租赁凭证就离开了。

    李恪谦正要离开忏悔室的时候,他透过镂空的小窗户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靠近着,他放下手中皮箱,隔着小窗户静静地注视着她。

    “牧师,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恪谦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索性学起了牧师的样子,询问道:“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在主面前,畅所欲言。”

    “牧师,我曾经深爱着一个人,他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我们也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情感,我为了能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我欺骗了他,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谎言终究是要被拆穿的,他发现我是日本人的这个秘密,他非常的生气,我记得很清楚,圣诞节的那一晚,下着雪,在我的恳求下他陪我跳了最后一支舞,最终他还是离开了我。当时,我心灰意冷,回到日本后,我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虽然他对我很好,可是我不爱他,甚至有些抗拒他对我的好,我们两人自从结婚后,同屋却不同榻。来到了中国后,我哀求哥哥让我再见他一面,那一面,勾起了往日所有的情愫。”

    李恪谦看到她用帕子擦拭着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昔日的恋人,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他干咳了一声,刻意压低了声线说:“姑娘,既然他舍你而去,你就该懂得放下,莫要过分执着,背负沉重的包袱过活,你会很累。”

    “牧师,我……”

    李恪谦站起身,提起小皮箱,吞咽着口中的唾液,侧着身,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苦笑着说:“姑娘,放下自在。”说罢,李恪谦轻轻的打开忏悔室的门,快步离开了教堂。拦了一辆人力车。

    “师傅,去保利大酒店。”

    “诶,好嘞,先生,您请坐好了。”

    李恪谦坐在人力车上朝着圣玛利亚教堂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瓜子,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自己与她过往的种种,想到了那一个下着雪的圣诞节的夜晚,想着与她跳的最后一支舞,念及此,李恪谦的心里变得更加凌乱了。

    谁都不会想到在另一间忏悔室里头的人竟然会是伊藤美希子,她坐在忏悔室里头,呆呆了愣了半晌,她含着泪低着头,小声的说:“牧师,这些年,我一直再强迫自己放下那段情,忘了那段爱,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越想忘记的东西,越是难以忘怀。”

    伊藤美希子见隔壁已经空无一人了,她沮丧的走出了忏悔室,走到了教堂门口,抬头望着被云朵遮挡住的太阳,静静的站在原地……

    “先生,保利大酒店到了。”拉车师傅停下了车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喘息着说。

    李恪谦回过神来,尴尬的付了车钱,着急忙慌的走进酒店,走进了电梯里,他按照之前的做法,乘坐电梯到了四楼,尔后在顺着楼梯走到了五楼。他见走廊里没人用钥匙打开了5010室的门。

    进屋后,李恪谦卸下行头,疲惫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神情瞅上去有一些呆滞,过往的一幕幕真实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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