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生给两派掌门考虑的三天时间内,彭水麒和林玉刚依旧带着弟子过来拜访海生,加上前两天的那十六个弟子,不仅仅自己这五天内还和两派上下所有弟子认了个熟,两派之间的弟子也稍稍抛开了长期灌输的理念,真真切切地了解了一次对方,即使只有一天。
令海生特别高兴的是,在两派之内有不少人早就互相认识,甚至私下都成为了好友。虽然他们一直在海生和同门面前极力掩饰,但当两个敌对的人可以放下门派仇怨,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玩上一天时,极力掩藏的快乐依然尽在眉宇中显现,这可逃不过海生这个画家的眼睛。
不过令海生特别担忧的是,彭水麒和林玉刚的脸色一天变得比一天忧愁,想象一下在你生日时十分纠结要不要邀请暗恋对象的那种忧愁,他俩差不多比那种情况纠结十倍。海生询问过他俩,不过被他们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了,所以海生也没再去追问,八成是劝说掌门的进程十分不顺利吧。
第三天和两位掌门约好的时间到了,海生再次走上了晚照山,这次两位掌门给出的答复依旧没有出乎海生的意料。
“两位之间就没有互相退步的余地了吗?”海生再一次让两位掌门确认自己的决断。
“傅公子不必再说了!”何掌门一口回绝,然后撇过头去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老夫绝不会向他妥协。”林掌门也是如此。
“好吧,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也不再打扰两位了,这就告辞。”海生摇了摇头,告辞之后便走出了竹林。
“结果怎么样?”不止是彭水麒和林玉刚,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凑了过来,每个人都十分在意这次谈判的结果。
“抱歉,还是谈崩了。”海生无奈地耸了耸肩,见状,在场人全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彭水麒和林玉刚看了看自己的掌门,眼中的落寞之情一闪而过,然后强打起精神对海生说道:“既然掌门决意如此,也怪不到谁,接下来就不必劳烦傅兄了,等一会用完午饭后,带你去好好逛一逛这个晚照山。”
“放宽心点,只要思想不出错,办法总比困难多。”海生给了两人肩膀一拳,然后让兰蓝和李若媛带自己游览两个门派,顺便给两女做做思想工作。
书房中,何掌门对着彭水麒说道,“彭儿,你准备好了吗?”
“弟子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待下午找个时机将傅公子约到后山,掌门交给的任务便可完成。”
“嗯,我相信你,虽然那个姓傅的有两把架势,但不可能是学完云霞晚照后的你的对手,不过还是千万不可大意,你知道吗?”
“是,弟子谨记掌门教诲,若有意外情况出现,弟子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通知掌门。”
“嗯,如此便好,你下去吧。”
“是!”彭水麒依言退了下去。
“彭儿啊,你可不要怪我,你知道的越多,我晚上便睡得越不安稳,待收拾完赤宵派之后,你便随着云霞晚照和那几十万两一起变成秘密吧。”感觉到书房周边没有彭水麒的气息后,何掌门大叹一声,然后陷入了自己构想的美好生活当中。
至于林掌门那边,也发生这差不多的剧情,可以说两位掌门真不愧是死敌吗,他们此时有着相同的想法,相同的计划,和相同的对未来的展望。
中午,海生和两派弟子一起吃饭,由于不好抉择该去那边吃,海生便干脆让大家带上食材一起去后山烧烤,两派弟子大多都没有拒绝,少数抉择不定的看大家都去了,便也跟了过去,这么多年来,这算是两派弟子第一次联合起来,用行动表达自己对掌门的不满。
“怎么,两位感觉像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海生一边烤着羊肉串,一边对走过来的彭水麒和林玉刚说道。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要吃吗,我想你们保证这是你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羊肉,就是可惜没有孜然。”
“哦是吗?可惜以后应该是吃不到了。”彭水麒笑着接过了羊肉串,但海生看得出,这是强颜欢笑。
林玉刚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说道:“傅兄啊,你能跟我们来一下吗?我们想拜托你一件事。”
“怎么?不方便透露给其他人吗?”海生好奇地问道。
“嗯,至少现在不适合。”
“那行,咱们走吧。”海生将烤好的羊肉串分发给早等在一边垂涎欲滴的孩子们,无论那个时代,这种充满诱人香气的烤串总是被小孩子们欢迎。“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问问师兄师姐们,我和你们大师兄出去有事。”
海生换下围裙便随着两人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不久之后,两只信鸽一前一后从后山飞出,分别落到了两位掌门的书房内。
“什么!”何掌门打开了信鸽脚下的书信,上面写道:击杀傅海生后遭遇赤宵派林玉刚阻击,快来支援。
“哼!敢在我的碗里抢食吃!”眼看着几十万两有可能落入死对头的手里,何掌门也没去细细考虑为何彭水麒还有空写那么多字,抓起佩剑便怒火中烧地冲向了后山。
待何掌门冲出去没多久之后,林掌门也冲出了房门赶向后山,两人一前一后冲了出去,却谁也没发现谁。
“就在那边吗?!”何掌门冲出了树林,看到彭水麒和林玉刚端坐在一边草丛上,“给我受死!”他没有去想问为什么两人相安无事,而是直接拔出剑来刺了过去,只是想立刻除掉林玉刚,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彭水麒看到奔袭过来的何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决意,直直挡在何掌门面前,一剑阻断他的身形。
“彭儿,你什么意思?”
“掌门,弟子这几天一直在思索,有什么办法能让师弟师妹不再自相残杀,能让两派不受黑隗山欺辱,能让掌门完成自己的夙愿,能让我问心无愧,又能不辜负傅兄的全力帮助。但是,我想多了,怎么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可惜您并不给我继续想下去的机会,所以我只能选择了一条能让最多人满意的道路,只要我和您一起去死就可以了!这样其他几条就都能满足!”
何掌门质问道:“你这是决意要背叛我!背叛青脉门吗!”
“不,我是背叛了掌门,但我没有背叛青脉门,背叛青脉门的反而是掌门您。”
“可笑!掌门代表的就是门派!你背叛了我和背叛门派有何区别!”
“......既然您还是这样想,那边多说无益了。”彭水麒提起长剑,毅然决然刺向了何掌门。
“哼!让我看看你学了三天的云霞晚照有几分火候!”何掌门十分不屑,欲要将彭水麒斩于剑下。
树林外,又有一人冲了过来,正是随后而来的林掌门,他看到自相残杀的何掌门和彭水麒,不由得大喜过望,但还没高兴多久,席地闭目养息的林玉刚猛地冲了过去。
“掌门,您需要我向你解释一遍吗?”林玉刚一剑砍在林掌门的剑上。
林掌门脑子转了一下,大概猜到了林玉刚为什么背叛,“你是执意要一意孤行吗?”
“如果这算一意孤行的话,那就当我是吧。”
“你以为你能胜过我?就算你侥幸胜了,你这种弑师之人会有人扶你当掌门?”
“不,我很清楚没有哪种门派能容得下这种弑师之人,所以我也并不想当掌门,不过自然有人比我更合适。”
“哼!你倒是清高,不过也要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那就请您务必使出全部实力,时间不多了,万一引来其他师弟师妹,对我们几个都没好处。”
远处的树林边上,海生看着两对师徒为了自己想要的未来抵死搏杀着,那时彭水麒和林玉刚找到海生只拜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他们俩被自己的掌门杀死了,还麻烦海生受累再杀了活下来的掌门。
海生很诧异他俩居然真的做了这种决定,不过海生还是答应了,不仅是因为这个要求是他们两个的遗愿,更因为海生万分不想兰蓝和李若媛又被迫回到从前那种敌对的状态,为了她们两个日后能继续安稳地生活在一起,海生十分愿意灭掉两个掌门,即便她们日后怨恨自己,那算算也还是不亏。
何掌门和彭水麒的死斗先开始,也先分出了胜负,彭水麒虽然身负重伤,但依旧在最后一招洞穿了何掌门的心脏。
两位掌门虽然年长,功力比之彭水麒和林玉刚强上不少,但他们的云霞晚照毕竟是自己一个人摸索出来的,而彭水麒和林玉刚不仅见过云霞晚照的原本,还早就与兰蓝和李若媛两人切磋过,因此对云霞晚照的领悟远胜两个掌门,彭水麒能胜也没有太出乎海生的意料。
另一边的林掌门见何掌门身死,害怕受到两人的夹攻,剑路愈发急躁了起来,“只要能成功逃出这里,到时候就可以率领众弟子,安然将这两个叛徒击杀。”他是这么想的。
但林玉刚岂会让他就这样逃脱,丝毫不顾及保护自身,将十分功力全部用在击杀林掌门之上,一人战意旺盛,一人想乘机逃跑,其结果显而易见,林掌门没过多久便随着何掌门下了黄泉,也不知道在黄泉路上,这两个对头还会不会打得你死我活。
此时此刻,青脉门和赤宵派之间的仇恨便到此为止了,日后弟子们就算是有怨恨,那就让彭水麒和林玉刚来承受这种怨恨吧,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将剑尖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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