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舒妤送进了手术室,张妈给萧子慎打电话。电话那头却提示,客户已关机。张妈打了好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张妈整个人也变得焦急起来,年近半百的她,很少露出紧张不安的情绪,如今的她也是失了方寸。她在手术室外来回徘徊着。她着急得直跺脚,来来回回不停地走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她打了萧子慎公司前台的电话。前台小姐,客气而官方的态度,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她赶紧让司机去公司找萧子慎,不管如何,要把他带到医院里来。
彼时的萧子慎,正在公司里主持年中大会。各个高层悉数前来,高层毕竟都是在商场上混了许久的老狐狸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在话下。大家似乎都察觉到总裁的神情不悦,全程萧子慎并没有太多话,只是静静听着大家的报告。偶尔,加入自己的意见。一切都进行得有序不紊。
突然,萧子慎的高级秘书推门而入,打断了整个会议。萧子慎脸上的不悦再度加深,“什么事?”秘书附耳轻声言语几句,萧子慎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然后,萧子慎站了起来,“今天剩下的会议由Anna继续主持,所有的文件都等我回来,签字执行。如果有任何紧急情况,由Anna全权代理职权。”说完,萧子慎头也不转得狂奔离开,失了往日里的一贯风度。见到司机时,萧子慎头上已经冒出的豆大的汗珠。“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太太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了。张妈还在陪着。”
“走,去医院。”
“先生,还是我来开车吧。”
“也好。”
一路上,萧子慎紧紧攥着拳头,想着自己今天那个蠢爆了的举动。真想抽自己几耳光,让自己清醒点。他有些不耐烦地对:“你给我快点!”
司机知道萧子慎的焦急,所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条件下,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医院。萧都子慎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跑过这么快,他在怕。他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无法掌控结果,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的悲哀。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抬头看见上面红色灯,觉得异常刺目。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是从未有过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着,身体正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双拳紧握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里,低着头。他动都不敢动,他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他后牙紧紧咬着,控制着面部肌肉。张妈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靠前,也只是找了一个空位一并坐下。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萧子慎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他也是熟视无睹。此刻的他,竟然有种溺水的感觉。有人紧紧扼住他的脖颈,使他动弹不得。此刻的他,脑中浮现得竟是临别时,母亲最后的话语。“子慎,母亲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的。”
他整个人都混乱了。里面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幸福吗?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秒突然停了下来,助产士说:“恭喜你,萧先生,是个儿子。”原本紧缩的眉头在这一刻突然展开了,他的儿子,和他血脉相承的儿子。突然,他听到:“产妇休克了。”他下意识抓住助产士的手,也不管任何礼仪,直直得逼问:“舒妤怎么了?”助产士吃痛得回答:“萧先生,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救治产妇的。请您放心。”然后助产士匆匆忙忙赶回手术室。
萧子慎再度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这一刻竟是心痛到不能自已。他回忆起那天下午的场景来,原来“离开”并不是和容博一起走,而是永远地离开他。连这个和她血脉相承的孩子,她也狠心舍下。她的决绝,是这样凌厉。有些地方,他当真是自愧不如呢。
可即便如此,萧子慎仍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阿妤能够顺利度过此劫。如果她能够醒来,我愿意放她自由。不再羁绊于她。”也许真的是萧子慎的诚心祷告感动了上苍,舒妤终是安然无恙。萧子慎长舒了一口气,他终是守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幸福。感谢上苍还能给予他这般的机会,让他寂寥清苦的生命里还能留存那一分执念。
只是醒来后的舒妤再也不开口和萧子慎说一句话,常常是萧子慎一个人絮絮叨叨许多,多半是在讲儿子,初为人父的喜悦彰显无疑。他望着这个世上唯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眉眼间都是笑意。甚至,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对着自己儿子说话,这是萧子慎从未示人的最为柔软的一面。那是隐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的话。他知道,此生不会再有这样同等的时光了,他爱的女人,他的儿子,共处一室。
萧子慎自然是知道舒妤的脾性的,只当是她还在生气。起初也是并不在意,渐渐却发现了端倪。舒妤和所有人说话,都是淡淡的,礼貌而疏离,显然是回到初见之时。话语间没有任何情绪,好似这世间万物都与她毫无瓜葛。这显然已是心如死灰的模样。萧子慎知道,舒妤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沉沦。此时此刻,萧子慎才真正被她的模样惹恼,他扼住舒妤的下巴,魅笑道:“阿妤,你别拿这副死样子对着我。我虽是答应放你自由,可这取舍之间,都由我来掌控。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则,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你也知道我的手段的。”舒妤紧紧咬着下唇,低头不语。萧子慎知道,这是无奈之下同意之举。无论如何,终是达到了目的。萧子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萧子慎终归还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啊。他仍在盼望着,盼望着有朝一日舒妤能够回心转意,能好好同他一起过平静的日子。所以,他并没有完全放弃,他仍在这块顽石身上寄托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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