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取下了铜锁扔到了地上,说道:“叫你的随从去附近的商铺买一把铜锁换上,这不比你跑回锦衣卫去要钥匙方便的多吗?而且,他既然是嫌疑犯,那他的家就应该暂时先查封,也许里面有犯罪线索,他不适合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回家的。而且锦衣卫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家的。如果将来查证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把钥匙给马蜂,就说替他换了一把锁。”
金花雨指了指陆铭说道:“还是你厉害,出手果断。刚才我也想了,要不然直接拔掉铜锁算了,不过我还是没决定,你倒是痛快。”
陆铭已经过去拿了踩凳放在马车旁,搀扶纳兰骨下了马车。
纳兰骨歉意的望着陆铭笑了笑说:“像我这样,哪里还是锦衣卫的样子?简直就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弱女子差不多了。”
“行了,你已经够坚强了。有几个女人能够像你这样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坚持来办案的?就冲这一点,你们锦衣卫就该给你记功。”
纳兰骨勉力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用工作来让自己生活变得充实。我一个人躺在家中脑袋里就会胡思乱想发生的这一切,想他为什么一会儿把我当成掌上明珠呵护,一会儿又把我当成脚下草践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他这样的折磨。对我好的时候,好的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作践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连他脚下的尘土都不如……”
陆铭又见她眼眶湿润,声音哽咽,就要哭泣似的。
赶紧说道:“我们查案不想那些,咱们进去争取能找到线索,把这案子破了。对了,你觉得这马蜂会不会是杀死黄太医的凶手?”
纳兰骨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的摇了摇头。勉强一笑说道:“我可没你那么聪明,我哪知道。”
“不知道所以要进去查呀!我也不知道,咱们看一看他昨天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家里躺着。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没有作案时间。”
“可你不是说房顶上那指纹是他的吗?如果不是他,那从哪来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因此要查个明白啊!”
陆铭终于成功的挑起了纳兰骨的好奇心,她点了点头,迈步往里走。
进他家要上台阶,平地走的时候纳兰骨伤口还不如何疼,但是要上下台阶比较吃力的时候,伤口真是钻心的痛,因为刚好痛在胸口上。
陆铭立刻把手伸过去搀扶住了她,有了陆铭坚强手臂的支撑,纳兰骨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即便迈过高高的门槛,胸口牵扯的疼痛也轻了不少,也不知是真的好多了还是心里的一种错觉。
他们迈步进了院子,这宅院不大,一个院子门,一个正屋门,里面是三间套房。正中是会客厅,里间是书房,中间则是卧室。靠近屋角有一个小厨房,门是锁着的,看来他也基本上不开火,都是在外面吃。也难怪,单身汉也不好做饭,也没那精力,有那时间,按照他的说法都拿去睡觉去了,养精蓄锐。
里屋正门倒是没有上锁,推门进去便知道为什么没上锁了,因为屋里很简单,几样家具,没什么值钱的。床和板凳而已,再简陋不过,真的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因为作为黄隆的贴身护卫,马蜂绝大部分时间都跟谁在黄隆身边,有机会回家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没必要把家弄得如何好了。
纳兰骨没有着急往里走,她知道陆铭勘查现场的习惯,不会轻易往里面踏入,以免破坏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陆铭瞧了瞧床上的被子,凌乱的散在床上,也没有折。看来这马蜂是个邋遢的家伙。
陆铭走进屋子,在桌上他看到了一堆吃剩的东西,还有一个餐盒。他立刻心头一动,这东西绝对不是家里的,应该是附近餐馆的。难道马蜂点了外卖?这一点刚才他可没来得及说,不过自己才刚刚开始问,卢诚就闯进来了。
如果说他中午的时候在家里吃饭,那他很可能就没有时间赶到现场去杀人。因为从他家这里到黄太医被杀的现场,就算骑马至少要一炷香的功夫。所以就要看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吃饭。
纳兰骨也发现了桌上的食盒和吃剩的东西,满桌的狼藉,还没收拾呢。于是疑惑的望向陆铭说道:“这是不是他中午的时候留在这儿的?”
陆铭摇头说:“还不清楚,如果是中午的时候他起床在这吃剩的东西,那么必须查清楚是谁送来的。”
金花雨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马上说道:“我派人去查。”
说着,出来对院子里的几个随从吩咐道:“你们过来,把桌上的食盒拿去附近的餐馆问一下是附近哪个餐馆的?有谁给这里送过菜?确定清楚之后马上把掌柜的带来见我们。”
随从赶紧拿着食盒去附近询问去了。
陆铭把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任何惹眼的东西。便走了出来,到了隔壁的书房,虽然说是书房,可是里面几乎没有书,除了笔墨纸砚。而砚台也都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一个护卫当然不是靠笔杆子吃饭的,所以这书房事实上基本是空置的。
陆铭又走了出来,背着手绕着屋子准备转一圈。他走到了屋后,一下子便站住了,因为他看见屋后有一些瓦片,还有一架梯子。那些瓦片分成两堆,一堆一看就是刚刚烧制出来的,而且没剩多少了,另一堆则长满了青苔。
陆铭心头一动,赶紧上前将放在墙边的梯子拿过来架在屋檐之上,爬上了房顶瞧了瞧。立刻他的眼睛就亮了,因为他看见房顶上有一小块区域是崭新的,而除了那一片之外,其他的瓦则跟下面取下来的那些瓦是一样的,上面长满了青苔,甚至还有小草。看来这一部分瓦刚刚换过。
陆铭立刻从梯子上下来,到屋角那一堆旧瓦前,小心的取了一片瓦查看,眼睛立刻更亮了。因为他发现瓦片上有比较明显的指纹。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些瓦上面都落满了尘土,有的还长着青苔,手指按在上面便会留下指纹
纳兰骨见陆铭仔细端详着那瓦片,刚才又爬上去看,很快便猜到了。急忙说道:“你是怀疑有人调包了瓦?这些瓦片是马蜂的房子上取下来的,换到了现场的瓦片上来,被凶手拿去栽赃陷害?”
“是的。可是如果这样一来,那这个案子就有颇多蹊跷之处。第一,他怎么知道黄太医要去给太上皇看病?第二,他怎么知道那时候马蜂刚好在家闲着睡大觉?第三,他怎么知道马蜂家换瓦?第四,他怎么知道我可以从瓦片上的指纹查出是谁?”
纳兰骨点点头说道:“没错,这的确是太过蹊跷了,需要精心策划才行。尤其是第四条,说明他可能是你身边的熟人!”
陆铭点点头,又说道:“现在看来,的确有人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准备害马蜂。可是为什么要陷害马蜂呢?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金花雨插了一句:“我说呀,如果不是陷害马蜂,而是明知道打狗看主人就是要打狗呢?”
纳兰骨白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说的准确一点?不知所云!”
“嘻嘻,我的意思是,这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陷害马蜂了啦,而是为了找到机会整马蜂后面的黄隆哦。搬倒黄隆才是他的目的嘛,然后让马蜂诬陷黄隆啊!”
“诬陷黄隆?”
陆铭和纳兰骨都相互对视了一眼,陆铭心想,自己不就是想找到借口搬倒黄隆吗?
黄隆的护卫驼背是伤叶知秋的人,这个仇自己一定要替叶知秋报。而叶知秋的案子肯定与父亲的冤案有关,因为叶知秋是在查父亲的案子的时候被行刺,所以行刺叶知秋的人也就是父亲冤案的凶犯之一。
搬倒黄隆,才能查清楚他为什么要让驼背去行刺叶知秋,也就能供出父亲冤案的元凶了。
凶手想法跟自己一样,当然,目的不一样。他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搬倒黄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的想法跟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就是陆铭最感兴趣,也最为高兴的。自己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助力扳倒黄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陆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有可能这么做呢?”
金花雨歪着头想了想,道:“如果这个问题要问我呀,我的回答是卢诚、卢忠,——你们锦衣卫就想找我们东厂麻烦。最想看到我们厂公倒霉的就是你们锦衣卫,尤其是卢忠了啦。双方都想在皇上面前争宠把对方压下去,所以黄隆倒了他最高兴。如果有人要策划对黄隆的陷害,那么非他莫属的啦。对了,刚才卢诚不是带着人去审讯马蜂去了吗?他很可能是受他哥的指使,跑去落井下石,关门打狗的哟!”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