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骨赞许的点头说道:“你算得很准。没错,他就是受他哥哥卢忠的号令来审讯的。这就对了,那就全部串起来了,如果我们再能找到食盒上的证据的话,就证明马蜂是被冤枉的。而陷害的人就是卢忠。”
陆铭摇摇头说:“你前面是成立的,后面则未必。因为马蜂有可能是被冤枉了,但冤枉马蜂的人不一定就是卢忠。你不能从谁最有可能冤枉他而得出唯一的结论,最关键还需要证据。目前为止,我们只是从锦衣卫跟工厂之间的相互打压对方来推测可能性,目前我们没有其他任何证据,所以这个话不能乱说。”
金花雨却摇头,摇着折扇笑吟吟说道:“陆兄,对于你来说,当然需要证据才能说话哟。对于我们东厂嘛,只需要怀疑就可以了啦,有了怀疑,我们才会去取证呀。所以仅仅有这个怀疑,我就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干爹啊,直至告诉皇上,皇上自然会想到办法去调查了啦。”
陆铭笑了笑,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料想得到的。虽然这样一来,未必就能扳倒黄隆,但是能扳倒卢忠也一样。因为卢忠和他的弟弟卢诚,同样是陆铭要重点对付的人。
父亲的冤案就是锦衣卫一手炮制的,所以锦衣卫是他的头号敌人。只不过现在他需要利用对手,因此才一直保持着和平的心态来对待卢忠卢诚兄弟俩。
便在这时,出去附近餐馆调查的东厂的番子已经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不停的陪着笑,打拱作揖,面色十分惊恐。不过这也好理解,没有几个人面对东厂和锦衣卫不身体发抖的。
番子说道:“这盒子是他们酒馆的,马蜂经常在他们那儿点餐,因为他从东厂回来要经过他们那,都会顺便通知他们什么时候把饭菜送过来,今天中午也是这样。”
“昨天晚上马蜂开始休息,回来的时候路过他们酒馆吩咐的,让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把饭菜送来,然后第二顿送来饭菜的时候再把头一顿的食盒拿回去,都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没有来收东西,而是等下一次马峰再点餐的时候再来收食盒和碗筷什么的。”
陆铭瞧着掌柜和伙计说道:“那中午是什么时辰把饭菜送来的?”
掌柜的赶紧望向伙计:“你是啥时候送的?赶紧回答大老爷的话。”
那伙计已经吓得脸都白了。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快中午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时候?”
“准确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送完了回去,我们伙计已经开饭,因为吃了饭就要开始忙了。”
掌柜的点点头,赶紧说道:“那我就知道了,回禀老爷,我们酒楼吃饭都是在午时初。因为过了午时初吃饭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忙不过来,要到下午人会少一点。如果他下午才吃,那伙计会饿的不行,也没力气干活。所以都是在中午吃饭之前我们就先吃,吃完之后大家才有力气干活。一般都是在午时初一炷香的功夫必须吃完,那他送来就应该在午时初之前,大约一顿饭工夫送过来的。”
陆铭赶紧追问道:“这么说来,你当时送来饭菜的时候,这位东厂的马蜂老爷在屋里吗?还是出去了?”
“在家呢!好像才睡醒,睡眼朦胧的打哈欠。”
陆铭跟纳兰骨相互看了一眼。因为陆铭有一个习惯,只要发生案子,立刻会出现会确认案子发生的时间。所以当时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案发时间午时初,也就是说案发的时候,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马蜂却没有作案时间。他不可能分身两处,他自己是在家里吃饭呢!
由此也就进一步推断,行刺黄院判的凶手根本不可能是马蜂。
陆铭立刻让工厂的番子给掌柜的和伙计做了笔录,便打发他们走了。
纳兰骨对陆铭和金花雨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很明显了,肯定是卢忠、卢诚或者锦衣卫的谁想陷害东厂才故意折腾出来的事。”
陆铭点点头,心头感慨这家伙折腾这件事出来为了抓捕马蜂,甚至差点害死纳兰骨。现在得赶紧去把马蜂放了,因为已经证实不是他。
陆铭立刻带着纳兰骨和金花雨赶回了锦衣卫。到了锦衣卫门口,正好看见卢诚拿着一叠口供得意洋洋的出来。瞧见他们,马上显摆的抖了抖手里的那叠供词说道:“陆兄,你的方法不灵啊!还是我们锦衣卫手段管用。你看,口供不是拿到了吗?就是马蜂这小子一箭射死了黄太医,而且就是黄隆指使他干的……”
没让他说完,金花雨脚一跺,金骨折扇指着他,讥讽道:“卢千户,你血口喷人屈打成招的本事可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哟。”
卢诚不禁愣了一下,见他语带讥讽,而且说的如此肯定,便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又有什么样的变故了,马上问道:“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吗?”
金花雨对陆铭道:“你发现的,你来说好了啦。”
陆铭道:“我们刚去马蜂家回来,黄太医被一箭射死的时候是午时初,马蜂当时在家吃东西。头天晚上他就叮嘱酒楼掌柜的伙计,叫他第二天中午把饭菜给他送去。核实了时间,饭馆店小二送餐去他家的时候,他在家,而那时正好是黄老太医被杀的时候,马蜂家骑马快跑到现场都要一炷香。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不可能赶到现场行刺。”
金花雨气呼呼补充道:“而且呀,我们还在他的家里发现了吃剩的残汤剩饭哟,证实了他当时就在家吃东西了啦。可是你却把他的口供提取到了,你说这不是屈打成招又是什么呢?”
卢诚顿时傻了眼,马上说道:“不会吧,难道这小子故意想制造不在场证据?”
金花雨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样,干什么事情都要想好退路呀?赶紧把人给放了,他是被冤枉的!”
“可是就算他没有时间杀黄太医,那他伤了你,又殴打了叶知秋,这笔账也得跟他算!”
“那都是误伤,事出有因,最多由他们东厂自己惩戒就行了,还不至于下大狱。”
卢诚面露难色:“这个……,恐怕得……,呃……”
金花雨一跺脚,扭头对纳兰骨道:“纳兰,你现在是掌刑千户,他已经不是千户了啦,只不过挂个虚名而已嘛,咱们干嘛要跟他商量?你直接做主就行了。他敢捣蛋,我就把这事告诉我干爹去,让他来处置!”
卢诚赶紧说道:“放,马上放!没有说不放啊!既然你们都说了他不是凶手,那还逮人家干啥?放人!”
说着,身后的几个锦衣卫赶紧跑进审讯室把房门打开。审讯室里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马蜂惊恐万状的说:“我认罪,我认罪,我什么都认……”
卢诚狠狠吐了口唾沫,说道:“还认个狗屁,软骨头!你没事,可以回去了。”
在马蜂惊骇无比的连声追问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锦衣卫把他放了。
马蜂一瘸一拐遍体鳞伤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看见了纳兰骨好端端的站着,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很虚弱。赶紧抢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纳兰千户,小人真不是故意伤你。小人罪该万死。”
纳兰骨勉强笑了笑,说道:“行了,你起来吧。应该谢谢你,撤剑快,不然我已经死了。是我自己要撞在你剑上的,跟你没关系。”
马峰听到对方被自己刺伤,却还帮他说话,感动的伏地放声大哭。
陆铭对纳兰骨说道:“你先回家去休息吧,我马上回去看看叶知秋。”
纳兰骨点点头,便告辞回家去了,金花雨送她。
陆铭回到自己家,下到了地下室,便看见叶知秋焦急万分的正要求小黑要带他去看纳兰骨。
见到陆铭下来,叶知秋赶紧道:“纳兰怎么样了?她没死吧!我要去见她。我叫小黑扶我去,他就是不干。”
“她没事了,没有刺穿胸腔。不过失血很多,所以整个人很虚弱,已经回家休息了。”
叶知秋长吁了一口气,沉重的倒在了床上。陆铭对他说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休息吧。我还有急事要出去。”
叶知秋急忙把他叫住,道:“你先等等,你告诉我纳兰是不是很伤心难过?她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见我了?”
陆铭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时候惦记她了,早干啥去了?你最过分的是没把人家当回事,——哪个人是你的出气筒啊?你凭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那样的话侮辱她?就算她是你的娘子,你也不该如此,更何况她还不是你娘子呢!难道越是亲近的人,你伤害起来就越自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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