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长青国皇城北走,个把小时的路程,有一座山,这山中盛产耐风化的花岗石,因此不少刻碑匠喜欢来这里置办石材,一来二去这山原本的名字也就被“碑山”这一刻碑匠之间随意的称呼取代了,后来山上的居民觉着“碑”字不妥,思来想去索性用“卑”字代替,改名为“卑山”,一来能够体现出当地谦虚的传统美德,二来也方便来购置石材的客人称呼。

    莲桨不喜花鸟,但是却对雕刻有些兴趣,因此有事没事便往卑山那边跑,一来二去也跟哪里的刻碑匠有了交情。

    莲桨转过最后一个转角,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块空地,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石材,空地的中央坐着跟他相熟的年迈的刻碑匠,正在一锤一锤地凿那石碑。

    “哪一步了?”莲桨被林荫中射进来的阳光照的眯了眯眼,也不多寒暄,叉着腰向刻碑匠发问。

    “洗碑呢”老人“哼”地一声呼出一口粗气,没好气的回应道。“现在这些后生,拿来的石材越来越次,这功夫全烧在洗碑上了”

    “都难做啊”莲桨叹了口气,“这一年年的需求量这么大,质量下滑也是难免的事。听说今年皇室本来打算着趁花夔的名号修缮祖陵,幸亏今年花夔取消了,不然又得是一大堆石材啊!”

    “这现在的人啊,都是这个心绪”老人闷闷地说了一句,仍不急不慢的洗那碑。

    说着话莲桨突然注意到在空地旁树林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靠在粗大的榕树上,静静地看着莲桨。那目光中没有冒犯,就像神游时无意识的看着经过的路人。

    莲桨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流露出不快,这个地方来的人少之又少,顶多也只有着送石材的壮丁过来,真正谈生意都是在下面的市场,而且这个人的装束并不是当地的风格,更像是从北边过来的旅人。

    “阁下……”莲桨试探性的开口。

    “我是岩老的朋友,从北方来南方这边做生意,路过此地就正好来看看岩老。”那人坦然自若地回应着莲桨的发问。“倒是阁下的身份,我有些好奇,都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近些年卑山因为过度开采山体一年比一年不稳定,但是我看阁下轻车熟路的样子,像是来的很勤?”

    “我虽是嫡出,却不是长子,谈何千金”莲桨不在意的笑笑,自己本无意刻意隐瞒身份,所以被人看出来也就索性不在掩饰。

    倒是那人听了莲桨的话,有些惊讶:“阁下……”

    莲桨不在意的笑笑,摆摆手:“不必惊讶,我无心求死,可是我也无意逃避死亡,要是那天这里塌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那个时候如果我在皇宫里,我才会痛哭流涕吧。”

    站在阴影中的人现在有些惊讶,然后释然的笑了“我从来不曾想素爱花鸟的长青国能有如此之人,是在下见识浅了。既然阁下如此豁达,后山有处死地,阁下可想陪我一去?”

    “乐意至极。”莲桨想都没想地答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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