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田真的写下了名单,一共6个人,上至篮福县衙的大管家,下至邻近几个街面上的泼皮头目。聂家经营这么多年,资产才不到10万两,分摊到几十口人身上连腰缠万贯都算不上。而这几个人的吃相太难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硬是把聂家的财产搜刮了一半有余。
官面上的人借口大多是征税,罚款之类,实在找不到借口就说你窝藏逃犯,要不给钱平事儿,要不就搅和的你家宅不宁。黑道上的手段花样就多了去了,绑票勒索碰瓷儿讹诈。庞榭感触颇深,这个世界好人永远斗不过坏人,因为你被道德所约束,而对方行事是毫无底线的。
对于那些三两成伙小打小闹的地痞庞榭没什么兴趣,打蛇打七寸,所以庞榭决定先去篮福县的豺狼帮,灭了豺狼帮,其他的泼皮无赖地痞流氓自然不敢再打聂家的主意。
庞榭走街串巷,对篮福县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当地的势力分三股,分别是青雀帮、豺狼帮和县衙。青雀帮干的是正经买卖,酒楼茶馆绸缎庄肉铺应有尽有,属于商户自发形成的利益团体,帮主严青雀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经营着篮福县最大的陶瓷铺子。而豺狼帮正相反,帮主人称黑狼,曾经是萍城某个大人物家里的护院,因品性问题被赶了出来后带着几个兄弟扎根在篮福县,数年的时间发展成当地最大的帮派。豺狼帮的买卖只有两种,青楼和宝局,从这两种买卖中衍生出的偏门生意更是一个都没放过,可以说是恶名昭彰,老百姓闻之色变。
第三方势力就是县衙了,篮福县知县姓夏,只是个读书人,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读书读痴了,自以为在他的治理下篮福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不知道他自己的管家就是纯粹的恶霸。篮福县百姓戏称知县“睁眼瞎”,而对大管家何岳琨私下的称呼却是“二老爷”。
“大娘,您知道豺狼帮在哪吗?”庞榭从小摊上买了一个荷包,顺口问了一句。
“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咱们篮福县人哪有不知道豺狼帮的。看见那根旗杆没有,你顺着找过去就是县衙,县衙斜对面的柴府就是黑狼那王八蛋的宅子。”
“。。。”庞榭,现在社会人都这么嚣张的吗?明目张胆把家安在县衙对门,看来知县这个“睁眼瞎”不是白得的。也好,解决完豺狼帮顺路把“二老爷”也摆平,聂家的事儿就差不多了。
。。。
这个柴府有点东西,庞榭站在大门前,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一左一右张牙舞爪的立着,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这里才是县衙所在。大门没关,庞榭索性迈步踏了进去,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白岩铺就的地面,两侧是布置考究修剪精细的盆栽。假山游廊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十几个家丁丫鬟打扮的下人正在各处忙碌,其奢华程度和郡王府也不逞多让。
WTF?能住的起这样的宅子,腰包怕不是比我还鼓,这样的人物居然也看得上聂家那点零头。
“黑狼可在?请现身一见。”庞榭一句话如雷音滚滚,刹那间传遍整个柴府。
柴老板此刻正在后院凉亭品茶,感叹着浮生若茶,甘苦一念。被庞榭这一声厉呵吓的一哆嗦。旁人可能会奇怪,堂堂黑狼帮帮主,胆子这么小的吗?其实只有柴老板自己知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自己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多年摸爬滚打积累下如此家产,早就被奢靡享受的生活耗尽了血勇。况且光凭这一声厉呵,柴老板就知道来者必是绝顶高手。
“不知小兄弟登门有何贵干?柴某只是个生意人,黑狼这个名头早就不用了”
庞榭手腕一抖,一道灰光直奔对方面门。柴老板不敢托大,双手将物件接了下来,脚下被巨力震退数步。嘶,好精纯的真元,怎么说我也是玄阶巅峰,随手抛出一物就能将我震退,这年轻人起码是地阶中期。定了定心神,低头看向手中的铁牌。太一令?青龙堂首座?我好像没得罪过太一门吧?
“柴帮主这是什么表情?我来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把这段时间从聂家搜刮的银子吐出来。第二,解散黑狼帮。”庞榭也纳闷,这大叔怎么像没事人一样,戏精附体了吧?
“庞长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黑狼帮的事儿我早就不管了,全是下面的弟兄们在经营着。聂家的聂青田我知道,他有个女儿在太一门,听说前段时间遭遇不幸,我还特意叮嘱下面不要打聂家的主意。再说了,聂青田那点小买卖柴某还真没看在眼里。”
庞榭自然能分辨出他说的是实话。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黑狼对自家买卖掌控力也没那么强。
“好,姑且信你一次,我给你两个时辰时间,把聂家的事儿查清楚。如果时间到了你没给我一个交代,呵呵。”庞榭轻飘飘一掌拍向左侧,丈高的假山轰然炸裂,粗壮的金龙盘旋了两圈才自行消散。
柴老板的冷汗哗哗往下淌,狗曰的,让我抓到那个不开眼的对我阳奉阴违,老子活剐了你!叫来几个下人,把口信送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黑狼帮大小头目齐聚柴府。庞榭自顾自坐在偏厅喝茶,对隔壁的事完全不过问,做事情看的是结果,自己没必要插手太多。
“今天喊你们过来是想问问生意上的情况,六耳儿,宝局的事儿都是你管的,你来说说。”柴老板面对一众手下自然恢复了大佬气度。手中摩挲着一块白玉狼头,眯着眼问道。
“回大哥,咱们黑狼帮的九个宝局运转正常,上个月进账白银21万两,排除弟兄们的吃穿用度和赏钱还剩17万,给二老爷的三成明天我亲自送过去。另外有两个出千的,我让人切了手扔到街上了。放出去的钱有几个还不上的,地契和卖身契已经签好了,月底一起给您送过来。”
柴老板又先后问了几个头目,得到一大堆数字,但他一个也没记住,心思全在谁动了聂家上。这会儿正事谈的差不多了,按以往的习惯该聊聊家常了。柴老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我上次嘱咐你们盯着聂家,别让下面的小混混去打扰,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六耳儿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向右侧瞥了瞥。心说办的特别好,用不了几天聂家都要家破人亡了!事情是老三搞的,大家都是曾经一起打拼的兄弟,自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成不知道。
柴老板眼睛一扫就明白个大概,心里叹了一口气,老三啊老三,你这条命今天怕是保不住了。但柴老板有些不忍心,决定再给老三一次机会。
“咱们现在的江山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大家也是共患生死的兄弟,但有些人咱们得罪不起。聂家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谁做的,把银子翻倍还回去,以后遇到聂家人恭敬一些,这事儿就算了。”柴老板想的是拿话点一点,如果老三能听懂,把银子吐出来,自己再找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手下当替死鬼,好歹在太一门那有个交代。
老三紧张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大哥这几年修身养性不假,但从前的手段谁也不敢忘,自己要不是在六耳那输了十几万两银子,也不至于打聂家的主意。六耳儿没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已经是给自己留了脸面,算是仁至义尽了,但自己现在站出来承认岂不是死定了!
庞榭耳力过人,隔壁客厅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放下茶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坐着的黑脸大汉,此人血气翻腾的厉害,聂家的事儿九成是他主使的。柴老板对庞榭的恐惧又深了几分,能从素未谋面的人中直接找出犯事儿的老三,这是什么手段?
“柴老板,是你自己处理,还是我帮你处理?”
在坐的都是人精,从大哥的表情和此人现身的节骨眼就能猜出来,聂家搬了救兵,太一门的人到了。老三急火攻心,心想一个毛头小子,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便是,就算大哥以帮规大刑处置自己,起码也能拉个垫背的。抽出随身的砍刀就扑了上去。柴老板大喊一声“住手”!然而已经晚了。
一个空有蛮力的普通人,庞榭连动都懒得动,任由泛着寒光的砍刀劈在自己颈侧。刀身被蛮力拖动着划过皮肤,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庞榭在老三震惊的目光下伸出手指弹向钢刀,刚猛无俦的真元将精钢打造的刀身震成了十几段,连带着老三的手臂也炸出数道血箭,粗壮的胳膊瞬间耷拉下去,血流如注。
“老三!”“三哥!”
屋里的几个人除了柴老板外齐刷刷亮出了兵器,眼看着就要对庞榭群起攻之。柴老板慌了神,万一这尊神仙被激怒了,今天黑狼帮就真的灭门了。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可是大哥,老三是咱们的兄弟,就这么任由他把三哥的手臂废掉了?”。
“老三是自作自受,不听我的劝告,私下以阴暗手段对付聂家,聂家是什么背景?聂青田的大女儿是太一门掌门亲传弟子!就算人死了,也不是咱们这些虾兵蟹将能拿捏的!这位大人是太一门青龙堂首座,这次来就是处理聂家的事儿。老三,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只恨自己没本事,大哥,再求你一件事儿,我在六耳那欠了十几万两银子,这钱怕是还不上了。六耳没少劝我,只是我瘾太大,完全听不进去。您别怪他。”老三左手捡起一块钢刀碎片,按进了自己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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