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一世名姬 > 近京
    桑葚抬起下巴道:“大胆狂徒。督官?这是你对本官应有的称谓吗?不知本分,不守礼级,罔顾尊长次序,本官要怎么惩治你呢?”

    她抬抬手,几个女武士上去把小妾硬是抢救出来,她们连担架和药都带来了,也算没白准备,虽然本来是给可能被桑葚打伤的人准备的。

    暂时给这小妾医救一下,所幸没有砍中要害部位。正要抬出府找大夫,就被层层官武士团团围住,这些武人直接堵住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强闯本王府邸,本王是可以立马斩了你的!”

    照世王爷彻底被激怒了,坐着轿子被抬着冲进府里来,下了轿子,甩着步子走过来,一手还按着剑鞘,目光寒气逼人。

    桑葚不慌不忙拉开手里的纸:“这是大统将给我来的信,他赞成我禁止强抢民女等禁令。王爷快来看看啊。”

    “你....!”照世王爷道,“你和我是平级的,在这军中,本来就应该与我商议。再多的禁令,也是施与士卒、施与民众,施不到本王身上。”

    “王爷若不想在本营待,本官派人送王爷去找大统将面议。”桑葚转向那些堵门的官武士,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拎不清的奴才,王爷不过是和我有些矛盾,你们就来表现了。

    王爷终究是王爷,占这些小妾不过是一时的新鲜,难道王爷是那种为了几个粗劣民女,就无视大局,要派手下杀掉同僚的人吗?还不退下?”

    照世王爷一瘪嘴,见那血呼啦的小妾的惨状,皱眉觉得倒胃口,对来请示自己的随从稍微点一下头,那些官武士就都散开了。

    说到底,桑姬给他面子,给他台阶糊弄过去就行。

    为了小妾和桑姬打起来,不应该,不合算。

    照世王爷收到过兄长斋仪王爷的信,只是利用桑姬的神力而已。这段时间忍气吞声没什么的。大统将也写过信安抚他,不过是暂时的禁令,一时之计,以后迟早解除。

    那庶弟还只穿着内衫,沾上了几道血,站在屋里阴测测地望桑葚:“大人,入了籍的妾,和家奴没有分别,您真的要带走吗?”

    照世王爷没想到这庶弟这时候开始刚了,以前也没见他有这脊梁骨,不觉一愣。那庶弟胸膛上下起伏,照世王爷皱眉,觉得他可能是没有发泄出来,所以脑子有了问题。

    惹怒灭门的桑姬没有好处,智取才是上上策。

    照世王爷乐得看庶弟的笑话,表面上却是稍微搭腔:“督官若是想收些男妾,本王也是允许的。”

    桑葚看了眼庶弟:“你刚才竟敢造次,不称呼我是大人,竟然叫我督官,一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对上级督官缺乏尊重,按照规矩,这样的下臣,轻则还礼自罚,重则下跪磕头严惩,你就自罚算了。”

    她懒得和他玩话术游戏。

    “大人、”庶弟这时候才知道桑姬的脾性,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会让整个大营噤若寒蝉,她是真的无赖,真的恶毒!

    “你就扇自己耳光吧,扇到本官满意为止。”桑葚又端起官腔,“否则本官这些属下会替你实施。”

    斥女贰国的主奴、上下礼制由来已久,桑葚正好利用上来堵住别人的嘴。

    照世王爷和自己的庶弟,地位云泥之别。庶弟挨打,也打不到这个嫡兄长脸面上。他并不打算管,甚至上轿,要离开了。

    庶弟从没对一个妇人这般,但暗作思衬,被桑葚恶狼似的眼神看得发怯,抬起手轻轻扇了自己一下,然后有些痴痴地等桑葚反应。

    桑葚拧眉,抬下巴示意一个女武士去,庶弟吓得连忙重打一下,但那女武士已来到跟前,先是一脚踹到他膝盖上,他脱力地屈膝,就感受到疾风骤雨扑来,脸上像被火钳烫了,有些麻木,没反应过来。

    “区区家奴竟敢....呜啊——”

    女武士继续扇,左右开弓,庶弟抬起双手挡脸,被那女武士用左手一把攥住双手手腕,将他双臂往旁边一扯,她空出来的右手顺势从右往左、从上往下,风驰电掣地落下,这一个大耳刮子把庶弟整个身体都刮到地上。

    响的不能再响的一声。

    照世王爷的幕僚们一拥而入:“大人,行了行了,这起码还是照世王爷的弟弟.....”

    桑葚笑道:“正因为只是庶弟,只是个妾生的种,却对妾这般穷尽侮辱,简直是数典忘祖之人。

    嫡庶有别,流的都是不同的血,一个尊贵,一个下贱,不是吗?照世王爷的光,这个小少爷怎么能分摊呢?不过照世王爷如此仁慈,我就放过这个纨绔吧。停手吧。”

    那女武士跑回来站好,庶弟歪在地上,他的家奴们一拥而上,或叫或抱,把他搀扶去了里屋,又找医者,又拿毛巾凉水,忙作一团。

    庶弟被放到榻上,两颊还只是浓浓的发红,过了一会儿,就慢慢肿的老高,虚虚地发着气,眼睛也被挤小了,愤恨地淌出两股泪,又埋头进被子里,吭哧吭哧地哭,口齿不清地说着别人听不清的音节,眼泪把被子打湿。

    家奴们隐约听清娇贵的少爷在喊“母亲....妈妈.....”之类的话,可惜他母亲在远方伺候老爷,根本听不到。

    照世王爷的十六个抢来的妾被拉起来清点完,桑葚带着哭哭啼啼的小妾们走了,把她们一一送还家人,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总有犯禁令的,屡禁不止,她只能以雷霆手段,能救一个算一个。

    又抓了几个犯令的,桑葚都累了,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啬号将军本来喝着甜汤,被揉着腿,趴在榻上喘气骂人。当看到走进帐子的人时,他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帐子里很快传出啬号将军的惨叫声。

    从那之后,啬号将军一看到营伎,就忍不住摇手摇头地拒绝,只因胃里翻涌,恶心想吐,后腰发疼,臀部更疼,即使周围再三确认没有桑姬,也有些发怵,怕她从天而降。

    桑葚回自己府邸继续研究地图,吃了点素馅饼,肉汤有些咸,但牛肉很熟很软,她吃的胃里热乎乎的,喝了苦茶后,斜靠在榻上,懒散地看地图,几上摆满了各种地图、策略图、行军图,还有她写写画画的各种图。

    邕什从门外走进来报告:“大人,怒都将军被扔到营里,现在.....不太好,就这么放着还是...?”

    桑葚本来就打算让怒都在营里那些将军、副将、士卒们手里吃点苦,不准备让他死,以后还有用处,现在早早杀掉,浪费这条命。

    “怎么样了?”桑葚刚问完,一个女武士就也进来:“大人,有几位将军在门外请罪,带着一些礼品,是大人去密路的那几位,其中一个还赤膊背着柴火。”

    桑葚挥挥手:“让他们等一下,邕什,你继续说。”

    她从斜靠姿势转为坐着。

    邕什道:“怒都将军要死了。”

    “快去救他出来。”桑葚早就料到那些将军不会放过怒都,但她算着时间,寻思这些将军肯定先像猫逗耗子一样,玩一段时间再殴打他什么的,没想到刚送走就这样了。

    还不到一个时辰。

    邕什走出府去,就看见那几个当初当逃兵的将军冷着脸站在门外,牛车上载着礼物,酒肉项链绸缎之类的。

    其中一个果然打赤膊,背着几根不扎人的软柴火,因为怕别人看,他的属下还围着他,暂时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准备见到桑葚再脱。

    邕什去大营里将军乙的地盘要人,刚到院里,就见一群士卒起哄不迭,状若狂欢。

    怒都将军光着躺在地上,还是原来那样,血肉模糊,气若游丝,士卒长不知去哪里找来火盆,要往他身上泼,还有一条大型野狗,吐着舌头吠吠而鸣,似乎是交配期到了,头埋在怒都将军身上。

    邕什皱眉,喊了一声:“求见诸位上将,督官大人有事要问怒都俘将,臣下请求带走此俘虏。”

    士卒们同时转过脸来,黝黑发红的脸上齐齐带着扫兴的神色,邕什看见地上散落着怒都将军的几根手指。

    士卒们把怒都将军拎出来,邕什示意身后跟着的女武士把担架放地上,再把怒都将军抬上去。

    她想了想,又让士卒去把地上的断指断趾、流出来的肠子捡起来,一并放到担架上。

    现在桑姬的名声已经大营皆知,女武士单独出来也没人想去找茬了。

    一个副将出来道:“见礼了,我们将军有事拜托,那三个次将,在反省室里,最好还是放出来,因为无礼而关押次将,终究是伤害军心。

    为了营里的齐心,请士人您禀告督官大人。”

    邕什点头还礼:“足下的意思,我一定完整传达给大人。”

    被桑葚关起来的三人,幕僚将军们去找桑葚说过很多次,心里不服,思想上不理解。

    士卒们也天天在被窝里夜聊时骂桑姬,从头骂到脚,从爹骂到娘,越脏越骂的高兴,连带那些女武士,全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凭什么把那几个上将关到反省室?”

    “泼妇,这个娘们儿根本就是疯子,但凡她看不爽的,就要欺侮,一条狗而已。”

    “哗众取宠,兴风作浪,不知道那些老爷大人为什么要放纵她。”

    “这你就不懂了吧?起码要十个男人才能满足她。肯定是她那啥了呗,这才上位。她虽然长得一般,但眼睛长的不错,也不是什么干净货。”

    士卒们渐渐困了,骂骂咧咧地睡了。

    当夜,有火烧起来,在反省室的方向。巡夜人跑去一看,就被人从后面割喉了。

    整个大营忙乱起来,因为有卧底出去通风报信,京城前锋军在一个时辰之后来了,如狂闪之雷,开始从被卧底打开的几道侧门攻入,铄城陷入混乱。

    士卒们惶恐起来迎战,几道侧门所在城墙上,却有女人身形的武者身影,按了开关,及时让侧门铁闸门“咣”地落了下来,禁制一开,京城军又被挡在城外。

    只暂时进来了一千人的京城兵力,很快就在混战中缺乏后援而沦陷。一片矛翻盾倒、铠碎甲裂的血腥哄闹中,又有人揪住了城内的一个卧底,正是那个阔脸矮个的次将,曾被桑葚关押在反省室里。

    另外两个瘦高的还是逃出城了。

    夜里燃起醒军火,吹起号角,清点人数,关押俘虏,桑葚根本没睡觉,见卜姽回来报告,几道侧门的铁闸门被她落下了,才放下心来。

    “给他们三个写匿名信说隔日要将他们斩首,果然不再龟缩了。”桑葚冷笑,“果然是卧底。”

    正常人根本不会在桑葚说出辉司将军逃出围困这个大话题后,马上跟着她出去,要求立刻杀掉怒都将军。

    说到底,怒都将军既然在她府里,就根本逃不出去。

    这么关心怒都将军死活的,除了私仇很大,就是卧底的杀心。

    既然利用不了,留着怒都只能让他吐出对京城不利的话,所以杀了才好。

    而那三人背景都和怒都将军关系很浅,调查后也的确如此,没有私仇。

    而且他们的背景....和卧底惯常伪造的背景类型太像了。

    大营紧急密会,照世王爷吓得手都抖了,众幕僚将军早就看照世王爷不顺眼,见桑姬披衣来了,才命人点上大烛火,讨论地图问题。

    “京城军给我们包抄了,大人。”

    “大人,您原来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出不去这个包围圈....”

    “京城军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就不合理啊。”

    幕僚将军们着实慌了,他们脸上出现了对神塔龙使的恐惧。

    “是不是龙使降怒了?”

    “我们真的该追随斋仪王爷吗....”

    照世王爷怒道:“尔等鼠胆!”但他抖抖嘴唇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是龙使。”桑葚想起那条大蛆,它根本不关心谁当国主,布汗国主祖先就是侄子篡位叔叔。

    那个妖魔只想吃这个国度的人魂而已,权位战争它根本不在乎。

    “应该是有妖魔帮忙。”桑葚呼出口气,想起那狸猫,也想起当初在宫里莫名失踪逃走的鸦叵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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