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第一次被周琼海如此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地对外介绍,除了脸红还是脸红。
想不到周落晨经过那画的熏陶,早已将许砚看成自己人,自来熟地冲他一笑:“嫂子好!”
许砚面部肌肉有点僵硬。“……叫我名字就好了。”许砚浑身不自在,象征性地推了推自己肩上的魔爪,周琼海纹丝不动。
周琼海对周落晨的表现感到异常满意,终于主动问起她:“找工作找怎么样了?”
三人走向客厅,许砚赶紧开溜,从冰箱里找出冷饮敷他滚烫的脸颊。随后他往客厅里探了探。
他知道周琼海跟家里不和,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他生怕周琼海一言不合就给人家冷脸色看。幸好周落晨伶俐活泼,嘴巴又甜,加上开场白就先把许砚夸了又夸,让周琼海心里飘飘然,这会儿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不时说着什么,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周落晨说话,不过这样的画面,在许砚看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许砚放心了,一个人在厨房准备午餐。
周琼海看着周落晨写好的简历,毫不留情开始了他的毒舌:“你这格式就不对,我要是HR,连看都不想看。”
“你的简历是流水账吗?总结提炼会吗?”
“要有针对性的写,不能投给每一家的简历都一样。”
……
周落晨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来找周琼海之前,她就抱着卧薪尝胆视死如归的心态,但心里还是有些侥幸思想:好歹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该不会太狠吧?好歹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应该能激发老哥的爱心吧?
想不到爱心这种东西,在周琼海身上压根没有。周落晨想多了。
周落晨满脸沮丧的时候,是厨房飘来的香气拯救了她,她使劲吸了吸:“好香啊!”
周琼海看看时间,已是中午了,他没打算留周落晨一起吃饭,更不打算跟别人一起分享宝贝儿的厨艺,便把手中的简历塞了过去,用眼神示意她可以整东西走人了。
这时许砚从厨房走了出来:“快来帮忙端菜!”
“好咧!”周落晨一个激动,赶紧奔过去,背后抵御着周琼海无数眼神刀片。
趁周落晨屁颠屁颠地在餐桌边拍照那会儿,周琼海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扫视一圈,然后下巴戳在许砚的肩膀上:“哟,今天特地多买了?主人留客吃饭啊。”
许砚叫了声疼,笑着缩了缩肩:“你妹妹难得过来,一起吃个便饭也是应该的。”
“谁要跟她一起吃饭?便饭也不想吃。”
许砚没好气地横了周琼海一眼,把隔热手套递给他:“是我要吃,行了吧?快把菜端过去,小心烫。”
落座时,周琼海故意坐在周落晨的对角。许砚过来时,奇怪地看他:“你平时不坐那儿的啊。”他说着,把自己椅子来开,就坐在周落晨边上。
周琼海拿着碗筷又过来了,大摇大摆坐在两人中间:“我后来想想,还是这里好。”
“哇,好好吃!”周落晨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期间对许砚的崇拜又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把最后一盘菜扫荡干净之后,周落晨终于把目光转向周琼海:“爸知道了肯定特欣慰。”
周琼海受够了周落晨对许砚的星星眼,终于把内心戏说了出来:“欣慰个P。”
周落晨一脸认真:“看到有人照顾你,他当然欣慰了。”
“啰嗦。你可以去洗碗了。”
“我好像看见厨房有洗碗机,难道是摆设?”
“洗碗机多费电费水,你吃了那么多,总该输出一点免费劳动力吧。”
许砚噗的一声笑出来。周琼海一毛不拔到达了新境界,让他开眼界了。
周落晨一吐舌头,迫于周琼海的淫威开始起身端盘。她回头不忘补上一刀:“你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谁稀罕。”
“这样啊。那我,回头跟爸妈说了啊?”
“你给我回来。”
“得给我封口费啊。”
“你到底回不回来?”
周落晨已进了厨房,从里面探出脑袋:“放心啦我才不会跟他们说呢。不过嘛,哥你得帮我个忙。我在这里还没有住的地方,这几天都是住在同学家里的,这总不能长住吧?要不你帮我找找房子?”
周琼海一个滚字正要出口,许砚忽然站起来:“我之前租的地方还没有到期,现在一直空着,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嫂子!”
周琼海听到“嫂子”两个字,这下没话说了。
许砚当做没有听见周落晨后面那句话,自顾自地找钥匙。
周落晨洗完碗,接过许砚的钥匙,心满意足地道了谢,就差没说出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了。这导致周落晨走后,许砚关上门的瞬间,整个耳朵都是红的。
回头看见周琼海吃饱喝足赖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砚:“你干嘛对她那么好?”
“好歹是你家人,应该的。”
还没说完,周琼海就走了过来,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指尖轻轻触摸许砚耳垂。有股酥麻的电流感袭了过来,许砚正要开溜,但被周琼海挡在前面,他弱弱退到了门边上。
周琼海一手撑在许砚身后的墙壁,一手伸进了许砚发间,额头贴在他颊上,轻声吐出一句:“我吃醋了啊。”
许砚笑:“少来。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的很,你妹妹还挺懂事上进、讨人喜欢的……”
“那就赶紧给她找个对象。”
许砚震惊:“她才刚毕业,是不是早了点?”
“免得她老是瞄你,犯花痴。”
许砚笑出了声,随后“嘶”一声,眼睁睁看着周琼海掐自己的腰。他努力扭着腰想躲开,然而周灰狼岂能让到手的白兔溜走……
一阵铃声从周琼海裤袋里响起,许砚如蒙大赦,赶紧让他接电话,想不到周琼海脑袋黏在许砚肩窝:“你帮我拿手机。”
许砚无奈地把手伸进周琼海裤袋,对着手机屏幕念了句:“林董事?”
周琼海脸色变了变,终于松开了手,接过手机,走向阳台。没多久,他挂下电话走向玄关:“公司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不知是不是背光的缘故,许砚总觉得周琼海走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他心想,午后太阳没了,天气阴了下来,恐怕是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他看错了吧。
不过这天,也变得太快了……
经过沙发的时候,许砚看见茶几上摊着的几张A4纸,是周落晨的简历。
许砚以为周落晨忘记带走了,想不到凑近一看,看见了上面涂涂改改的字迹。那是周琼海饭后那会儿,在沙发上葛优躺时留下的笔墨。
许砚笑着把纸收了起来。这个周琼海,表面对周落晨各种冷嘲热讽,其实还是挺关心她的。
临近晚饭点的时候,周琼海还没有回来,许砚正想问他,接到了他的电话。
“砚砚,我晚饭不来了,晚上可能要晚点来,你不用等我,到时候先睡吧。”
许砚眉头轻微蹙了蹙。周琼海这话,咋一听跟他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可是许砚莫名地觉得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僵硬。周琼海跟自己说话,从来都是走嬉皮笑脸荤素不忌路线的,什么时候这么一板一眼了?
屋里没人,可许砚还是边说着边习惯性地走到了阳台。外头好大的风,窗上雾蒙蒙的,许砚眼里映入一抹阴恻恻的灰色,压住了他视线。
看样子,是一场暴雨要来了。
周琼海回来的时候,许砚已经睡下了,床头留了盏小灯,跟往常他晚归时一样。周琼海绕过床尾走到许砚那侧,看见他侧脸睡着,鼻息均匀,睡得正香。刘海散落地覆盖着许砚眉眼,有三两簇戳到了他鼻梁,周琼海伸手想替他撩开,然而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终究是垂了下来。
周琼海离开床头,走向浴室。
许砚醒来的时候,不知是几点,眼底漆黑一片,耳里听见瓢泼雨声,不断冲击着玻璃窗,叫人心里不太踏实。许砚回头看见周琼海睡没睡相地贴着自己,整个胳膊都露在外面。他轻手轻脚地把被子塞过去,随手看了看自己手机。
这会儿是早上5点,距离起床还有两个小时呢,许砚放回手机,打算接着睡。结果手里传来一阵振动。
大早上的,怎么会有人来电?许砚想也不想的就要按掉,然而眼角瞥叫来电人姓名,他愣住了。
竟然是马总。
许砚一个激灵,睡意褪去,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砚砚,你的闹钟响了……砚砚?”周琼海一翻身,只摸到空空如也的枕头。这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一把按掉闹钟,然后脑袋继续埋在被子里,直到许砚用早餐的香气诱惑他起来。
可是今天,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脑中清醒异常。
周琼海环视卧室一圈,没看见许砚,他心沉了下来,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今天是周一,他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将是在晨会上通知设计师变更的事。许砚,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洗手间没有水声,厨房没有香气,但是许砚的电脑还在桌上。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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