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宫子宴旗开得胜,让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寻不出他的套路。可下了朝堂,他知道家中一定是血雨腥风,那位陈碧姨娘说不定正在跟木烟尔一起等着他回去,更说不定已经准备好家伙事,准备在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想到这些,宫子宴撇撇嘴,感到烦心,决定先躲去盛青那里。
风林谷,盛青竹屋内。
“盛青,今早朝上咄咄逼人之势出乎我的意料,果然他们不想放过一点机会,揪着此事是要彻底搞垮木府。本想让木烟尘去风凛军的,幸好听了你的意见,劝他去了野兽营,不然恐怕没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但如今这形势,王爷你恐怕要请老王爷出马了。”
“唉,这次兵行险招,虽勉强过关,却是对人心估虑不足。没想到这群人竟对木家恨之入骨,非要至他们于死地不可。”
盛青低头喝着茶,听到宫子宴说‘对人心估虑不足’这句的时候,眉眼间似有波动。他放下茶杯,问道,“想好回去如何应对你家那位了吗?”
“这个你放心,木烟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竟是他帮我提前想了应对法子。这次算我欠他一个人情,定要还给他!”
盛青又舀出一勺微沸的茶液,倒入杯中,他轻轻吹动,幽幽问道,“是要用那莫羽来还吗?”
“他二人若是两情相悦,我当人愿意成人之美!”
茶液依然冒着烟,盛青一饮而尽,与往日淡然轻饮的风格略有不同,但宫子宴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在意。
“不说他了,我的好军师,临凰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奎子乔’的消息,应该这两日就到,再耐心等等。”
“好吧。说起来,也许久没见到子乔老弟了。”
“是呀。”
提起奎子乔,两位不约而同笑了笑,忆起当年与他相识的场景。
。。。
一年前,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行走在山地林间,潇洒畅然。
“我说子宴,你是如何劝动王妃和我母亲,让咱们下山游历的?”
“明年就是我母妃与父王的约定之期,我就要回到王府了。以后恐怕没有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我求她们让咱俩下山一年,全当体察,她竟然答应了。”
“在下佩服世子英明。”
“差不多得了,我还没回去呢,别急着拍马屁!如今,我这有求于你的事情,还多着呢!”宫子宴目光戏谑地说道。
盛青后背发凉,以他对宫子宴的了解,这家伙不一定又憋着什么坏注意呢!
就这样,他二人与林涵夕定下了一年之约,下山游历。一年之内,必须回去。
“一年转瞬即逝,你可想好要去哪里?”盛青问道。
“跟着兄弟我准没错,带你去见识见识。”
盛青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没再搭话,心中倒是翻了无数个白眼。自从宫子宴八岁那年突然说话开始,自吹自擂和不要脸的程度一年强过一年。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确实高出这天下许多人,就连自己都看不透他真正的实力。
武学上,虽然每次两人切磋都不相上下,但盛青心里清楚,宫子宴留了分寸,可自己却是拼尽全力的。至于文政,这家伙就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有时他会说出些惊世骇俗的政见,感觉是远超这个年代应有的思想。有时他还会搞些莫名其妙的‘物格’之作,称其为‘发明创造’。宫子宴常用‘前卫’来形容自己的怪异举动,盛青也便应和着称颂两句。但盛青知道,他虽看似轻浮,但心里却是总有分寸的,这也是为什么除了盛青,谁都不曾了解宫子宴。
盛青觉得或许自己也不是真正的了解这个朋友,其中最让他费解的,就是宫子宴总将‘爱’这个字挂在嘴边。在他口中,这世间所有情谊仿佛都可以称之为爱。他总说自己爱母亲,爱父亲,爱慧姑姑,甚至爱五桦山中的那些猛兽。
可盛青却觉得轻浮,‘爱’这个字怎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就说他自己,对母亲‘林慧’是尊敬和感激,对父亲‘盛显’是怀念和敬佩,对这个世道的万物是欲望和憧憬,对宫子宴。。。他认真地想了想,是习惯,和。。。羡慕!但这些,在盛青心里都不应该称之为爱,但爱究竟是什么,他却说不清楚。
此刻,宫子宴正哼着小曲儿,模样猖狂地走着。那股子狂傲劲儿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他的,这肆意而为的性格,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他的幸运罢了。可盛青一点都不嫉妒,甚至是钦佩的。唯独提到爱,让盛青总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什么,为什么宫子宴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而自己却不知其为何物。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难受,那是不同于羡慕的一种情感,有些深刻,有些怀疑。他看着宫子宴的背影,发起了呆。
“你墨迹什么呢!”宫子宴见他慢悠悠跟在后面,不耐烦道,“快,跟上来走我边上。天快黑了,咱们赶快找地放落脚。这荒郊野岭的,别把你吓到!”
听到宫子宴嘲笑,盛青反驳道,“别再拿这事取笑我,我早就克服了!”
“那你每晚睡觉前嚼那个破树叶干嘛!”
“你要再揭我短,我就把你在五桦山这些年的事,写成文章,编印成书,贩卖到市井上!”
盛青这招对宫子宴屡试不爽,他这个人看似厚脸皮,可其实比谁都在乎脸面。天尊世子那些捉弄人,有失风度的事情,若是被市井当成评书传遍,怕是最要他命的。
“好了好了,你我各有把柄,两不相欠。”
宫子宴看似服软了,其实也不想再多提盛青怕黑这件事。儿时以为是慧姑姑总讲鬼故事吓他,盛青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听林涵夕提起,才知道是因为盛显将军死去的那个夜晚,盛青就在身边。那时年幼的他,看着自己父亲满身血流的死于漆黑深夜,该承受着多大的创伤。
宫子宴想着,如果是自己,怕也不愿、不敢再经历夜晚。象征着血腥和失去的东西,论谁,都很难克服吧。不过盛青遗传了盛将军骨血,靠着一股子执拗劲,不断寻找方法,想要克服自己心里上的障碍。
就这样,他二人第一次下山,起初谈笑风生,悠哉惬意。却随着夜色的降临,变得各怀心事。加快了步子似在赶路,却是都沉默着。这样彼此作伴的生活,在山上如此,在山下如此,希望以后都是如此,才好。
不知不觉,他们离五桦山越来越远,来到了凰冠城外一个可以落脚的村子,名叫‘凰佑村’。宫子宴和盛青二人一副朴素的劲装打扮,走进了一家不算大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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