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佑村,是出入凰冠城的一条必经之路,往来的人很多,住店的人也络绎不绝。
夜幕降临不久,摊铺收了生意,行人也各自回了家。村子的路上,只剩稀疏月色为伴,显得冷清。不过,此时的大小客栈,却是十分热闹的。来往的客商、谋生计的手艺人、探亲访友的旅人....总之,形形的人进出凰冠城,都会在这村子客栈中落脚休息。
宫子宴他二人走进这家客栈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只剩下了一间双铺下等房,他二人也不挑剔,便预定下来。
客栈大堂,房客们都在吃着晚饭,小二们不停歇地报着菜名,流利地做着各种上菜、拾盘的动作。
宫子宴扫了一眼,只剩下后侧靠近楼梯的角落,还有张桌子空着。旁边一桌有几人客商打扮,安静地吃着饭,坐在正中的是个看着像个当家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穿着银竹丝线缝制的淡绿外袍,头上的涎玉冠雕琢的精巧华丽,中间镶嵌的那颗透红宝石,虽颗粒小巧,但宫子宴却一眼认出,那是一颗价值不菲的‘骆鹦眼’。
进入凰冠城的名流多如牛毛,即使在这凰佑村中的一家小小客栈遇到一两个也不足为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随盛青一同在旁边的桌子坐下,点了些饭菜。
这两张桌子贴着角落,挨得很近。宫子宴坐下后与那年轻人背对着背,中间距离正好足够小二上菜。
他们吃着饭,旁边桌谈话的声音虽然小,却也听得到一些。
“公子,这么多年了,咱们终于要扬眉吐气了。今年的‘药品堂会’,一定是您胜出!”一个下属说道。
“段家大哥们能才辈出,我也是被族老们推着没有办法,去了也怕是要给家族丢脸。”
“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我们这些人衷心跟随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等着您风风光光地回去。虽然,忠叔不在了,他也一定希望您能赢的。”
“就是,就是。”其他三人附和着。
“我多年住在凰冠城,药铺的生意也未曾经手过,如果交给我,恐怕也是早晚要败光的,唉!”
说到这里,他似乎没了胃口,放了碗筷双手垂下,不小心碰了腰间玉佩。玉佩系绳突然松脱,一块温润美玉掉落,正巧滚落在宫子宴脚下。
宫子宴弯腰拾起,顺便扫了一眼那玉佩图样。一般玉佩多以走兽、花鸟或器物为图样,这块却很特别,雕刻的竟是种看似木植的纹样。
“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雅兴了。”掉落玉佩的公子说道。
“没事。”宫子宴将玉佩递还那人,便转过身继续吃饭。
那公子又吃了两口后,便说没什么胃口,要回去休息。几名下属结了账,跟随着回了各自房间。
夜深,客栈变得跟街道一样安静。月亮被云层遮挡,光暗淡了下去。风一股股刮了起来,几片树叶扫过客栈门前,又被吹走。刚才还开着窗的几间客房,一见起风,便将窗关上。夜幕垂得深沉,安静得如同一个呼吸轻缓的老人。
凰佑村的每个夜晚似乎从来都是如此,平淡无奇的空气弥漫在客栈的楼道中。一个起夜的客人昏昏沉沉地房中走出,似乎看见个黑影,揉揉眼睛却又是条望到尽头的楼道而已。
这人迷迷瞪瞪地上个了厕所,遢拉着的鞋不小心掉入茅坑一只。他干脆把另一只也丢在这里,抖了抖下半身,准备光脚走回去。
地板凉得很,他半蜷着脚趾头走得很轻。楼道是个回字型,左右都通得到房间,他随便挑了一头就拐了过去。前面一人鬼鬼祟祟,嘴里叼着根一头入窗边缝隙的细管,好像在往一个房间里吐着烟。
兴许是光脚走了一节,身上有些冷,一个哆嗦,这客人才定睛看清。他眼睛睁得老大,嘴也不自觉张了起来。睡意虽还没有完全消去,但他心里也清楚那叼着细管的人应该没在做什么好事。可刚想喊出一句,却觉得嘴被什么捂住,后脖颈发凉,一刹的疼痛袭来,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瞬间。
他脖子后面被刺入冷光匕首后,立刻被一人从后架着不知托去了哪里。
窗前叼着细管的人只撇头看了一眼,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做着他的事情。
另外那人处理好尸体后过来,两人又等了一刻,左右环顾确定四周无人,便从门缝中蹑手蹑脚伸入一个薄如蝉翼、像是剪刀一样的钳器。
钳器从门的内侧夹住门闩的木条,被控制者一点点蠕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操纵,直到木条从一侧门插上脱离。由于控制的精细,木条没有完全掉下,但门已经可以轻松打开了。
门被轻轻掩开,床上躺着的人从头到脚蒙着被子,他闻了刚才被吐进的烟,应已睡得深沉,就算风雨雷电,恐怕也难以将他吵醒。两人关上门,嘴角立刻诡异上扬,互看一眼后,默契地从胸口各自掏出匕首,慢慢向床边靠近。
接近床边,二人凶相毕露,高举着匕首用力扎下。刀刃嵌入被褥,软如绵帛。二人立刻知道中计,正欲调身逃走,可身后已不知何时闪出一人,平展两臂,用掌力重击他二人脖颈一处。
他们顿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后倒在地上。
屋内的香点了起来,灰一节节落下。最后一粒随了微弱的火芒沉入桌上一小堆香灰中的时候,椅子上被绑起的两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对面,坐着一个陌生人。
那人把玩着匕首,正是他们刚才刺杀用的。
他们逐渐恢复意识,觉得对面坐着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终于,他们想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惶恐,“怎么会是你?“
云层散去,风也停了。门对侧的窗不知何时被打开,月光逃了出来,斜洒在那人身后。躲在那人影子下的身影显现出来,这回却是两名刺客熟悉的面孔。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落入的圈套,瑟瑟问道,“你,你们认识?”
对面之人不屑地回答了他们,“我们,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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