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尔朱青山路过无忧镇,镇子不算小,商铺林立,却显得有些萧条,行人不少,都是匆匆而过,商家也懒得吆喝,有客人了堆上笑容招呼,没客人就盯着南北向的街道,望的很是出神。行人们则抬头挺胸眺望远方,也是一副等待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心急。大约是当官的下来巡查,都想表示一番,落个好吧!尔朱青山这样想着,扶着玉真下车,来到就近的茶棚前坐下喝茶。伙计满脸笑容过来招呼,提着茶壶,放下两个茶杯,开始倒茶,充满期待的眼睛趁这点时间向南北张望,尔朱青山也好奇地跟着伸长脖子张望,除了不认识的人,就是不会说话的牲口,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玉真看着从茶杯中溢出的水洒了一片,急忙制止道:“小二哥,满了,满了!”
伙计这才醒悟过来,收起茶壶,给另外一只茶杯倒水,满脸歉意道:“二位,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的有些出神,忘了手中的活,让二位受累了!”倒完茶,放下茶壶,迅速抬头瞅了瞅,赶紧低下头把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拿下,把弄湿的桌子擦干净。
尔朱青山咽了口茶,放下茶杯,不解问道:“小二哥,刚进镇子,我们就发现镇上的人总是不停朝南北方向观望,眼神中很是期待,心情也有些急切,连做生意都不忘东张西望,唯恐一眨眼的功夫就会错过。小二哥,请问一下,是不是有朝廷大官下来巡视,你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才会如此望眼欲穿?”玉真喝完一杯茶,自己倒满,放在一边,也静静听着,等待回答。
伙计摇摇头道:“嗨,要是大官反倒好了!这当官的自古就喜欢排场,排场越大越高兴。真要有当官的下来巡视,那些个衙门里当差的,早忙着逢迎拍马,准备礼物,街上也到处布满彩旗,各个路口也会派人把守。初来乍到,你们看到什么了,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是当官的呢?再说,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他们下来,十有八九一路吃吃拿拿,说是巡视,不过是从尔虞我诈的官场出来透透气,游山玩水罢了。玩的高兴,地方官有好处,对于我们老百姓,会是他们最后的买单人。我们才不希望当官的下来呢!”说罢,吐了一口痰,对当官的很是不满。
玉真疑惑道:“不是等待当官的,那你们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吗?”
伙计点头道:“对,我们就是在等待一个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人。”
尔朱青山凑过去道:“小二哥,你们等的那个人是谁啊,居然比下来巡视的大官面子都大!”
伙计道:“等待的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也没见过,只知道是一个大英雄,能改变我们现状的人,能给我们带来安全。为此,整个镇子都对他充满期待,都认定他一定会到来,会给我们带来安定。老百姓自发在各个方向观望,东西南北都加派人手,为了防止他从而天降时我们准备不周,特意在无忧镇的瞭望塔上安排专人巡逻,并安装大铜锣,随时准备敲响,通知大家迎接。”
“他有名字吗?”尔朱青山听着有些糊涂。
“不知道。”
“会从哪里来?”
“不知道。”
“他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总该有个大概的印象吧!”
伙计挠挠头道:“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要来。”
尔朱青山愣愣地看着同样有些糊涂的玉真道:“总镖头,我是不是真的变成傻子了。小二哥刚才说的,我怎么没有听懂呢!是我听错了,他们真的是在等待吗?”
玉真吹了吹杯中的茶,不紧不慢道:“你没变傻,也没有听错,他们确实是在等待,等待的是希望中的一个人。简单点说,战火连天的时候,饱受战乱的人会希望能有结束一切的人出现,带他们走向和平。他们的等待,也是这个道理,小二哥,我说的没有错吧!”
伙计连连点头,对玉真竖起大拇指道:“您说的太对了,解释的也非常好。之前给客人讲的时候,没有解释到位,他们也是一头的雾水,有您这说法,我再也不会担心他们听不懂了!我们已经等待好几年,心情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坚信等待的人即将出现,这种感觉比之前更为强烈,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我们感到,多年的等待就要结束了,好日子就要来到!”
玉真道:“小二哥,你们如此热切等待,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伙计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等待,也是没有办法。无忧镇,是南北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人很多,在此打尖、住店,小镇很是兴隆。几年前,西山上不知从哪里聚集几十个占山为王的山贼,不仅抢劫来往的客商,还要本地的居民缴纳高昂的保护费。小镇很快没了生意,眼看很多店铺都要关张,可保护费却一分不少。不知谁是第一个听说的,说是拯救我们的大英雄很快就会到来,能赶走山贼,我们充满了期待,一等就是好几年。正是因为有这个信念,才支撑我们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尔朱青山道:“出现山贼,为什么不让官府去管呢?”
伙计听了,脸上充满了鄙夷道:“那些个当差的,听说山贼来了,跑得比谁都快,为了讨好山贼,居然恬不知耻替他们收保护费。山贼要多少,他们收多少,另外还搜刮一倍,说是他们的跑路费。山高皇帝远,告官没有任何用处,世道不好,谁愿意替老百姓出头呢?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盼望英雄出现,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玉真道:“等待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要是等待的人一直不出现该如何是好?难道还要一直等待下去吗?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相信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与其等待他人相助,不如组织众人,与山贼一较高下,也好过这几年被欺压的命运。”
伙计连连摆手道:“谁敢啊?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要说没打过,就是打败了山贼,日后有人报复怎么办?有句老话说的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也是担心日后会引起山贼更疯狂的打击,才一直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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