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上他们!告示上的人就是他!”随着护卫的一声令下,立在一旁的四名护卫一惊,看到身后的两人已经冲进了城门。四名护卫提起手中的长矛,立即朝两人奔去。
廿木没想到竟然在此时会被发现,立时将方青儿拉到毛驴背上。毛驴似乎也觉出了危险,卖力地往前方奔跑。
眼看前方灯火通明,商铺密布,人流涌动。直行前去定然会被人群拦住,廿木对长谷镇上的路线并不熟悉,身后的护卫又紧追不舍。
“前面有个路口,快拐进去!”方青儿催促道。
廿木笨拙的驾驭着小毛驴,拐进了巷口。巷口内停靠着许多长长的竹竿,两人一边朝前方跑去,一边手忙脚乱的弄倒一旁的竹竿。
“快追!哥几个,抓住他十两黄金就是咱们的了!”身后的护卫大声喊道。
廿木与方青儿慌张地紧紧夹住毛驴的身子,就是这样也险些跌落下去。杂乱的竹竿成功的阻挡了护卫们的速度,但是十两黄金的价值显然更加能够激起他们的动力。廿木本以为能够甩开护卫们一段距离,可是不过一会的时间,护卫们就又已经追了上来。
巷子内黑灯瞎火,望不见前路,又不知道方向。毛驴就这样在巷子内胡乱的冲撞着。护卫们一个个动力十足,怕是战争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亢奋状态。
如此这般,追逐了一会功夫,廿木忽然看着眼前灯光亮了起来。廿木心中觉得不妙,前面就是商铺密集的地方了,而两旁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廿木正在考虑的时候,身下的小毛驴早已冲入了人群之中。人们惊慌失措,匆忙地避开这个不速之客。身后的护卫们冲着人群大声呼喊着:“快拦着他们!他们是杀人犯!”
廿木和方青儿心中同时一惊,生怕两旁的人群将他们拦住,然而人们对于护卫的话似乎毫不在意,依旧只是自顾自的闪躲或是悄声议论。俩人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下,但是人群还是有些阻拦他们的速度,方青儿回头看去,只见护卫们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毛驴儿在人群之中笨拙的前进着,随着两人离护卫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方的人群又是越来越密,廿木慌不择路地拍了拍毛驴的脖子,朝左侧的巷口拐了进去。刚刚拐进巷口,一个黑色人影就立在眼前。
昏暗之中,这道黑影让俩人都有些紧张。廿木刚要拉着毛驴拐出巷口,面前的黑影却急匆匆地推开一旁的房门,说道:“快!快躲进屋子里!”
俩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然而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在俩人愣着的时候,面前的这个人仿佛比他们更加紧张,拉着毛驴急匆匆地朝房子里走去。
房门“噔”地一声闭上,廿木和方青儿慌忙的从毛驴身上跳了下来。“你是……”廿木刚要说话,那人立刻焦急的指了指屋旁的茅厕,“快躲进去。”
护卫们穿过人群,发现那俩人突然都消失了,领头的护卫看了看四周,对着身后的随从们说道:“你们三个去那边,其他人跟我走!”
“都给我仔细找!别让他们跑了!”
廿木和方青儿躲在茅厕里,忍着臭气,突然听到外面护卫的声音,立刻惊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小,护卫们似乎已经走远了。就在这时,毛驴儿也许是忍不住茅厕里的臭味了竟然“嗯啊”的叫了一声。廿木赶紧拍了拍毛驴,可是已经没有作用了。
护卫们听到一声毛驴的叫声,立即回头,停在房子外面。没有任何犹豫,护卫拿起手中的剑鞘砸了砸房门。
那人慢慢悠悠地起身,摇晃着肥胖的肚子,打开了房门。
廿木和方青儿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喊不妙。
“几位官爷,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啊。”那人看着眼前的护卫,说道。
“卢先生,我们哥几个在抓捕犯人,问问你有没有看到。”领头的护卫斜着眉头,一副高傲的神情。
“没有啊,我正坐在院子里歇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那人镇定的说道。
“可是,我刚刚听到你的房子里有毛驴的叫声,据我所知,你好像是没有养毛驴的吧。”护卫说道。
“哈哈哈,看来还挺好的。”那人突然张开嘴,笑了起来,“我这两天要出去说戏,正在学毛驴叫,没想到还挺好,把你们都唬住了。”说完那人就“嗯啊,嗯啊”的学了两声。
那护卫斜着眼睛,往院子里看去,寻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影。
“那好吧,我们走!”领头的护卫打雷一般吐了一口浓痰。护卫们匆匆的离开,生怕追丢了那俩人。
“慢点走,官爷,有空来听我说戏。”那人冲着门外喊道。
廿木忍受着臭气,突然瞥见了方青儿那一副难看的表情。突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个刚刚相识的女孩子竟然能在自己这样窘迫的情况下,还一直陪着自己,真的是着实让自己感动。
“真的谢谢你,这么危险的情况能够和我一起,而没有自己离开。”廿木真挚的说道。
“哎!对啊,我可以自己离开的啊,这样也没有这么多事了。”方青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根本就没想到……”廿木一脸鄙夷的看着方青儿。
“啊,对啊。”方青儿眯着眼睛,尴尬的笑着。
“你真是个笨蛋,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啊,好吧。”方青儿有点摸不着头脑,“应该怎么说,嗯,你真是个好人。”
廿木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女生真的是笨的可以啊。
过了一会,那人才把房门关上,对着茅厕里的俩人说道:“快出来吧,没事了。”
俩人一驴从茅厕里跑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先进屋吧。”那人推开堂屋的门,示意让两人进来。
俩人进屋坐了一会,才缓回气来。
那人点上桌子上的煤灯,又给两人各端了碗水。
廿木一口把水喝光,这才开口说话:“你是谁,为什么要……”
“你是那个说戏的!”方青儿有些兴奋的说道。
廿木疑惑的看了看方青儿,又看了看那个人。
“没想到你还认识我,小妹妹。”那人说道,“你是这里的人吗?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嗯,我之前路过这个镇子,听你说过书的。”方青儿一副神经质的表情,“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说书了呢。”
“哈哈哈,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喜欢听我说书。”那人开怀大笑,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藏似的。
“喂,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廿木问道。廿木只是心中觉得不合常理,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别说恩情,就连见也没有见过。没有理由,他要和官府作对,来救这不相干的人。
煤灯的光忽闪忽闪的像要熄灭一般,映在三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荒镇送镖的镖师廿木吧?”那人正色道,眼睛里有着怪异的色彩看着廿木。
“没错,你认得我吗?”廿木对面前的这个人越来越觉得神秘。
“我名叫卢中金,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那人不答反问道。
“卢中金?”廿木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隐隐觉的一丝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没,我没听说过。”
“哼,这老头还真是绝情。”卢中金冷哼了一声,嘴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老头,你是在说镖局的老管家吗?”廿木越来越觉得这个卢中金不是个一般角色。
方青儿看着这两人,他们谈论的话题完全让她一头雾水。
“我曾经也是你所在镖局的一个镖师,送了整整半年的镖。只因那老头对我有恩,我任劳任怨地为他奔波。可那老头却诬陷我,说我盗得了镖局里的钱物,真是可笑,这种野蛮无知的借口,也只有那个老头能够想到。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受到老头的追杀,于是我便隐居于此,才算逃过一劫。”卢中金自顾自的说着。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廿木不能相信老管家是这样卑劣的人,“那老管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要诬陷你?”
“凡事都是有原因的,你可知道那老头今年有多大年纪了吗?”卢中金说道。
“我看老管家的样子,也就是六十出头吧。”廿木说道。
“哼哼,那老东西,今年已经三百五十多岁了。”卢中金饮了一口茶,冷冷的说道。
“啊!三百五十多岁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活那么久!?”一旁的方青儿惊讶的说道,小嘴微微撅起,一副可人的模样。
“对啊,三百五十多岁了,他经历过的事情,可是要比普通人多得多。他一直害怕这世界会再次陷入到混乱与战争中,所以对所有有功夫的人都心存疑虑,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战争的根源所在。于是便对身边所有这样的人赶尽杀绝,他自认为这样是正义的做法。哎,逼得我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我并没有被他追杀的理由,我仅仅只会一些皮毛的法术。”廿木说道。
“小兄弟,你还真是谦虚,看来你并不知道法术在这个世界中有多么重要。我来给你讲讲,这世界所有的功夫都可分为两类,一类为武,一类为法。武学乃是当今的主流,所有的身体修炼,简单功法都是武学之流。然而武学之所以是当今的主流,是因为法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中只有极少的人会法术,而且能够研习法术的都是天赋一流的人,并非所有的寻常百姓都能习得的。而在传说之中,精通法术的道士可以掌控水火雷电,弹指间,便可建造整片森林,降伏恶龙也不在话下。所以说,在那老头的眼里,你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廿木听着卢中金的话,虽然表面表现的毫无反应,但是心中还有一丝隐隐的骄傲。另外,也越来越对卢中金所讲的事情感到不安,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廿木看了看身旁发呆的方青儿,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和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一起赶路。
“我明天就要回荒镇!”廿木下定决心道。
“哎,我已经把事情说的足够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呢!”卢中金有些恼火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很感谢你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但是我又能往哪里逃呢,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不管会有什么样的艰险,我要亲自找到答案。”廿木一脸坚定的说。
方青儿听到这番话之后,向廿木投来了崇拜的目光,说:“真是想不到,你会是这样有勇气的人,那我也会自己去圣山的。”
卢中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草芥挑了挑快要隐没的灯芯。
突然,门外一只黑鸟扑腾着刚要飞走,卢中金眼神一下子凌锐了起来,手中的草芥如同利刃一般,倏地将那黑鸟钉在门板上。
廿木和方青儿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手法,同时瞪大了眼睛。
卢中金快速而又小心翼翼的把那黑鸟取了下来,拿回屋里:“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
廿木和方青儿听后四目相对,眼睛瞪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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