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方浩文,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方浩文看到她这样,会不会心疼?
方浩文?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喊着这个人的名字,像个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帮自己买点药,可是她又不敢,她怕方浩文会不理她,那她会不会绝望?再说,他刚回家,她给他打电话合适吗?
她内心煎熬着,又挺了一会,她觉得自己虚弱得不行,浑身发烫,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要交代到这了,最后她终于下了决心,如果她打电话,方浩文并不关心她,那她的爱到底有没有意义?那她还爱他干什么呢?
她把心一横,拨通了方浩文的手机,她的手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发烧手在抖,还是因为心情激动的手一直在抖,她几乎要拿不住手机了。
铃声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度日如年,像个等待宣判的人,心怀忐忑地等着法官最后的裁决,她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如果方浩文的态度是冷的,那现在的她是否能够承受这份致命的打击?
这一刻,她有即将崩溃的绝望。
在铃音响了三下之后,她终于等到了方浩文的声音。
佳好那一刻,嗓子像堵个铅块,又重又沉,她干哑着说不出话,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在听到方浩文声音的一刹那,她突然放下心来,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像握着一线希望,见听筒里没有声音,方浩文在那面又奇怪地“喂”了一声,紧接着他又追问了一句,“是佳好吗?”
佳好的大脑一片空白,嘶哑着嗓子哽咽着说,“是我”,然后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方浩文在那面听到了佳好的抽泣声,不知她这边出了什么状况,焦急地问,“佳好,你没事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佳好忍住抽泣,嗓子巨疼,她努力的发出声音:“我发烧了,浑身疼得厉害,没有走成。”
“吃药没有?”方浩文关心地问。
“没有药,我浑身疼得起不了床。”佳好像遇到了亲人一样,心里委屈得要命,刚刚控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如江河决堤,止也止不住。
“你别哭,没事,”方浩文安慰她,“我马上就过去,你先躺床上休息,别着急,路上会耽搁半个多小时,你要是实在忍不了就喊服务员叫救护车。知道吗?”
佳好对着听筒点点头,她突然安静下来,心中踏实了很多,那边方浩文还在焦急地追问,“知道吗?”
“知道了。”佳好挂了电话,她知道方浩文要来救她了,安了心,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着奇奇怪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像个古代的侠士那样骑着马,拿着把剑,追赶着敌人,追着追着就进了一个大峡谷,她左绕右绕的迷了路,后面又来了追兵,她使劲跑啊,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眼看着追兵要追到她了,她大喊着想叫救命,可是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她慌了神,正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方浩文,方浩文和一帮人在有说有笑往前走,她大声地呼喊他,可是无论她怎么喊他,方浩文就是听不见,依然和那些人有说有笑地走,她哭了,想使劲地喊他,但是竟然发不出声音,眼看着他走了,没有救她,她伤心欲绝地努力叫喊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谁在喊呢?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得像座山,是幻觉吗?她闭上眼睛,喊声就在耳边,一遍一遍的,“佳好,佳好。”
她没有死,没有被追兵追到啊,她吃力的把眼睛睁开,看到方浩文一张焦虑的脸,她迷惑地看着他,有些糊涂,他不是走了吗?他没有救她,怎么现在又出现在眼前了呢,她努力地回想,可是脑袋像针扎一样疼,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方浩文看到她睁开眼睛,高兴地说:“佳好,你终于醒了,你真是吓坏我了。”
佳好的脑袋还是混沌,她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发懵,她想用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刚抬起来,就被方浩文抓住了手,“别动,你输液呢。”
佳好转过头来,看着吊着的输液瓶,好像想起来了可是又有好多糊涂的地方,她充满疑问地看着方浩文,又觉得像是做梦了。
方浩文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让她喝。他又用手摸了摸佳好的头,自言自语地说,“还是热,你感觉好些了吗?”
佳好想起来了,她给方浩文打完电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定是方浩文把她送到医院来的,她看着他,方浩文仿佛读出了她眼里的困惑,“我赶到酒店时,怎么叫门你也不开,服务员帮我开开门时,你都烧得人事不省了,我赶紧把你送到了医院,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好了,现在没事了。”
“哦,”佳好终于从梦里回到了现实世界,她不好意思的对方浩文说,“真是麻烦你了,我当时实在不知道该找谁,给你添麻烦了。”
方浩文摆摆手,“你饿没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让方浩文这么一提,佳好真是感到饿了,算起来她都有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她点点头,“我想喝点粥。”
“好,我这就去买。你要是有要求或者哪里感觉不舒服,就按那个红色的按钮叫护士。”方浩文都嘱咐到了,这才出了门。
佳好饿是饿,但身体虚弱,还是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胃口,她只是喝了一小碗粥,就不再想吃了,她看着有些憔悴的方浩文,“这两天你一直陪着我?”
方浩文微笑着点点头,“你昏睡不醒的,谁敢离开?”
佳好被方浩文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怎么会这么厉害,”她停顿了一下,犹疑着说:“我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就记住最后做的梦,我迷路了,看到你,使劲喊你,可是你根本不理我,和别的人走掉了。”
方浩文看着佳好,冲她笑笑,“我不是在这吗,别说话了,多休息。”
佳好担心地看着他,“你会走吗?”
“不会,你安心的在这睡觉,我会陪着你,有事你就叫我,我有个同学在这做医生,你放心。我给你找了个护工,她会照顾你,放心吧。”
“哦,”佳好很想让他陪着自己,可是又觉得这样很是不妥,她小心翼翼地问,“晚上你就走了吗?”
方浩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微笑着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晚上更要好好睡一觉,”随后,他帮她掖了掖被角,关心地问,“不冷吧?”
“不冷,”佳好有些失望,但是她还能怎样呢?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做这做那,方浩文陪了她这么久,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她又想起一件事,不放心地问:“昨晚,我没说啥吧?”佳好有些慌乱,她怕自己的梦话泄露了心事。
方浩文看了看她,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因为佳好昨晚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这个女孩的心事,他早看出来了,他知道她喜欢他,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奢谈爱情了。
他一直把她的这份关心和爱藏在心里,装作无所知的样子,实际上他也喜欢她,有时在工作之余,他也会经常的想起她笨拙的样子,忍不住莞尔,可是那也只是在心里悄悄地、默默地感受一番,仅限于此。
秦佳好发烧的时候,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叫得他心痛,昨晚他一直没敢合眼,怕佳好突然有什么状况,尽管他的同学告诉他,打完点滴之后,她会退烧和好起来的,让他别担心,可是他还是一直揪着这颗心。
他同学开玩笑地逗他,是情人?这么上心?他直接作势一拳封住了同学的嘴。同学笑笑走开了。
佳好问完后,一直等着他的回答。他不想伤害佳好,还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想保护佳好的自尊心,也想保护她那份纯洁的感情。
他在想怎样做最稳妥,最不伤害到她,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平淡地说,“没说什么,偶尔说两句也听不清,你一直昏睡。”
“噢,”佳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又不免的很失落。她的心,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天渐渐黑了下来,护工过来看看,问什么时间需要她,佳好不舍的眼神看着方浩文,很希望他能留下来再陪陪自己,可是这话无论如何又说不出口,她把眼睛低下来瞅着别处。
方浩文看着佳好的表情,知道佳好是什么意思,心里本身就对她有些放不下,于是就对护工说过会吧,到时候我会去叫你。
“你再睡会吧,等液输完了我再走。”方浩文安慰她。
佳好看看输液的瓶子,实际上已经快输完了,也就大概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那她也很高兴,小脸本身就因为发烧烧得红扑扑的,这回更红了。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佳好突然感觉很幸福,能和他这样独处,生一场病也是值得的。
她偷眼看方浩文,方浩文正盯着输液的瓶子,“输好了,我喊一下护士。”
他按了红色的按钮,答了护士的问话。过一会,一个漂亮的女护士过来帮她拔了针,又量了体温,还是烧,三十八度,但已较昨天有明显好转。
护士走后,佳好突然想去洗手间,方浩文给佳好定的是个单间,卫生间在房间里就有,方浩文把她搀了过去,佳好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全靠在方浩文的怀里,这是她以前多么盼望的事情,没成想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发生了,方浩文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的香气,佳好这一刻竟然感觉到说不出的幸福。
她多么希望这个时间可以更长久一些,方浩文自是不知道佳好心里所想,他只是担心的看着她能不能自己上卫生间。
“要不,我把护工叫来吧。”方浩文征询着佳好的意见。
“不用,我自己能行。”方浩文的问话打破了佳好意淫的美好,她强撑着扶着墙走了进去,然后,尴尬的发现,她竟然来好事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累的抑或是这场感冒闹的,竟然提前了六天,怪不得感冒会这样厉害,来好事抵抗力也弱了,她尴尬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嗫嚅的红着脸对方浩文说,“要不把护工喊来吧,我想让她帮我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去给你买。”佳好红着脸也不瞅他,眼神飘向窗外,这如何说的出口呢,方浩文好像突然明白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吧。”
佳好欲言又止,想问他知道买什么吗?可是看到方浩文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她躺在床上在那瞎想,没成想自己无意中的一场感冒,拉近了她与方浩文的关系,他知道她的心吗?
看那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他对她就是同事之间正常的关心吧?好想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心,但是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而且毕竟他不是个自由的人,佳好很少想过他有家庭这件事,但是不想不等于不存在啊,她没觉得自己自欺欺人,但实际上她不是在自欺欺人是什么?她心中愁肠百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方浩文回来了,果然买回了卫生巾,她红着脸接过来,问他,“怎么知道的?”
方浩文笑笑,“你小丫头的脑袋想啥我都知道。”
佳好被他的话一惊,她傻呵呵地盯着方浩文,问,“我心里怎么想,你都知道?”
方浩文刚要说话,他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屏幕上跳着颜宇的名字,他示意佳好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通了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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