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贾霓捂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艰难地爬了起来,怎么那么烦人,李明山不是说村子里的狗都不见了吗?
突然,贾霓心中一个激灵,像是置身在一桶冰水中,浑身开始发冷。因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并不是睡觉前她和原久廷待的屋子。
这个屋子比起之前的那间简陋了许多。地面是灰扑扑的水泥地,没有之前淡黄色的地砖。卫生间连门都没有,只挂了一块藏蓝色的印花来阻挡视线。
被子不是柔软的空调被,而是缝着绸面的棉被,有点重。等等,我的可爱睡裙怎么变成了土俗土俗的花布头裙子。
那我还是我吗?
“二丫,你醒了吗?”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外面呼唤。贾霓疑惑:二丫是谁来着?
不过一会儿,她就被解惑了。
“砰砰砰!”——贾霓的门被砸响了。
“二丫,小懒骨头,天都亮了,起来吃早饭啦。昨晚不是跟大山约好了今早要去山上采果子的吗?”
贾霓只能胡乱应着,起身去了卫生间。贾霓不是没有过灵魂出窍的经验,之前还在飞机上进了一个已故女孩的执念。但是那个时候,她用的身体是别人的。
可是这一次……贾霓看着镜子中的人,白皙小巧的瓜子脸,蛮乖巧的。一双大眼睛使得冷淡的面容生动起来。
贾霓喃喃道:这就是我自己啊,不是别人。
钥匙转动的声音,贾霓有些慌张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办,要被发现了!
“二丫,你咋这么慢呢?我都心焦死了,粥都快放凉了。”一个快四十的大婶撩开了帘子,看到了一个毛巾捂脸的女孩。
“囡囡,好了没有啊?”
“恩,快好了。”贾霓闷声闷气地回答。
“那就把毛巾放下啊,磨磨蹭蹭,真是的!”大婶一把拿走贾霓挡在脸上的毛巾,看到了她的面容。
大婶若无其事地推着她往一边去,给她搓着毛巾:“衣服给你放床上了,赶紧换上去吃饭!”
贾霓轻轻呼了一口气,但是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换好棉布做的短袖和裤子,总感觉这衣服土里土气,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她出了屋子,大婶,不。她妈已经去割草喂羊去了。
贾霓看了旁边的屋子像是客厅,木桌上摆了一叠腌菜、一碗白粥和一双筷子。白粥上还冒着热气。
她飞快地把粥给喝了,想来应该不会毒人。如果想害她,直接在她睡觉的时候就可以干掉她了。
吃饱喝足后,贾霓就开始思考她目前的状况了。首先排除了村里人的恶作剧,虽然他们有所隐瞒,但是本意是想让这起灵异事件得到完美解决的。那么干坏事的就是灵了。
但是这次她是以自己容貌和身体到了这个环境当中,是属于什么类型的事件呢?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应该在多看一些关于超心理的书籍的。
贾霓看着层峦叠嶂的山区和袅袅的白雾,想着这里应该还是大梵山。但是时间并不是二零一九年的八月,像是往回拨了三十年。
贾霓仿佛有些了悟,那片受到人为破坏过的次生林发生在几十年前。这两者或许有些关联。
“二丫,你大山哥哥来了!”贾霓回头望去,看是哪个大山哥哥。
这,这不是林桑吗?
林桑穿着白色的背心和褐色的大裤衩,见着贾霓也是一脸兴奋。
他们两个避过二丫妈,轻声轻语地交流了起来。
林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里的人对他们的外貌认同度很高,丝毫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子女被人代替了。
据林桑打听到的,这里是1989年,位于大梵山,但是这里没有大梵村,只有王家村和李家村。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顺便搜寻一下其他人的去向。”
就跟随着大山和二丫做的约定,林桑带着贾霓去采果子。
“如果这里是几十年前,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还能够见到那片墓碑群或者还可以参与到那场祭祀当中。”贾霓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来对林桑说着话。
然而这里的村民在贾霓和林桑的有意无意的诱导下竟然告知了他们这大梵山并没有墓碑群。村子里面死人了之后都把他们分散在大梵山的角落,因为大梵山有聚阴养气的风水,将死人埋在一处容易发生不好的事情。
贾霓只能推测,在李明山没有说谎的基础上,这墓碑群应该出现在接下来这几年。
“叮当叮当”地敲打声不断地从高处传来,村里的人正在开采铜矿。二丫和大山的爸爸都在矿上工作。大梵山有着丰富的有色金属。
太阳快升到头顶了,林桑送贾霓回二丫家,却发现家里多了几个人,正是和尚、山姆、寇驰和原久廷。
原久廷看着贾霓和林桑一起回来的身影,眼神有些晦暗。二丫她妈非常热情地招待她女儿的小伙伴——墩子(和尚)、树生(山姆)、芜菁(寇驰)和川洋(原久廷)。
贾霓乐了,想不到寇驰扮得是一个小姑娘呀。
二丫妈妈留了小家伙们一起吃午饭,虽然饭菜并不丰富,但是他们都很乖巧地吃饭,让她笑眯了眼。
饭后,他们在二丫屋后的山坡上交流了起来。原久廷他们也是一觉醒来成为了别的身份。但是很巧合的是,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村子里面七八岁的小孩子。彼此都是认识的,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原久廷看着周边的景色和高高的太阳,皱起了眉头。
“这个地方很古怪,我们的外貌是自己的,却没有人怀疑。这不是飞机上小姑娘的状况。”和尚叹了口气。
“而且这里是1989年的大梵山。我们不可能时光倒流。”山姆补充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寇驰耸了耸肩。
“梦境。”贾霓接了最后的话。
“我们的梦被连接到了一起。这里的时间流逝很奇怪。时间在跳跃。”原久廷脸色沉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早上起来的时候是8月5日,而中午我们刚吃了饭就变成了8月6日。”
“这里的灵在引导我们的梦境,大概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吧。”贾霓猜测道。
“那怎么着,只能慢慢等着好戏上演吧。”寇驰嘴巴里面叼着草,蹲在树荫底下,倒真有几分农家小子的气质。
众人商量完事,定在明天早上九点在这里碰头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原久廷牵着贾霓的手,带着她往前面走着。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话。
贾霓没有话是因为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原本满腹的话就这么被生生地压下来了。而原久廷一直沉着张脸,走路是越走越快,握着她的手也越收越紧。
“诶呀!”贾霓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冲。前面本来只顾自己走的原久廷飞快地往地上一接,抱着贾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贾霓整个人被保护在原久廷强有力的臂弯里,没有任何疼痛感。但是她一抬头,看到原久廷微抿的嘴角,有些心疼他。
于是,贾霓支着胳膊,想要赶快从他身上起来。但是原久廷死死地抱住她不肯放手。她觉得奇怪的很。
她轻轻拍着原久廷的后背,没有出声询问。而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良久,贾霓听到了他闷声闷气的话:“为什么你最先找的是林桑,而不来找我?”
贾霓笑了,笑得浑身发抖,花枝乱颤。这让原久廷非常不满。他用手指戳着贾霓的脑门冷声冷气地说:“喂,你够了啊,我现在很生气。”
贾霓看着面无表情的原久廷,却觉得他莫名地有些萌。
想当初,第一次在明华大学的实验楼见到他时,她狼狈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却冷冰冰地不加援手。只有桑桑哥将她拉起来,给她捡东西。当时,她对他的印象非常糟糕。怎么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呢?
而他现在乱吃飞醋的模样跟以前真是大相径庭,令人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吃林桑的醋。
“好啦,因为桑桑哥先来二丫家,之前大山有和二丫约定去采果子的。我也想找到你呀,之前不见你,我也一直很担心。”贾霓侧着头,笑着看他。
原久廷的态度有所软化,松开了她,带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用额头轻轻抵着贾霓的,脸上还是有几分不爽:“你离他远点,我见着头疼。”
贾霓好笑得连连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啊,你这醋真是莫名其妙。”
“轰隆隆——”天突然就黑了下来,天边传来雷鸣巨响。瞬间,雨帘就垂挂了下来。原久廷陪着贾霓回到了二丫家,自己又转身跑进了雨中。现在大家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中,等待剧情的进一步开展。
傍晚时分,二丫爸爸穿着雨衣从矿上回来了。
二丫妈妈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二丫爸爸亲昵地抱了抱她,对她说辛苦了。贾霓看着这一对恩爱的夫妻,觉得这昏黄的灯光变得温馨了许多。
在饭桌上,二丫爸不停地妻女夹菜,对贾霓也嘘寒问暖,十分关心自己女儿。当二丫妈问到矿上的情况时,他面色不虞,眉头紧蹙。
“李家村的人越来越嚣张了。这铜矿是大梵山的,而大梵山只有我们两个村,大家一起开发不好吗?非要一村独大,想要压迫我们这一支。可笑,我们王家村才是大梵山最初的住民。他们祖上才是来这里躲避战乱,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了他们,如今他们却恩将仇报!”
二丫妈也忿忿不平:“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凭什么他们村子想霸占这一条矿!”
二丫爸脸上有些愁苦:“他们上面有人!”
贾霓觉得这些信息非常重要,她暗暗记了下来。
晚上,大雨滂沱。她躺在床上,思索着李家村和王家村以及几十年后的大梵村和李明山,觉得头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
轰隆——轰隆——雷声阵阵。沙沙声隐在雨声中,贾霓感到床板在微微地震动。咦,发生了什么?
似乎远处有咆哮声,这……
暴雨,铜矿,震动,咆哮。
不好!
“二丫,快起来,泥石流来了!”门外是二丫妈妈撕心裂肺地尖叫声。
贾霓愣一愣,房屋瞬间被冲破,而自己在一阵剧烈地冲击下,短暂地昏了过去。
醒来时,贾霓感觉被活埋在了地下,黑暗,死一般的寂静。眼不能睁,手脚不能动弹,口鼻不能呼吸。慢慢地,在窒息中,她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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