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诗齐给方玲买了一瓶冰水让她敷在脸上,然后用车将方玲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镇上的医院科室分得不是那么细,只分了几个大类。
曹诗齐与段芳芳搀扶着方玲走进了外科诊断室。外科诊断室的医生粗略看了一下方玲的伤情,指了指斜对面的耳鼻喉科,让他们到斜对面去就诊。
“你们先让医生看看,我去挂个号!”说完,曹诗齐去了收费窗口。
“呀!脸上怎么这么多手指印?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扶着方玲的头,摇头摆脑。
段芳芳在一旁插话道:“被王八蛋同学打了的!太没人性了!”
男医生示意方玲坐下,然后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手电筒探照方玲的左耳。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会,道:“情况不妙啊,外耳道有少量渗血,可能耳膜有穿孔。我给你开个单子,缴费后我带你到检查室去检查一下。”
段芳芳拿着缴费单刚跨出诊断室的大门,与曹诗齐碰了个正着。曹诗齐关心的问:“怎么样?不要紧吧?”
段芳芳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道:“要检查一下左耳,医生开了个单子,要先缴费才能检查。”说完,段芳芳将缴费通知单交给曹诗齐。
曹诗齐接过单子说:“你赶紧去照顾方玲,我来去缴费。”
经过一番折腾,曹诗齐的衬衣已被汗水浸透,后背的衣服紧贴皮肤,异常难受。
经过检查,医生开出了诊断证明:外伤性耳膜穿孔,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
“医生,这个要不要紧啊?”段芳芳焦急地问。
“先用抗生素滴耳液滴一段时间看,炎症控制后不能自行愈合的穿孔可考虑手术修补。千万不用力挖耳,洗头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保持外耳道不要进水,一般没有感染,1-3个月是可以愈合。”医生仔细交代。
“这个会不会导致耳聋啊?”曹诗齐问。
“这个也要看情况,一定不要感染了,我等会给孩子开点抗生素滴耳液,每天滴三次。一个月以后再过来检查。”
方玲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继续说道:“是被人打的?”
曹诗齐把头一低:“哎,是啊!是我没管教好,被打的这个同学是我学生,打人的也是我班学生,学校才放假,就发生这种事!”
“我建议,您要及时通知双方家长,必要时要报警,让警方处理,孩子被打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学校和您这个老师,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医生以前也是碰到过这种纠纷,出于职业道德,他善意的提醒着曹诗齐。
从医院出来,曹诗齐打开车门,一股热浪夹杂着难闻的塑料味从汽车内扑面而来。
每到夏天,无论你把汽车停在哪里,不到半小时,车内总是滚烫的无法入座,像个蒸笼一样。
上车后,曹诗齐把汽车空调开到最大。
空调吹了约两分钟,车内才稍稍有点凉意。曹诗齐没有选择报警,而是与段芳芳一道,开车将方玲送回了家。
7月1日就是周小霞的婚礼庆典,根据农村风俗,这几天家里也该忙起来了。
曹诗齐抵达方玲家中时,碰巧周新坤从镇上买东西回来。电动车里装满了结婚用的一些物品。
当周新坤看到方玲一红一白的花脸时,激动得全身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把我吖打成这样?是不是你们老师打的?”周新坤没有弄清事情缘由,见孩子是老师送回来的,以为孩子就是被老师打的。
曹诗齐赶忙解释道:“您误会了,她是被其他学生打的,是我把她送回来的。”
段芳芳在一旁帮腔:“您真的误会了,是同学打的。”
听见屋外大吵声,正在打扫卫生的周小霞冲了出来。当她看见孩子脸上的红印记时,心疼地抱住了方玲。
“怎么回事啊?”周小霞哭着问。
曹诗齐解释道:“孩子可能得罪了班上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今天邀约了其他班上的几个女生,把她打了一顿。”
周小霞指着曹诗齐忿忿道:“孩子在学校被打,你们老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着,她蹲下身检查孩子的面部。
“妈,不要怪老师,是老师救了我,还帮我出了几百元检查费。”方玲见母亲对老师的态度恶劣,看不下去了。
看着方玲脸上的一根根手指印,她能想象方玲当时遭受了怎样的凌辱!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告诉我,打人的家住在哪里?我今天一定要去讨个说法!”
曹诗齐本是出于关心,将方玲送回了家,没想却被孩子家长责问,心情甚是不爽。
“打人那一方的住址,我也不太清楚,需要学校查一查。”
“你这时候就给学校打电话查,这个事情必须有个交代!”周小霞看着伤痕累累的方玲,心疼如麻,恨不得把凶手碎尸万段。
她知道不是老师打的,但觉得老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学校应该尽到监管和照顾的义务,所以她对老师的态度也少了些礼貌,直接称呼老师为“你”。
曹诗齐闪到一边,拨通了付玉堂的电话:“给您汇报一件事,一件不好的事!”
“快说,别废话!”付玉堂在电话里头不耐烦的说。
“您侄女今天在放学后被班上一个同学打了,我把她送回了家,她家长要我们交出打人者的住址,您看,您看能不能帮忙查一下?”
“谁?我侄女?”付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您侄女,方玲。”曹诗齐重复了一遍。
付玉堂这才反应过来,道:“年终教职工大会我怎么说的?我说千方百计要注意学生的安全问题,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啊!本来想下学期提拔你为年级主任的,既然发生了这件事,那就缓缓吧!”
曹诗齐对这个年级主任窥觑了很久,眼看就要到手,这下全黄了,他懊悔不已。
曹诗齐故意压低了声音:“接下来怎么办?”
“打人者是谁?你把名字报过来我来查查!”
“贺一婷”曹诗齐淡淡的说。
付玉堂坐在电脑边将贺一婷名字输入学生信息统计表,调出了贺一婷的家庭信息。当贺一婷父亲贺刚及工作单位映入他眼帘时,他的心猛的一沉。
怎么会是他?付玉堂见过贺刚,是在镇长组织的一次私人聚会上认识的,当时镇长把他喊兄弟,由此可以看出,贺刚与镇长关系非同一般。
付玉堂还查到,贺刚经营的依顺制衣有限公司是告口最大的制衣公司,是告口第一纳税大户,同时贺刚本人还是潜江市人大代表。
付玉堂是不可能把贺刚的家庭住址报给曹诗齐的,一旦周小霞他们闹到贺刚家里,后果可想而知。
“就跟方玲的母亲说,没有查到打人者的家庭信息,保管学生信息的老师已经放假回家了,门都锁了。让她到学校找我,我来帮她想办法!”说完,付玉堂挂掉了电话。
曹诗齐不知怎么跟周小霞他们交代,于是转达了付校长的话。
“要不这样吧,先去报警,看警察怎么说吧?或者您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现在学校已经放假,找个人非常困难。”曹诗齐提议道。
曹诗齐的这一提议提醒了周小霞,她之前离婚请过姚辉律师,可以问下姚律师该怎么办。
于是周小霞给姚辉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之后,姚辉给她提了几点建议:一,必须报警,做好笔录,以免到时候对方不认可殴打行为,方玲、段芳芳、曹老师都要去派出所做笔录;二,一定要住院,没有住院,无法计算护理费、营养费等费用,并且万一以后涉及到伤情或者伤残鉴定,都需要提供医院的病历资料;三,弄清楚殴打者的身份以及殴打者监护人身份信息,如果起诉到法院,是需要向法院提供被告的身份信息。
有了姚律师的建议,周小霞方才有点头绪。周小霞放下手中的活,向父亲交代了几句,坐着曹诗齐的车去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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