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楼凤歌看到楼伯勋，已然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楼伯勋轻抚着她的头，温柔地道了声“凤歌乖”，而后朝九挽瞥了一眼，解释道：“这也许就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你们与那老尸交手，为父都感觉得到，庆幸的是，最后时刻我还能醒过来……”
“是九挽先生给父亲用了药？”楼凤霄一眼看破。
楼伯勋点点头，道：“今日状况不要怪九挽先生，是为父求他这么做的，咳咳……其实你们心里也都明白，就算……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就算为父一直躺在那里，也活不了几日，既如此，倒不如就让为父在临走之前能再为你们做点什么。”
楼琼宇强忍着难过，低头问道：“父亲可见过敛歌了？”
“嗯。”楼伯勋点点头，“出来的时候见了。”
“那就好……”楼琼宇话说出口，却又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好。
楼伯勋淡淡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又看了看蹲在楼凤霄身后、迟疑着准备离开的沈商卿，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梦铃锁上，突然出声道：“姑娘，我们见过。”
闻言，楼凤霄三人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两人，楼凤歌抹了一把眼泪，道：“她来的时候爹爹一直在昏迷之中，何时见过她？”
楼伯勋笑得深沉，幽幽道：“记忆里。”
沈商卿骤然明白过来，是了，她探查楼伯勋的另外一段记忆时，他在那时候还是清醒的，如今摆脱了控制，清醒过来，自会察觉到沈商卿曾经进过他的意识。
“对不起，楼教主，我是……”
“老夫都知道。”楼伯勋颔首，气息渐渐变得虚弱，吃力地抬眼望了一眼方才黑衣人出现又离开的方向，“你看到了，是吗？”
沈商卿点点头道：“嗯。”
“认出来了吗？”
沈商卿又摇摇头，垂首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惜……我认不出来。”
“无妨。”楼伯勋摆摆手，缓了口气，朝沈商卿伸了伸手。
沈商卿愣了一下，看了看兄妹三人，目光落在楼凤霄身上，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楼凤霄一把握住她的手，再一起握住楼伯勋的手。
“父亲可是有什么话要跟阿卿说？”
楼伯勋风里雨里了数十年，这点事一看就懂，了然地笑了笑，对沈商卿道：“姑娘，有些事情老夫……老夫来不及亲自告诉他们了，你看到过，等得了空，你告诉他们……至于那天那人抢走的东西，是……是一枚戒指，叫云苍戒。”
闻及“云苍戒”三个字，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云苍戒，七神器之一的云苍戒。
“教主的意思是，云苍戒被……”
楼伯勋微微点头，声音虚弱道：“老夫这旧伤便是那日所留下，至此无法痊愈，才会……才会导致今日这局面……姑娘，老夫知你在找七神器，你便……便放心去找，若寻得此物，你可留做己用，万不可……不可再落入宵小之人手中……”
兄妹三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楼琼宇和楼凤霄大致也猜到了些，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教主放心，我有分寸，只要等我救回我弟弟，我便将七神器归于原位。”
楼伯勋闻言，不由得笑了笑，神思开始涣散，仰头看着夜空，握着楼凤霄的手渐渐收紧，喃喃道：“阿霄，别怕，爹爹在这儿……别怕……”
楼凤霄心头一震，说不出话来。
别怕，有爹爹在。
这是小时候，每每他痛苦难当之时，楼伯勋便会抱着他，跟他说的话，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这一句不算是承诺的承诺，才会有了后来吸取灵力渡给楼凤霄的事情发生。
身为人子，他负气离开多时，险些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楼伯勋却将这一句简单的话记了一辈子。
“爹，孩儿错了……”楼凤霄轻轻呢喃一声，察觉到楼伯勋握着他的手渐渐放松，他下意识地反手抓住楼伯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风雷台传来阵阵轰隆轰隆的闷响，似是感应到了方才散出的那些浓郁鬼气，随时会发怒……
腊月二十九，普通百姓家的除夕夜，天灵教上下却一抹素白，白得刺眼。
正厅内，楼敛歌和楼琼宇坐上座，楼凤霄携沈商卿在左，秦思选带着楼凤歌在右，所有人都是黑白素服，不着一饰。
“阿卿。”待表明找他们来的用意之后，楼敛歌将目光投向沈商卿，问道：“听大哥说，父亲临终前，曾有些事让你来告诉我们。”
沈商卿点点头，站起身来，楼敛歌连忙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对不起大姐，楼大哥……”沈商卿看了看楼凤霄，“那日我与你们说起我在楼教主记忆里看到的东西，漏说了一段，我本来是想，那段记忆应当与楼教主这段时间的境遇没有关系，而且我自己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想等你们把事情解决了再慢慢告诉你们，并非是有意隐瞒。”
“放心吧沈姑娘。”楼琼宇开口，“那天父亲的话我们都听到了，知道你没有恶意。”
沈商卿这才松了口气，捋了一下思绪，徐徐道：“那天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看到了楼教主另外一段记忆，只不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那个地方先是穿过一片荒草乱林，正中间有一条青灰石板路一直往前通，顺着石板路走到尽头便是一座高山，对了，山脚有一道人工雕刻而成的石门，我在那里见到楼教主时，他正追着一个黑衣人从石门后面的洞室里出来。”
兄妹互相看了看，似乎都在猜这是天灵教的那个地方，而楼敛歌和楼琼宇很快就猜到了。
“青灰石板路……”楼敛歌嘀咕了一声，“难道，是后山密室？”
“应该是了。”楼琼宇点点头，“确实与后山密室的地形分布比较像。”
楼凤霄敛眉道：“我记得小时候，你们经常会带着凤歌去那里玩。”
“嗯。”楼敛歌应了一声，“后来有一次在那边的乱林里发现了两具教中弟子的尸体，父亲便不再让我们去那里。”
顿了顿，她皱起隽眉，有些不解：“你方才说，父亲在那里与人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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