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卿一愣，呆呆地看着颜文渊，隔了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解释道：“不是，阁主，我不是那个意思……”zt0G
“那你是哪个意思？”颜文渊在她的座位旁停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脸诡谲笑意，“老夫说了，娶淑君之人，得风清阁阁主之位与神器，九挽与淑君的婚事若是成了，神器便会交到九挽手中，届时以你们的交情，他应该会将神器交予你吧。”
不等沈商卿回答，他又长叹一声，道：“而方才你极力劝说老夫，希望让老夫能取消九挽和淑君的婚事，其实便等同于你放弃了神器。”
“我没有……”沈商卿一脸无奈，撇了撇嘴，侧身看了楼凤霄一眼，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一时嘴快。
“呵呵……”见沈商卿这般表情，颜文渊笑得更欢，走到门旁停下，看着外面的漆黑夜色，幽幽道：“你们以为老夫在涉水轩布下重重守卫，防的是什么？”
沈商卿早已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件事，她还在想着和颜文渊的谈话，有一种神器唾手可得到神器脱手而飞的挫败感。
楼凤霄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抬头转向颜文渊的方向，淡淡道：“我们。”
“没错。”颜文渊颔首，“也许老夫确实不了解九挽的内心所想，但是老夫了解他的脾性，此番他既是随淑君一道归来，便不会再轻易离开，所以老夫并不担心他会自己逃走，老夫是担心你们这几个毛头会因为重情重义，什么都不顾，直接把人劫走。”
可说不出为什么，在今晚之前他确实很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而现在，虽然他依旧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心里却莫名宽慰了许多。
看来九挽在外的这些时日并非如他所想只招了仇家，他还结识了很多真心待他的朋友。
“现在，该说的老夫已经告诉你们了，该如何选择便看你们自己的心意了，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们一句，不要想着从老夫这里直接把神器抢走，你们做不到的。”顿了顿，他回身瞥了楼凤霄一眼，“便是令尊在世，与你兄弟两人一同出手，也不可能做得到。”
楼凤霄垂首致意：“晚辈明白，请阁主放心，晚辈有分寸。”
“那就好。”颜文渊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涉水轩的守卫解除，你们可以随时出入，至于要怎么做、怎么说，自己拿主意。”
说罢，领着门外的弟子大步离去，看那身形与步伐，似乎心情很不错。
沈商卿的心情并不好，眼下她陷入了两难之地。
楼凤霄看出她心情复杂矛盾，也不逼她，一声不吭地领着她回了客厢房，给她时间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九挽一大早就被端着汤羹来的沈商卿叫醒，简单洗漱一番，他坐到桌旁喝汤，沈商卿就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九挽扭过身去，低头看了看碗里的汤，“一大早无事献殷勤……不可能是无事，说吧，什么事？”
“嘿嘿……”沈商卿干笑一声，犹豫了会儿，小声道：“先生可知……可知颜阁主对神器的归属安排？”
九挽了然地点点头：“知道。”
“那，先生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九挽挑挑眉，“我对那神器又没什么欲望和需求，它落入谁手，与我何干？”
与我有关啊！
沈商卿在心底呐喊，却不便说出来，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躁动，勉强一笑道：“先生，我记得你昨晚说过，其实颜姑娘也并不想成婚，是吧？”
“是。”
“那照这么说，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互相配合一下，打个掩护，先把这婚事完了，然后再一拍两散？”沈商卿将手掌合起又分开，一脸讨好地看着九挽。
九挽撇撇嘴，放下手中的汤碗，沉沉看了沈商卿一眼。
“沈丫头。”他拍着沈商卿的肩，“我听说了，昨天你们在门外被阁主拦住，彼此谈了很久，你跟阁主说的话，我大致都已经了解，我知道，你并非自私自利之人，若非要救你的亲人，你也不必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东奔西走求神器。”
一句话戳进沈商卿心里，她脸色骤然一沉，收敛了笑意，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救过我的命，若是可以，哪怕是把我的命搭上，只要能替你取来神器，我也愿意，只是……”九挽怔怔看着门外，似是想到了什么，“婚姻之事我不能妥协，假的也不行，这九挽这辈子若是要拜堂成亲，也只能跟敛歌一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沈商卿心下狠狠一颤，一股透骨的心酸和难过涌上心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到了之前楼凤霄给她讲过的有关九挽和楼敛歌的过往，是因为想到了之前两人相处的种种。
错过十年，终再相聚，这其中有多少苦楚，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肯定很难熬。
“对不起……”沈商卿喃喃一声，“先生，我错了……”
“呵呵，你没有错。”九挽摇摇头，“这件事分不出对错，阁主没错，你也没错，若一定要说错了，便是我错了。”
沈商卿连忙摇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心里的难处我都明白。”她站起身走到九挽身侧，“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的。”
说着，她长舒一口气，用力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而后抬脚快步出了门去。
身后，九挽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人呐，真有意思，有时候明知道一件事不得不为之，也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借口，表明那不是自己意愿的，似乎那样心里就能好受些……”
他稍稍迟疑，垂下眼眸：“真的能好受些吗？”
一边是在他落难时收留他、栽培他的舅亲，一边是以命相救、相爱相离的恋人，不管怎么选，都没有对错可言，要么负恩，要么负情。
而颜文渊那边，似乎铁了心不给几人反应和思考的机会，原本定在五日后的婚期，突然提前了三天，着实让沈商卿几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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