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说完，桐毓郁没再管顾怀一的回答，率先完成了游戏。
一首《野蜂飞舞》下来，选了游戏中最高倍速。
两分四十九秒，综合得分97.78。.
桐毓郁轻轻转动右手拇指，疼痛终于减缓了些，于是抬头，“该你了。”
顾怀一脸色阴沉，终于发觉上套了。
“你耍我？这么快的速度，你分明就是练过！”
“可我每一项都是按照你的条件来的啊。没有违规不是吗？况且，”桐毓郁深吸了口气，好像在抑制着什么，“我有十年没有碰过这首曲子了。”
“谁信？”
“信不信随你。”桐毓郁掩饰住自己心中那股子悄然而至的落寞，只是直视着顾怀一的目光却抑制不住的有些冰冷，“怎么？不敢玩了？”
顾怀一当然不傻，“我不吃激将法，你的成绩我肯定超不过去，这样快的速度还有100分的准确度，我再应战不就是自取其辱么？”说着，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说道，“索性认输。”
“这样就算快了？”桐毓郁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国内不下十人能弹进一分钟么？”
“你开什么玩笑？”
桐毓郁没答话，因为她想起她曾经和别人约定过她也能演奏一分钟以内的《野蜂飞舞》。
当年她被央音附小录取时，那个人和她约定一定会参加她的开学仪式，还要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以及她未来的所有演奏会。
刚刚六岁的她笑得那样开心，那个人和她说好了要去，比她小小年纪就被校长推荐在开学仪式上登台表演还要开心。甚至她听到后，兴奋的跳了起来，和那个人夸下海口说“到时候毕业典礼，一定能看到她演奏一分钟以内的《野蜂飞舞》。
当时那个人还摸着她的头，和她讲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在当时，真的没有几个人能达到。那个人不会弹钢琴，都知道这些。
她笑得灿烂，对那个人说，“我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她不曾想过，那个人连开学仪式都没有观看参加，就彻彻底底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于是她憋着一口气，终于等到毕业的时候……
顾怀一“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双手一拍击了个掌，终于将她从那些冰冷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醒醒。我都认输了。至于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吗？又不是我耍赖。”
“我顾怀一，从来有一说一，愿赌服输。”说完，只见顾怀一撇了撇嘴，“要不，我现在就叫你声‘大哥’？”
桐毓郁扑哧一声笑了，“行了，谢谢小弟啊。”随即补充道，“我刚刚就是突然走神了，想起了一些原来练琴时候的事儿。”
“原来我们最美蔡文姬是练钢琴的啊，之前还真没听说过。”顾怀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怪不得说来首简单的呢，合着就是对你简单，就为了诳我。”
桐毓郁解释道，“《野蜂飞舞》不算什么高难度钢琴曲，基本上就是看的熟练度。我们练琴那会儿，也就是拿它练练手速什么的。不过要说对于我们来说，的确都可以算得上是简单。呃，我小时候，在央音附小来着，中学也是直接签的央音附中。”
“原来你是专业的啊。”顾怀一倒是一脸好奇，“这么专业，怎么转行当演员了？哎，不对，你不是科班出身的戏剧演员么？”顾怀一想到热搜上的一些介绍，顿时凌乱了。
桐毓郁好像不愿多谈的样子，“后来弹不了了，就转行了，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说着，轻轻呼出一口气，兀自镇定地开着玩笑，“行了，小弟。留步吧。”
不知为什么，顾怀一觉得桐毓郁一句“弹不了了”饱含着无奈与苦楚，瞬间脑补出来一个“钢琴少女跌落神坛”的故事，同时不由得摇摇头，感慨不已。
而桐毓郁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拇指终于又变成了红肿的样子。
顾怀一以为她刚刚的演奏有多完美，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一到右手拇指衔接音她到底迟钝了多少，那半秒，似乎是她永远也迈不过去坎儿。
晚上，桐毓郁终于完成三月的最后一场公演，因为《时光里的我们》的拍摄问题婉拒了剧团的庆功聚餐，肖肖也从公寓带好了这几天的行李。等到她们终于在片场会合的时候，桐毓郁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桐毓郁本来想着直接问问，又觉得有点不妥，索性先随便聊聊，回去再旁敲侧击下。
于是她想到一个很好的话题——肖肖她们家小羊肖恩。
“你后来又补上瞿肖扬时装周的视频了吗？”
话音一落，肖肖看到梁月的眼神瞟了过来，桐毓郁刚好背对着梁月，看不到。
桐毓郁还在奇怪，为什么肖肖没有同往常一样打开话匣子，反而欲言又止，眼神有些闪躲的说，“我，我没有。”
“哎呀，毓郁你看，梁月老师在找你呢，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剧本有哪里有问题，啊对，好像是该对戏了吧。快去吧。”
桐毓郁被肖肖推了过去，一阵狐疑。
顺着看过去，梁月的眼神分明是朝着肖肖的。
所以，肖肖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要隐瞒的？
还是说，肖肖的躲闪是因为不想让梁月知道？
可，为什么肖肖不想让梁月知道她是瞿肖扬的粉丝呢？
既然已经被推过去了，桐毓郁便顺势走到梁月面前，后者倒是坦然自若的拿出剧本开始和她说新修改的地方。
桐毓郁小心记下，没多会儿，只听梁月来了句，“肖肖做你助理多久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好拒绝，回答道，“两年多了。”
“她大学毕业后就做你助理了？”
桐毓郁点点头，觉得更奇怪了，“怎么突然打听起肖肖来了？”通过这几天与梁月的接触，桐毓郁知道梁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今天突然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和肖肖有关，桐毓郁自然觉得有些蹊跷。
梁月简单回答了下，“之前有个人，”说了似乎又觉得不大妥当，“有个朋友，很关心她。最近刚好碰到，刚好替他问问。”
桐毓郁小心措辞，“是，肖肖的亲人么？”
梁月点点头。
桐毓郁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梁月也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两个人便开始勾画起剧本，揭过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几天，顾怀一倒是很听话的没在作妖。
不过通过这几天来进一步的了解，桐毓郁倒是发现，其实顾怀一本身也没有什么坏脾气，只是一肚子抖机灵，时不时和因为下一步拍摄计划断绝他晚间食粮的公司斗智斗勇，本身还是个有点幼稚的大男孩。
不过，这一趟倒也不算白来。好歹收了个小弟不是？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桐毓郁还差的最后一场戏，就要完成这次拍摄了。
她刚要去找梁月对一对，小朱便来了电话。
桐毓郁接听，没想到说话的人是迟穆。
“刚刚我们和陈导也谈过了，他说你很有灵气，也有很大潜力。一会儿小朱会把给你注册的微博账号发给你，今天晚上剧组会给你举办一个小小的杀青宴。微博上会有个互动。现在先稍微提一下热度，梁月他们也会给你转发。后天《守望》十天的拍摄也开始了，去西南的机票央台统一定的，早上公司会派车接你去邻市央台总部。还有，杀青快乐。”
桐毓郁道过谢后挂了电话，只见肖肖很快凑了过来。
没想到临近杀青肖肖好像越来越满血复活，桐毓郁心里划过一丝了然，自然也没再多嘴过问。
“小朱的电话么？是有新行程？”
“嗯，刚刚你不在，又给我打了。是迟总的电话。”
“迟总‘日理万机’，为什么要亲自给你说新行程啊。”肖肖不解。
桐毓郁也心生奇怪，想起迟穆转述的陈导的称赞，“大概，为了表扬下，鼓励鼓励？”
最后一场是在机场，余远清出国，已经领证的陆含潇和肖程送她。
听陆含潇讲述过自己十多年来的爱恋之后，余远清对陆含潇也多了些敬佩。那些属于“时光里的我们”，对于余远清来说，也很感动。
同样的，几次接触之后，陆含潇本人也对余远清很有好感。毕竟有人可以对待感情那样的洒脱豁达，真的“拿得起也放得下”，这让小心守护感情十余年的陆含潇很佩服。
因此，余远清和陆含潇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校园的故事很快就步入了尾声，肖程向陆含潇求了婚。
领证之后，余远清却奔赴海外求学，婉拒了陆含潇的伴娘邀请。
余远清美得真实、活得坦率，笑着和陆含潇摆手，“伴娘就算了。毕竟也算是前任。你自己的婚礼，一定要全部都是只属于你们两个的故事。百年好合啊！”
“常联系。珍重。”
余远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轻轻挥着，只留下背影，没再回首。
陆含潇一直看着那个爽朗的女孩，大声说，“远清，一定要永远像现在这样，活得恣意而潇洒！”
余远清没有停下脚步，回过头，笑得无比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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