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南门外,原本的一片空地上,已经用竹木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平台四面多有旗杆,上面彩旗猎猎,都画着一些象征道教神秘力量的符咒。
台子周围渐渐围满了人。
那些家丁和泼皮闲汉也都换上普通百姓的装束,但是他们的态度跟在老道士作法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时候的他们,完全是一副工头或者监狱里的狱卒的摸样。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好多人。
他们是黄县、栖霞甚至蓬莱那边的商贾和城里的百姓,还有附近乡村里的村民。
这倒不是说他们的组织能力有多厉害,而是大部分人都害怕他们以后时不时过来骚扰。
所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是这个道理。人家是没遮拦的泼皮,想起来了就到你这里骚扰一下,这哪里受得了呢?
除了一些硬气的,家里男丁多的,不搭理这些混子,其它大部分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还是过来参加这个法事的。
这个事情,让彭大仙、韩文举他们着实有点恼火。
本来,钱道长一出场,已经吸引了好些信徒。结果,临到开场,这些人纷纷说不来了,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啊。
看着略显冷清的场面,韩文举不解道:”看前几点那架势,应该不止这些人啊……”
“那赵振弄了个宣传栏……“
韩文举有点疑惑道:“宣传栏就是几块木头板子,上面写写画画的弄了一些东西,某观之,文法粗鄙,画风低俗,仕女不是仕女,山水不是山水,无一可取之处啊……这等俗物,有这等能耐?“
彭大仙点点头:“我起初也不明白,后来,我问了几个醉仙楼的伙计,他们说了三个字,我就明白了……“
韩文举道:“哪三个字?“
“能看懂!“
韩文举不说话了,这个宣传栏居然比他们精心设计策划的驱邪除魔,效果更加厉害,不由得有些心慌。
他偷偷看向彭大仙,彭大仙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在台上准备开始驱邪法事的道士,平静道:“事已至此了……“
听到这句话,韩文举一下子就不再慌张了。不管前面的事情如何,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件事情,他们都已经向朝廷上了密奏,这要是没点动静,怎么交差?
却说那钱道长,也是憋了一口气,今天也是做足了准备,光是那不同颜色的烟花,就有好几处,符水,符纸什么的,准备的更是充分。
前几天他行走在路上,总有不少人作揖行礼,甚至还有一些乡民,直接跪倒在地。而且,据说还有一些乡民,自己在家里供奉了他!
这就是活神仙的待遇了啊!
然而,这种礼遇,这种尊崇,一夜之间就没了!虽说大家还是对他很客气,很有礼貌。但是,不再有敬畏,不再有崇拜。
他在崂山的辈分本也不低,但是奈何自己这一支远远不如刘处玄、丘处机他们的运气好!
总之,如果没有什么大机缘,他在全真的地位,也不会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了。
恰巧这时候,中都的一个贵人遣人来请他到登州来驱魔。这种事情做成了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但是,那留守的主持道长,显然是受了丘处机的好处,一定要先遣人去中都请示长春子的意见!
这明摆着就是不让自己去啊!
于是,他只好偷偷下山,以求速战速决,将事情办完,功德坐实。到时候,这主持的位置,他也有一争之力了!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应和着天上星辰的步罡踏斗,更是急促起来,身形在风中更显雄健。钱道长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要在这些乡民面前,好好的比划一番,重振雄风!
猴子和蒲松也在人群之中,他们今天乔装了一番,看上去跟附近的乡民无异。
猴子冷冷的看着道士的表演,看着他拿出圣水,淋在祭台,又看到他用金钱箭引烛火,点燃祭台上的一些符纸,再看他如何从手中撒出一些粉末,结果凭空冒出红的、绿的、黄的焰火。
这些对于猴子来说,一点新奇的感觉都没有。
在玉泉新城,赵振展示出来的那些手段,比这不知神奇多少倍。如果这些都叫做道家的手段,那赵振的那些一定是神仙下凡。
然而,猴子渐渐发现,周围的人开始有一些异样。一些人在惊呼,一些人目瞪口呆,一些人开始喃喃诵念,一些人甚至开始跪地磕头!
也学这些人来的时候,对这场法事并没有什么期待,但是,在这个现场,在这样的气氛之中,不知不觉的,就会受到感染。
这时,一阵大风忽然刮起,将一面旗子刮得猎猎作响。
只见那道士大喝一声:“妖孽,还敢在此做崇!“然后将那金钱剑霍然放下,双手迅速结出九个手印,然后大声念出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然后,又从桌上拿起那把金钱剑,向四方一指,周围的地面突然冒出白烟,然后发出巨大的响声,接着就有五色的浓烟和火焰喷薄而出。
说也奇怪,随着老道一阵操作猛如虎,那阵风也就不再吹了。
那钱道长见此情形,几个姿势收了金钱剑,将其至于祭台之上,然后作揖行李,进香叩拜,口中自然是无量天尊之类的称颂不已。
看到这样的情形,周围的许多乡民再也忍不住,跟随着老道纷纷跪地拜服!
韩文举看的目瞪口呆,原本冷清的气氛,已经被浓烈的热情所取代。那些冷眼旁观的百姓,此时已经化身为狂热的信徒。
彭大仙嘴角勾出一点弧线,淡淡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找他来了吧?“
钱道长已经起身,一身白衣的他显得道骨仙风,确有得道高人得风采。
这时候,突然在台下一阵喧闹,有人推开众人,强行来到台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道长救命,神仙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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