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在三韩之地,没有强弩,弓箭的射程也有限,有效射程不过六十到七十步(一步约1.4到1.5米),张志才敢如此嚣张的在两百步距离骑马射箭。
若是在大汉,张志只会躲得远远的,还要在身前多加几层盾牌。实在大汉的弓弩太过于迅猛。
普通的一石弓有效射程最远就有百步,两石弓有效射程最远可达一百六十步,三石弓有效射程最远能有二百二十步,堪称恐怖。
这还是没有考虑守城利器弩的前提下。若是倒霉碰上了十石以上的大黄弩或者弩炮,四百步都是噩梦!
金永神情复杂的看着弯弓射箭的张志,就是这个人打破了他不败的金身,结束了狗邪国在弁韩的统治,让他明白了骑兵能有多么的强大。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憎恨张志的无情碾压,但也佩服张志的军事才华,至少他输的心服口服!
金永想要再与张志公平对战一场,只是战场上只有生死和成败,哪有公平可言。
“咻!”
箭头深深地插在城头之上。
“把箭矢拔出来!”
两名兵士费力的拔出深入城墙一寸多的箭矢,取下信纸,递到金永手中。
金永嗤笑一声,不过是封劝降信。可他金永也是在弁韩十二国纵横十余年,无人能出其右的人物,他自有傲气,岂能投降。
“君若降,愿以一万弁韩降军以托!”
金永的双手不自觉的一抖,还真是很有诚意的劝降。一万人啊,作为一名统帅,谁不想麾下军马数量上万。
历史上,能够统兵上万的莫不是大将之才。
没有人能狠心拒绝,金永也有些意动,可也仅仅是意动罢了!
他金永生于狗邪国,长与狗邪国,同样也成名于狗邪国,岂能再苟且于狗邪国。
“原来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
金永心想着,既然注定埋葬于此,不如为兄长争取一丝生的希望。
“去取些笔墨来!”
“公子,周将军派人询问什么时候攻城。”
张志凝神看着西城门上,“告诉周将军,准备攻城吧!”
其实在箭矢飞出之后,张志就明白,金永不会投降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欲得不可得,方才挠的人心痒!
就在这时,城楼上一箭落在百步距离。
拿回箭矢,取信一观。
张志气笑了,这是拿他当白痴了。
竟然想一天后投降,张志心下了然,这是想跑了,不是金永想跑,而是金恒和辰王诸贵族想跑了。
“传令奴隶营齐声高喊:凡奴隶,杀一人可解除奴隶身份!”
不到片刻,三千奴隶营齐声长啸,“凡奴隶,杀一人可解除奴隶身份!”
……
城楼上,众多守城兵士一片迷茫,对面的话能信吗?
“原来如此!”
金永无力的扶着靠着墙壁,他终于明白那些奴隶为何如此凶悍不畏死了。
“原来我们只是败在一句话下!”金永笑得格外凄惨,他宁愿死在刀剑之下,也不愿败的如此窝囊,憋屈。
狗邪国忠诚的三千王城军队早就死光了,现在城墙上的军队都是各小邑的援军和接涂国的军队。
奴隶为兵,贵族为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奴隶出身,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听命于贵族将领。
此刻,贵族生命尚得不到保证,更何况奴隶这些贱民。
看到奴隶们开始犹豫,动摇。贵族军官们都是恐惧不已,他们这些贵族从没有想过若是奴隶不再听话后,该怎么处理,这是弁韩从未有过的情况。
“那些传言都是敌人骗人的!”
“杀死一名贼人,你们也可以恢复平民身份!”
“谁若敢迟疑,我先杀了谁?”
……
恐吓,欺诈还有利诱!
在这宽窄不过不过九尺的城墙上,贵族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奴隶们从一开始的迷惘,到惊惧,到镇定,再到最后越来越明显的蠢蠢欲动。
原来对面说的可能都是真的,不然这些往日里对他们颐指气使,打骂随心的贵族大人们,怎会如此失态,怎会如此暴怒还有恐惧。
奴隶们的眼睛愈加明亮,不断扫视着那些红润光亮的头颅。
“也许我也可以成为贵族!我只是缺少一颗贵族脑袋!”
渐渐的,有奴隶开始挪动脚步;渐渐的,有奴隶把刀剑指向了那些能改命的头颅;渐渐的……只差一个带头人!
谁会是那个英雄?
“金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十数双恐惧略带希冀的眼睛,金永凄惨一笑,他也想找个人问问该则么办,“都逃命去吧!那些奴隶要造反了,接下来看运气吧!”
距离上次交战已经五天有余,很多消息早已流入了狗邪国王城中。
海贼只杀贵族,不杀奴隶,奴隶可以变成平民等等诸类消息早已传遍王城。只不过彼时还没有如此危急,故而那些奴隶也只敢在心中意淫一下,并不会相信。
但对于此时的形势来说,那些传言就是东风徐来,火借风势!
“老子不想再做奴隶了!杀啊!”
“不再做奴隶!杀啊!”
……
城墙上陷入了混斗,很快混斗蔓延到了城下,然后迅速的蔓延到整个王城。
这是一场阶级的斗争,奴隶制度早该流淌在历史长河之中。
城下张畏等人都是面面相觑,“十三,我们就真的看着?”
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洋溢在张志的脸上。
“嗯,看着,什么时候城门开了,我们再进去!”
“那我们准备的云梯还有撞车白准备了?”张畏郁闷的追问道。
张志哈哈一笑,确实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城门大开!
张志略显严肃的看着张畏,“五兄,告诉那些归汉营的兵士给我约束好奴隶营,现在这座城池可是我的了!若是奴隶出现暴乱,那他们就重新回归奴隶吧!”
张畏诧异的看了看张志,“十三,你多虑了吧,不过是些奴隶,哪有那么大胆子!”
张志盯着张畏的双眼,厉声说道:“那些奴隶已经有了兽性,难不成五兄还想再见识一番!”
闻言,张畏瞬间攒眉蹙额,哑口无言。
“进城!”
这座长宽各有两里的小城正式插上了黄字黑底的张字旗。
城门口,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贵族,也有平民,但更多的还是奴隶。这些奴隶或惊惧,或兴奋,或狰狞,或愤怒,面色各异,但都没有后悔。
地上流淌出的鲜红血液早已变得乌黑,乌黑的城墙和城门却被血液染的深红,好似在宣告着奴隶们汹涌的向往自由的决心!
仅剩下的六个奴隶恭敬的跪在城门两边,身体微微颤抖,任由伤口血流,只是一脸希冀的望着张志,期待着张志兑现许下的承诺。这是他们用生命换回来的承诺!
张志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奴隶,他们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和灼热,明亮的不见了阳光,灼热了每个人的心房。
这就是时代潮流的伟力,不可阻挡,不可违逆,哪怕是一点点阻拦,也只会让它积聚更强大的力量,来的更强烈,更凶猛。
轰轰烈烈的到来,默默无声的离去,隐藏于滚滚红尘之中,没有人知道它会何时再现,因何人再来,为何事再出。
“你们自由了!”
张志温和的说道。
没有齐声欢呼和呐喊,只有低音的抽泣,他们真的自由了!
但这何尝不是另一场奴役的开始,只不过变了方式,换了模样。
“去告诉城里所有的奴隶,前往西城门和东城门登记功劳,换取自由!”
六个奴隶丢掉手中的刀剑,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城内。
这一刻,张志觉得这六个佝偻着的身影分外高大,布满变革的金光。
“来的虽然晚了些,但终究是来了,古老的奴隶制是该轮回去了!”张志若有所思道。
身边的裴巨听得一脸迷糊,不过很快就不在意,因为城中的欢呼声从西门口开始不断蔓延,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最终全城都沸腾起来,许久都未止息。
狗邪国王城算是弁韩十二国中城池最大的,但也不过长宽各两里左右,不过相当于大汉的一个普通县城。
不过这却是张志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张志预想中的弁韩政治军事中心。
街道不过三丈宽,好在街道上铺满了整齐的石板,车马行走很是便利,想来金恒和金永兄弟还是很有雄心壮志的,可惜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张志。
街道上停止了厮杀,只有寥寥无几的贵族勉强保住了小命,却也黯然神伤,尽量躲藏起来。
倒是城中贵族的府邸,由于张志等人的快速进城,并没有受到太多威胁,大量的贵族男女公子在府内苟延残喘。
“公子,这就是狗邪国的王宫?怎么感觉这么小,还不如雒阳城的张府大?”裴巨疑惑的看着略显苍凉和冷清的王宫,不解的问道。
“哈哈!”
张志也被逗笑了,不过裴巨说的倒是大实话,这王宫真特娘的小。
“报……”
“公子,金永在城头上自杀了!”。
一股莫名情绪涌上心头,“唉,果然如此!好好收敛了吧,毕竟也算是一代名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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