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走出揽月阁,拐道去了唐氏酒楼,正巧撞上崔仪陈琅行一行人,身旁还跟着个陈伊。
陈伊很喜欢许芃做的吃食,常常扭着陈琅行带她上门蹭饭。崔仪的母亲同陈琅行母亲是姊妹,素来亲厚,自然也免不了一起来。
但崔仪身侧还有一名少年,少年得志,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大演尚朱,一身朱裳似火,玉冠束发,象征着华贵的身份。
楚昭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谁。
秦子韶,鄄京秦氏唯一的嫡子。钟鸣鼎食,生在锦绣堆里。鄄京秦氏虽然表面上没有北窦风光,但谁都知道,鄄京秦氏不能动。
鄄京秦氏自从大演开国便一直存在,皇恩浩荡,谁都得买鄄京秦氏面子,哪怕是圣上。大演开国皇帝可是昭告天下,鄄京秦氏位同大演皇室。
太尉周禹正是鄄京秦氏的门生,也因此窦宪不敢明目张胆下绊子。
窦昭远远冲崔仪陈琅行行礼,绕道离开。
他与秦子韶虽然不熟悉,但终究是见过的,还是避开些好。
也不知道这秦子韶突然离开鄄京来这青阳作何。
秦子韶瞧着那抹素白的身影觉得眼熟,便问着:“那人是谁?”
崔仪道:“窦昭,南窦族人。”
秦子韶一听是南窦的人,顿时不在意了。“原来是南窦。”语气里颇为散漫。
但他是有资格散漫的。
楚昭同李均直接带了东西返回书院。特意绕过王群最常出没的地方去了宿舍。青州书院的宿舍四人一个院。布置典雅,还有一处后院,栽满了花草,环境清幽,简直是无可挑剔。
玉天堑同蒯宁,第九名钟飏,第十三名滕诩住一个院。关系很合得来,早早便一同在门口张望了。见到楚昭李均,连忙上前拎东西。
六到了屋后的小院子,把东西一并摆上石桌。玉天堑见还有碗酸汤面疑惑了:“我没吞你这个吧?”李均在一旁说道:“是钟飏要的。”
钟飏同李均一个学堂,走的较近,当下道:“你们喝你们的酒不许同我抢”。
滕诩冷哼一声:“谁和你抢。”钟飏要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端了酸汤面开吃,嘴里嚷嚷着:“书院的饭菜固然好,可总归就那么几样。”
蒯宁笑着给楚昭银子,一并连玉天堑的也付了。喜滋滋抱着竹叶青回屋藏着,临走时还留了一句话:“给我留着,我尽快回来。”
玉天堑笑着看蒯宁脚步轻快离开,笑着同众人道:“他藏时最拿不定主意,说不定等我们吃完了,他还没回来。”
楚昭也调侃着:“那就蒯宁回来之前,我们先把他那一份吃了。”滕诩手快,最先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旁吃酸汤面的钟飏也伸出了筷子,露出一口白牙:“我替你们分担分担。”
边吃着也就边聊起来了。玉天堑道:“我昨夜才发现,教我们学堂的那个书生,就住在我们旁边的院子里。”
滕诩道:“是那个褚兰图?”
“上次他代了王古董一节课,我有印象,但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就住在我们隔壁?”
钟飏道,不自觉有伸出筷子。
“不是夜里隔壁老传出埙声么?昨夜换成笛声了,我耐不住好奇,就半夜溜起来爬过墙去一探究竟,哪里知道月色下有人在吹笛。”玉天堑轻咳了一声,又继续的说:“月下女子灯下郎。但吹笛那人是比月下女子还要更添颜色。”
钟飏古怪着脸色:“你该不会是个色胚吧?”
玉天堑呸了一声:“滚犊子,你才是色胚!”
楚昭默默插话:“然后呢?”
玉天堑继续说道:“然后那人吹完一曲后,褚兰图走了出来,为他披了件外袍。问他‘怎么今日吹笛了。’那人道‘想塞外的故乡了。你不想?’。”
玉天堑莫名其妙笑了几声,道:“重点在下面,听到这些,我觉得没兴趣,本来打算走了的。结果那人又道‘兰图我不是个称职的兄长。我的毒解药无望,是我连累了你,别去做那些无所谓的事了。’”
“所以褚兰图还有一个中毒的哥哥?”钟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这么说褚兰图是塞北的人?”滕诩问着。“应该不是吧。不然梅山长会用他?”玉天堑不确定的说着。
已经听出点苗头的李均问道:“他们可谈及是什么毒?”
“没说完他们就进屋了。”玉天堑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均若有所思,不着痕迹同楚昭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移开目光。
玉天堑丝毫没发现这边的不对劲,又说起了别的事。
蒯宁果真姗姗来迟,边走过来边抱怨着:“我才发现自己藏的酒够多,找不到地方放了,干脆就撂在床下。”
众人都无言以对,就撂在床下,你也撂了这么久?
蒯宁对这些吐槽浑然不知,忙大快朵颐起来:“你们也是吃的真快。”
夜晚,李均与楚昭在灯下对坐。
“还是没有消息。”李均摇头:“这个褚兰图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也查不出他兄长。”楚昭淡淡说道:“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生疑。”
楚昭放下手中的纸放在油灯上点燃,看着她尽数化为灰烬:“还是得试探下。”
楚昭问道:“青弋那边怎么样?”
听楚昭说道这里,李均忍不住一笑:“圣上确实是剥夺了青弋军权,并且派了一个人来接管,但那个人你也认得。”
“丁整。”楚昭缓缓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个所有人都骂过还活着的丁整?”
“嗯。”
丁整其人,名字是挺规整,但性格一点都不规整。天下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都骂过,而且骂的着实精辟,让你不得不称赞他的文学功底。
就是当今圣上也是被骂过的,而且被骂的天下皆知。圣上也不敢动他,怕天下人说他小肚鸡肠,这丁整也就这样幸运的在朝廷里兴风作浪,还没有性命威胁。。
丁整虽然骂人,但确实是有真才实学。不然圣上不会把青弋军权交给他。
“这可就好玩了。”楚昭嘴角含着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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