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大地啊,这苦日子啥时候到头啊?”柴无缰坐在浴桶里,半死不活的哀嚎着。
浴桶的药汤冒着浓郁的药味和缭绕的雾气,他本来就黝黑的脸庞被烫得滚红,只是不觉得有多烫,只觉得没死真好。
顾空知道他初步领悟到掌法的精髓时,就开始加重掌力,每一掌都拍在身体的要穴上,哪怕他在挨揍的同时运转那套呼吸吐纳法,可那种叠加的痛感,似乎总总到达那个能忍受和不能忍受的临界点。
在以为自己的极限有所突破的时候,顾空那轻飘飘的掌力也更着突破,简直是与时俱进。
这一次他硬生生受了顾空的八掌,别看只有八掌,可一掌比一掌还重,他都怀疑自己被折腾废了。
不过别看只有八掌,可白书生是过来人,亲身体验过顾空的“虐待”的,所以见到柴无缰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撑到八掌,而且初窥掌法的奥妙,白书生心里还是稍微讶异了一下,暗自赞叹这个柴师弟不仅身体素质极佳,而且领悟力也非比寻常。
就算是换成自己以前,也不比柴无缰强多少。
想当初,白书生也跟着顾空吃了不少苦头,只有他才清楚柴无缰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江月挽着袖子,露出纤细而白皙的手臂,犹若白莲藕,提着木桶给他添了些药汤下去,水声哗啦哗啦。
听到柴无缰的哀嚎声,江月安慰道:“无缰哥哥,你现在已经能挨到八掌了,相信不久你就能撑到十掌了,听白师兄说,下一阶段很快就要来了。”
柴无缰精神一振,猛然睁开眼,眼巴巴地看着白书生,一脸期盼地问道:“白师兄,下一阶段是什么呢?不会用完掌法之后,就用拳头或者腿脚来练我吧?要是换个法子揍我,说是下一阶段,我可受不了。”
白书生哑然失笑,觉得这个柴师弟还挺有趣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放心吧,下一阶段不是老师揍你,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训练。”
柴无缰瞬间坐直身板,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
坐直的动作过大过猛,好像牵动了身体的痛感,柴无缰直咧嘴,不过眼眸里的惊喜几乎要溢了出来。
谁能想到,下一阶段的修炼,不仅不用挨打,还能脱离顾空的魔掌,这实在是人生欢喜事。
白书生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待人和善,跟着他修行,绝对比跟着顾空要轻松得多。
柴无缰不是怕吃苦怕劳累,只是被顾空虐得太惨,加上顾空那副死人脸,被他面无表情看着,也是蛮瘆人的事。
江月被药汤溅了一脸,嗔怪道:“无缰哥哥你做好。”
她看着柴无缰欣喜的模样,心里也高兴,嘴角轻扬,笑了出来。
一直以来,她目睹柴无缰练武的惨状,心疼不已,也不止一次想要祈求顾先生下手轻点,可知道祈求了也没用,只能苦苦忍受着那种只能看只能听却不能阻止的煎熬。
江月微微眯眼,心想太好了,无缰哥哥终于可以不用这么苦了。
柴无缰也没想到惊喜这么大,紧接着,他想起了该问什么,于是就问道:“师兄,我要跟你去哪里?”
白书生是个不会卖关子的人,直接就回答:“去稷下城里的边缘格斗场。”
“稷下城边缘格斗场?”柴无缰奇怪地问道,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地方。
“是学宫外面的一座格斗场,我带你去参加比赛,进行武道修行。”
白书生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怕吓到柴无缰。
边缘格斗场,并非是地处稷下城的边缘地带,所谓“边缘”,意思是指生死边缘,代表的是死亡和杀戮,血腥是这座格斗场唯一的味道,一旦踏上生死台,那就是生死自负,有些人来不及认输,就被杀死,甚至认输了,还是会被杀死。
边缘格斗场是一座地下格斗场,寻常百姓并不知晓它的存在,出入这座格斗场的,几乎都是那些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挣的都是拿自个的命换来的钱。
当然还有不用拿己命换钱的权贵人物,他们只要端坐高台,撑着下巴饮着美酒,下注赌别人的胜负和生死就行。
每一场格斗比赛,除了生死之外,还意味着巨大的财富流动。
这座边缘格斗场,作为一座巨大的宝库,它所产生的利润,庞大到让一个国家都眼红的程度,然而奇怪的是,它至今还是屹立不倒,没有被哪一个国家或者是哪一个势力所吞并,因为它的背后本来就有诸国皇室的影子。
尽管如此,边缘格斗场的幕后大东家,还是一个迷。
柴无缰以为是稷下城边缘地带的格斗场,也不在意,只能能脱离顾空的虐待,其他都是小事,再说能去稷下城玩,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稷下学宫的宫规算是比较宽松的,但有一条明文禁令,那就是禁止学员不经请示,随意踏出学宫,一经发现,轻则关禁闭三月,重则直接逐出学宫,废除学员身份。
这一条禁令,实则是防止学员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外出学宫而发生意外,毕竟在稷下城是鱼龙混杂之所,敌对势力林立,相互倾轧,相互提防,一有机会,绝对会下死手。
有些优秀学员一旦踏出学宫,就有可能遭遇暗杀或是仇杀,而这并非耸人听闻的事,而是曾经的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血案。
对于某些人而言,把敌对势力的天骄扼杀在摇篮之中,是扫除未来隐患的手段。
所以稷下学宫才有这样一条明文禁令,所以柴无缰自踏进学宫以来,还没出去仔细看看稷下城的风景。
当初跟随项伯来的时候,因为要赶着报名,所以也只是走马观花,匆匆经过而已。
稷下学宫很大,大到足够让人不觉得无聊,但能去稷下城玩玩逛逛看一眼,也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
柴无缰很开心,也很期待,于是急切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去?”
白书生看着柴无缰期待的眼神,说道:“等你撑过十掌之后就能去了。”
柴无缰一听这个就牙疼,好像被泼了一身冷水似的,“哦”了一身。
江月原来也替柴无缰高兴,这会儿回过神来,问道:“师兄,我能一块去么?”
白书生注意到江月忐忑又期待的神情,知道她的想法,但哄人又不是自己所擅长的,骗人又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可直接说“不能”又显得有点铁石心肠,他的确很疼爱江月,可下一阶段的修行,是有危险的,不可能带着江月的,而这又不能明说。
与其哄人骗人,不如沉默以对。
人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喜欢什么都不说。
白书生摇摇头,没有出声。
江月不是爱纠缠的姑娘,她不会撒泼打滚求着师兄带上我吧,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耍脾气,她不喜欢这样,也知道柴无缰不喜欢这样,她总是这般沉静而乖巧,不想给谁带去麻烦。
她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师兄,要去多久?”
白书生想了想,认真地说,他总是给人认真的感觉,“不确定,这个得看柴师弟的武学进展。”
江月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了,心说还不如让无缰哥哥继续被顾先生打好了。
在顾空这里修行,哪怕柴无缰被打得再惨,自己也能看得见,帮得上忙,知道他伤有多重,知道他就在这里,可一旦他出了学宫修行,那柴无缰知道江月心里不开心,哄着她说道:“月儿,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江月瘪了瘪嘴,像是忍着不哭出来的模样,“无缰哥哥骗人,你一定会忘记的,你以前总是这样。”
柴无缰被揭穿老底,以他脸皮厚如强的程度,也不禁有些害臊了,幸好药汤还热,脸上本来就红,再脸红也看不出来。
柴无缰赶紧信誓旦旦地说:“这次我一定给你带礼物,有白师兄作证,我要是忘记了,他还可以提醒我。”
管他娘的,把好话说了再说,不然江月就要哭了,柴无缰就头疼了。
柴无缰什么都不怕,就怕江月流眼泪。
白书生是个好人,见柴无缰恳求的眼神,当然也想让江月开心,于是就在一旁帮衬道:“月儿,我到时候会提醒师弟的。”,t酷¤R匠网u永_久GU免◎费r_看小,说.0(
柴无缰果断朝白书生抛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要换他来保证,非得花费很快口水不可。
老实人说话就是管用,每一句都是有重量的。
所以人的印象还是很重要的,可信不可信,想看什么人在说。
柴无缰是有太多“前科”,才让江月吐槽,可白书生就不一样了,响当当的谦谦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有了白书生的保证,柴无缰作势拍着胸脯。
江月嫣然一笑,似春风,似秋月,似夏花,又似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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