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柴无缰缓缓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江月清秀的小脸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柴无缰艰难地抬起手,断断续续地说:“月儿,不哭。”
白书生提醒道:“师弟,你站起来,以后就能不挨掌了。”
这句话好似有魔力,柴无缰辛苦得调理呼吸,梳理气机,过了许久,才翻身撑起身体,低头弯腰,手掌撑着膝盖,就好似要费了所有力气。
在江月的一声声打气鼓励下,柴无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江月咧嘴一笑。
“我……站起来了。”柴无缰费力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得倒了下去,恍恍惚惚听见江月在惊呼着“无缰哥哥、无缰哥哥”,然后彻底失去意识,昏死了过去。
……
……
柴无缰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背着,在朦胧的月色下,背着缓缓而行,这个后背不宽广,却很结实,很有安全感。
“师弟,你醒了?”白书生瞬间就察觉到背上的动静,轻声说道,声音很温和,给柴无缰一种兄长的感觉。
“无缰哥哥,你感觉怎样。”江月跟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柴无缰迷糊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白书生解释道:“已经给你泡了药浴治疗,只是你一直没醒过来,老师说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怕你们俩回去晚了,让室友担心,就背着你下山。”
白书生没有解释的是,当时顾空的原话是说,“这小子死不了,赶紧弄醒,叫他滚蛋。”江月不忍心叫醒柴无缰,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关键是她还生着顾空的气,也不肯对顾空说几句好话软话,就打算自己背着柴无缰下山。
白书生无奈,只好替江月干这事。
柴无缰说道:“师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白书生说:“无妨,我再背你一程吧,你伤势虽无大碍,可最后一掌被老师震荡到了精神力,想必这会儿也不好受。”
柴无缰颓然说道:“嗯,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傻了。”
江月急切问:“无缰哥哥,你脑袋是晕还是痛?”
白书生哑然失笑,安慰道:“放心吧,老师今天下手是重了点,但很有分寸的,不会伤到师弟的武学根基。”
江月相信白书生的话,放下心来,白书生总能给人放心的感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容易让人信服。
柴无缰沉默片刻,问道:“师兄,这套掌法叫什么?”他是真的很好奇,经过多次的切肤之痛,柴无缰愈发觉得这套掌法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深奥玄妙,当初石震天分明认出了这套掌法,才对他态度大改,可就算问他,他也没说。
白书生无奈道:“这套掌法没名称。”
柴无缰疑惑,“怎么会?”
白书生笑了笑,“这套掌法是老师所创,我已经也问过这问题,老师也说没有名称,他说起了名字不摆明了告诉对手这套掌法的奥妙之处吗,傻子才起名字。”
柴无缰震惊无语,脱口而说,“这是顾面瘫首创的。”
随即想到白书生和顾空的关系,略微窘迫,倒不是怕白书生会去告状,因为知道他不会,只是尴尬是避免不了的。
江月看柴无缰尴尬的模样,捂嘴偷笑,心情晴朗。
“顾面瘫。”白书生愣了愣,重复一声,无奈摇摇头,心想这外号倒也贴切。
白书生并没有讲什么为尊者讳的大道理来教育柴无缰,没有纠缠于此,只是解释说道,“老师说天下武学,皆为人创,借鉴可以,照学不必,只有走出自己的武学之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柴无缰被震撼到了,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武学宗师吧,没想到顾面瘫还有这样的气魄,可再一想,又觉得理当如此,他就是这样的人。
柴无缰讷讷道:“大气、威武。”又想起顾空不起名字的理由,心说这理由真他妈的强大,顺带把那些起名字的人进行一通群讽,真是强大,也不怕得罪天下人,然后被人打死。
就他这得罪人的德行,还好意思教训自己找死。
白书生忽然笑道:“其实老师就是懒,觉得起名字是一件麻烦的事。”
柴无缰打趣道:“师兄,你背后这么说顾先生,合适吗?”
白书生说:“你不是也说了。”
柴无缰讪讪一笑,心想都说了坏话才好,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白书生故意而为,让自己拿住“把柄”,好让自己安心的吧。
未及多想,只听白书生继续说道:“这套掌法你已经学全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柴无缰啊的一声,“我什么时候学全了?”
白书生说道:“这套掌法一共就只有十掌,你今夜挨过这十掌,当然就在今夜学全的。”
柴无缰不可思议道:“这样也行?可我还有很多地方没领悟透呢。”
白书生安慰道:“不急不急,慢慢悟吧,来日方长,师弟你的悟性,师兄我可是自愧不如的,相信很快就能领悟这十掌的精髓,然后熟练运用的,要不是你学全了这十掌,老师又岂会放你出宫去历练。”
本来柴无缰还想大大吐槽一番,诸如顾面瘫不负责任、草率随意、误人子弟之类的,可一听能出宫历练,转眼就把那些槽点纷纷抛于脑后,兴奋得问:“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
白书生沉吟片刻,“三天之后。”
话音一落,柴无缰兴奋不已,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期待,豪情无限。
却没看到,在一旁的江月,水灵的眼眸里泛着浓浓的不舍和失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隐见泪光。
……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柴无缰一如既往,一到晚钟回荡在稷下学宫里,他就和江月一块去顾空的茅庐修行,这三天的修行,顾空并没有揍他,只是让他自己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白书生。
这时候,柴无缰才真正体会到白书生的博学多闻,武学上的见识更是叫柴无缰佩服不已。
白书生总能用最通俗简洁的言语,用最直观明了的比方,轻而易举地拨开他修炼上的层层迷雾,每每叫他恍然大悟。
他这才知道,江月对白书生的推崇,是完全有道理的。
而江月,就在一旁陪着柴无缰,看着他练武,并没有把心中的眷恋表现出来,把淡淡的忧郁藏在内心深处,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夕阳下陪着柴无缰来,在月光下陪着柴无缰走,说说笑笑。
江月心里清楚,哪怕再不舍,也不能成为柴无缰变强道路上的绊脚石,他变强的决心,还有那种莫名的迫切感,她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忍心会去阻碍他呢。
在离别的最后一夜里,江月陪着柴无缰下山,走在弯曲的山路上,心里希望这条山路走不完。
柴无缰突然问道:“月儿,你想要什么礼物?”
江月一怔,别过脸看着柴无缰的眼睛,出乎意料的认真,不由鼻梁一酸。
柴无缰说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就算你没有表现出来,可我哪里会看不出你心情不好,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一直没有说什么。”
江月低下头走路,视线一直落在脚尖,轻声道:“对不起,无缰哥哥,我不是故意让你困扰,我就是舍不得你。”
“傻丫头,你又没做错,哪里需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也是我。”柴无缰轻轻拍了拍她后脑袋,柔声说道,“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着回来给你带份礼物,这次我保证不会忘记。”
江月心头感动,也不想搞得太伤感,以至于让无缰哥哥忧心,于是俏皮道:“都行,不管无缰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
柴无缰苦恼道:“说都行的,才最麻烦。”
江月嘻嘻一笑,“那无缰哥哥可要好好想想哦。”
“想着送什么礼物好难的,贵的我又送不起,便宜的又不够诚意。”柴无缰叹了口气,挠挠头说道,“唉,烧脑啊,你直接说喜欢什么礼物,就简单多了,我也不怕送错,惹你不开心。你不说,我就随便捡个石头送了。”
江月哼了一声,“我才不。你敢随便送,我……我就哭给你看。”
“哪有这样威胁人的。”柴无缰翻了翻白眼。
“不行吗?”
“行行行,我一定好好想送什么礼物。”
“这还差不多。”
柴无缰沉默片刻,认真嘱咐道:“月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要是遇到什么事,找司徒他们帮忙,知道吗?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人,可该麻烦的时候,还是得麻烦的,不然我不放心。”
“嗯。”
“那个屁颠屁颠喊你月儿姐求你原谅的混蛋,被我收拾老实了,你不要怕他,有什么事需要他当牛做马、出生入死的,尽管吩咐,这是他做错事的代价。”
“嗯。”
“你别总是‘嗯、嗯、嗯’的,有听进去没有?”
“我知道啦,无缰哥哥,你真啰嗦,像个老太太。”
“……”
“无缰哥哥,你要变强哦,以后你保护我。”
“嗯。”《_更新x最(快#》上)e酷@v匠@,网~Y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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