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到齐了,宋家的侍女们又有条不紊地给各桌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水果,宋争看宋聊聊还未来,便着人去请。
宋朝朝还待在他阿姐院里,便与她一起去了。
绕过长廊,远远的便看见花园里坐了一众人,宋聊聊低了低眉眼,在众人的注目下,目不斜视的从中间穿过,来到宋争身边,行礼,唤道:“爹。”
座上客人低声夸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又美的并不俗气,容貌清丽无比,艳而不妖,气质冷然,当真如同画上走下来的女子,端的是倾城之色。
陶景生眼神亮了亮,他也是常混迹风月场的公子,见过数不清的美人,但宋聊聊的出现却还是让他心头一颤,对着阮堂演道:“阿演,想不到宋家小姐果然颇具美色。”
阮堂演恨恨看了他一眼,又恨恨看了一圈盯着宋聊聊的公子哥们,简直要被气的七窍生烟。宋朝朝坐在了末座,也在看在场的年轻男子,突然瞟见阮堂演,心中嘀咕,他怎么也在这儿?
今日宴上的年轻少爷公子们,一半是为了宋聊聊的才貌而来,一半是为了朔东宋家的财而来,却只有那么一个人,完完全全是为了宋聊聊这个人而来,可她看见他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愣,并未将目光过多的停留在他身上,神色仍是一惯的平淡。
那人今日竟也穿了一身青衣,即便是在一众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中,他仍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宋争让宋聊聊在他身旁落座,冲着众人道:“今日虽名为赏菊宴,但实则只是朋友之间的寻常宴会,各位不必拘礼,后池还有荷花尚在盛开,若是喜欢,大可自行前往观赏,午宴已备,届时会有小厮来引各位前去大厅用饭。”
席下却未有人动,有人道:“听闻宋小姐近日在与云仓来的青娘学琵琶,今日不知可否有幸听小姐弹奏一曲?”
旁边有人附和道:“青娘?可是那位名满大夜的乐娘,从前是在御前弹奏的吧?她可许多年不曾收过弟子了。”
“正是。”
宋争闻言看了看身边的宋聊聊,沉吟道:“她不过一时兴起学之,比不得青娘技艺娴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既是宴会,有乐助兴方才圆满,宋家主不必过谦,既是青娘的弟子,想来小姐的琵琶曲也是不差的,不若小姐就弹奏一曲,让我等俗人也风雅一回?”说这话的人正是陶景生,阮堂演听他说话,偷偷在桌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陶景生面上虽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暗地里却差点咬断几颗牙。
那青衣的姑娘往这边看了一眼,阮堂演瞬间咧嘴露出一个自己觉得十分温柔清雅的笑来,宋聊聊皱眉,深觉这人笑的好看倒是好看,却也带几分莫名的傻气。
阮堂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也在桌子底下狠踢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今日若是敢给我丢脸,回家你就等着吧!”
旁人没瞧见这桌下的动作,可陶景生却是瞧见了,阮堂风替他报了仇,他面上笑容自然越发欢快起来,可怜突然在宋聊聊心中突然变傻气的阮家三郎,暗暗在心里将他大哥又骂了一遭。
客人在场,宋聊聊终归不想拂了父亲的面子,便让三白去自己房中取了琵琶来。
她端坐于色彩斑斓的菊花之前,整个人大气而优雅,怀抱琵琶,纤指拨动,一弹一挑,演奏了一曲青娘自创的曲子,名叫鄞波曲,鄞波自是鄞波江的鄞波,整首曲风极具诗意,旋律婉转清新,流畅自然,颇具盛世遗曲之风。
一曲终了,众人盛赞,“不愧为青娘之徒,此曲堪称绝妙。”
阮堂演盯着她看,视线不曾挪过分毫,从前在宋府的时候,他也是听过还是小女孩的宋聊聊弹琵琶的,但当时她还未曾弹得这样一手好曲,他与阿朝还常逗笑于她,惹得她常将琵琶置于一旁,气言永不再弹。可今日她却弹的十分绝妙娴熟,想来真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他的视线是那样专注而认真,丝毫不曾掩饰对她的倾慕,任谁看了他那副样子,也知道他情根深种。
席上的宋聊聊被他盯得心慌,她又想起那日柳子巷外那几枝沾染着露水的海棠,想起她的落荒而逃,想起这世人眼中的纨绔说,会长长久久的欢喜于她。
长长久久?是多长又是多久呢?
在世间有些人的心中,五年已是长,十年已是久。
可那都不是她要的长久,她贪心得很,又执拗的很,她是要一生一世的,如若不然,则宁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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