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将军刚才好像在看我。”
江映婳和穆弦羽不约而同地说道，两个人激动地抓着对方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旁边的男子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队伍，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约莫一刻钟后，队伍消失在街道另一头。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开，茶坊酒肆里的人也所剩无几。
江映婳和穆弦羽还站在原地傻笑着，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
“停。”穆弦羽率先回过神，“你说他刚才是在看我，还是看你？”
“啊？”江映婳愣住了，挠了挠头，“我不知道耶，兴许他是看我们两个？”
“不，”穆弦羽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是在看我。”
“为什么？”江映婳有点不开心了。
“因为他慧眼识珠，发现我是将帅之才，将来是要和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伙伴，所以他刚才看我是在鼓励我。”穆弦羽仿佛亲耳听到段凌涯对她的鼓舞，晶莹的眸子透亮璀璨。
“大丈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那是自古就有的事，可你是女子，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虽然徐国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像男子一样学文习武，但是放眼朝堂，女子为官的一个也没有，或许军中有女子，但估计都没闯出名堂，因为江映婳没听说过。
“我为何不能去？”穆弦羽反问道，她明显不同意江映婳的看法，“自古以来，有天便有地，地与天同在。女子同样能像男子那般，顶天立地，护我家国。”
穆弦羽说这话的时候，眸子熠熠发光，神情十分坚定，那一瞬间，江映婳似乎感到眼前的女子浑身散发着光芒，晃得她的眼睛无法完全睁开，这一刻的穆弦羽无端让她想起那个耀眼的少年将军，他身上也有着炫目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怎么了？”穆弦羽伸出右手在江映婳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天真了，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穆弦羽的眼神有些黯淡，她的生母只是个侧室，地位卑微，虽然嫡母对她和生母都很好，但她们身份摆在哪儿，行事还是得按规矩。
每当看见生母小心伺候嫡母，她的心里就难受，由此想到自己，一旦及笄后，她就可以许配人家了，但她是侧室生的，地位自然不比嫡出的，届时极有可能也是给人做侧室。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失落。她才不要给人做侧室，依附男人而活。她，穆弦羽，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绝不让自己困于那屋院的一小片天地里。
穆弦羽的眼睛又重新恢复光彩。
“不，我觉得你很厉害。”江映婳听得都热血澎湃起来。
她们两家住在同一条街道上，一家在街头，一家在街尾。她们从小就一起玩，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穆弦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嗐，我现在也就是说说，我爹不让我上战场。”穆弦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打仗多危险哪，你爹也是为你好。”是呀，战场是很凶险的，那个少年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才有今天的胜利。这样想着，江映婳不禁为他感到心疼，忽然又想到那个问题，“我觉得他刚才应该是在看我。”
“为什么？”这下轮到穆弦羽有意见了。
“因为他知道我在看他？”江映婳不确定地说道。
“街上全是看他的人，他怎么就独看你一人呢？”穆弦羽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视线似乎是偏向江映婳那边，“难道是因为你长得貌美？”
螓首蛾眉，翦水秋瞳，唇红齿白，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可不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嘛。如今江映婳的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娇美中添了几分天真，更显得楚楚动人。
穆弦羽一边端详江映婳，一边啧啧说道：“真真是个惹人疼的小美人，怪不得将军会看你。”
“你别乱说，将军才不是这样肤浅的人。”在江映婳的心里，段凌涯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
“是，是，是，将军当然不肤浅。”在襄怿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爱慕段凌涯，穆弦羽也不例外，但她对他更多的是敬佩和羡慕，“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将军与美好的女子，多般配。”
穆弦羽说着说着，还故意拿肩膀撞了撞江映婳，笑得别有深意。
看着挤眉弄眼的弦羽，江映婳羞红了脸，装作生气的样子，横了穆弦羽一眼，“你可别胡说，有损将军的名声。”
江映婳含羞带怒间眼波流转，宛如雨后枝头的娇嫩花朵，惹人怜惜。
穆弦羽从小习武，江映婳自小学习琴棋书画；一个开朗直率，一个活泼动人。两个人都好玩，经常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玩。
穆弦羽想起这些年她们出来玩，有好多次遇到轻佻的男子向江映婳搭讪，但都被她赶跑了。不枉她习武多年，终于派上用场；当然了，天子脚下，在襄怿城里，那些人也不敢胡来。
“我要是男子，一等你及笄，就立刻把你娶进门，你弹琴来我舞剑，岂不快哉。”穆弦羽打趣道。
江映婳也开玩笑道：“你若是男子，我嫁予你又何妨。”
穆弦羽晃着手指，开心地说：“那就说好了，下辈子我当男子，你还是你，我把你娶进门，我们天天一起玩。”
“啊？下辈子啊？”江映婳想起那个束发少年，犹豫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穆弦羽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呀，眼里心里只有我们的段将军，连我这个好朋友都看不上了。”
“你别胡说。”江映婳慌忙捂住穆弦羽的嘴巴。她还是个姑娘，被人当众揭穿心事，总是有些难为情。
“别害羞嘛，襄怿城里喜欢将军的人能从定安街头排到定安街尾，再从久安街头排到久安街尾，如此这般，直到排满城里的街道。”穆弦羽脑海中想象那壮观的场景，叹了口气，“我是没希望和他亲近的了。”
那我呢？江映婳水汪汪的眼眸期待地看着穆弦羽。
“不对。”穆弦羽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段将军现在回城了，我们可以寻机会跟他结识呀，这样我们就能和他成为朋友了。”
“可是段将军不认识我们，”江映婳有些失落，“而且他现在是襄怿城里声名煊赫的权贵，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正因为他不认识我们，我们才要主动去和他结交。而且他刚才看你了，应该对你有印象，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穆弦羽燃起信心，“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都是些无关的人，管他们说什么。还有，难道你不想跟段将军交朋友？”
“想。”江映婳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刚才看我了，将军刚才看我了，将军刚才看我了。
一想到这里，江映婳就像是吃了糖似的，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嘴角弯了又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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