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确实该担心。
要是没有果子酿这一码的事儿,她肯定就去了竹林。真要是成了事儿,应着往日的情分,少不了得许她一个名分。
可是被顾青这一连环计给搅和了。
太夫人喜欢喝果子酿,府里的人都知晓,将军还为此寻的人专门来酿制。
只不过一坛上好的酿酒是需要时间的,顾青就算准了这几日会出坛。然后又专门引着霍柔去讨去了香。
顾青料到霍柔会去喝果子酿,不过她猜不准会在哪一日哪一时。
她原本徘徊在外,想着若今日不成事儿,就另选法子。
不过就那么巧,今日成的事儿,任谁也想不到,那凝香竟与果子酒冲撞。
这件事很快就查清了,
马六为人倒是机灵,也没费多大劲,就查出了药是表小姐托人从老家运来的。
要是平常的春药也没多大关系,可是里面偏偏含了合欢散和春阳花,而将军修炼的内功心法,偏生就忌讳这两种。
不过也因祸得福,待他重新运气才发现许久没突破过的境界猛然的撕裂了一个口子,就像那破土而出的春笋,一发不可收拾。
待洗礼过后,就觉得神清气爽,功夫也增进了几分。
不过一码归一码,
将军下令是要严惩的。
牵扯到此事的一干众人也都跟着受了罚,刘嬷嬷被贩卖出门。
表姑娘当时死拉硬拽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也抵不过那几个粗壮的婆子,硬生生的给拉开。
太夫人怜惜她这个曾外甥女儿孤苦伶仃,一时糊涂才做下此事,便不想追究。
而大夫人却不能容忍她给自己的儿子下药。
亏得没出大事,可万一有个好歹,就不是一句发买能解决得了的。
处置完了奴役,大夫人就以雷霆之速给表姑娘订了一户人家。当霍柔知道的时候,悲愤之下,想不开悬了粱,亏得丫鬟们发现的及时,把吊着半口气的她给救了回来。再晚个一时半刻,说不定真就出了人命。
如今刘嬷嬷已被发卖,她的身边连个最忠心的人也没有了,表哥又是如此看不上她,对于她而言,磨灭了她自小的执念,就会让她觉得活不下去。
太夫人亲自去瞧了表姑娘,看到那脖子下面一圈勒痕,乌青黢紫。发了好大一通火,差一点就见不到她那可怜的曾外甥女儿。再也不顾他孙儿的意愿,亲自做主,把表姑娘与梅园的那位一并抬入祈家门。
大夫人再不乐意,也不能忤逆婆母。更别说那贵为孙媳妇的林氏。
原先林氏从头到尾只当一个笑话瞧着,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可是瞧着瞧着,就见烧到了自家的后院。
当她得知将军睡了梅院的那位,就够懊恼不已的,这是又塞进来一个表姑娘,顿觉得又气又委屈。
她原先还想着将军的话,就是死不点头。不料那太夫人就发了话,现如今,他们也算得上高门大户望门世族,却总不能出一个妒妇霍霍坏了名声。
犯了七出任何一条就能休妻。到时候就看她那孙儿是弃你还是弃家人?
如此,除非林氏不想要拿将军夫人之位,否则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当将军知晓回到府中时,两个人早已开了祠堂,入了门。
表小姐祖辈都是良民,算得上是大户。就算是进了府娉个贵妾也是能当的。就入了族谱,住在了相思苑,下人们称呼霍姨娘。
倒是顾青,虽说是上头赏下来的但也是奴才出身。奴籍与贵妾不同。是奴籍就不能上族谱,也只能称个侍妾。
若往后能诞下子女,也是万万不能养在跟前的。
规矩历来都是如此。不过因事侍后将军一场,唤声兰姨娘。
顾青就搬出了梅院,住进了临水阁。
临水阁是临着湖建的一所庭院,离主院远不说,院子还小,还简陋。
将军府内这么多庭院,偏生让她们住进了那座几乎要废弃的旧院。
听从前府里的老人们说,这座旧院住得都是从前那犯了罪的仆役的,因此才未曾修茸。
听着传话的婆子说,那梅院是要重新修茸的,所以才委屈了兰姨娘去住临水阁,临水阁虽说远,但胜在清静。但若是不修梅院,就怕那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下贱痞子照葫芦画瓢,扰了将军的清修。
听着那婆子阴阳怪调的语气,几个丫头不由得为自己主子叫屈,自家主子平日里待人最是和善,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个姨娘,哪能受一个婆子这般红口白牙讽刺?都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呼过去。
顾青瞧着那几个丫鬟摩拳擦掌的样,瞪了几眼,说道:
“劳烦妈妈了,这几个小钱儿拿去吃酒,待收拾完毕,定会搬去临水阁。”
待那婆子走了,甘菊便道:
“主子再怎么说,现在也已经是个姨娘了,干嘛还要和一个婆子低声下气?”
顾青瞧着自己身边这个忠心的小丫头,暗自叹气。
她当时哄骗这丫头说自己中了毒,让这丫头想着法出了府去买草药,这丫头信了,捻着一丝凝香沫儿冲着水服下,就以为能治病。更甚是穿熏了凝香的衣衫,还以为是伺候主子久了染了味儿!
真真是单纯。
说白了,就是没心眼子。
几个人搬进了临水阁,才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还要简陋。
且不说那长年未修茸的屋内结满了蜘蛛网,就连那梳妆衣柜、摆台、屏风也都破烂不堪。更甚是那西面墙下还有老鼠蛀出的洞,留下一对阿七八杂的碎木屑。
甘菊和玄麦还好,剩下的丫头见此景都噘着嘴儿。
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有的丫鬟能吃的那苦中苦,有的丫鬟却只能跟着主子享福。
在府内,像那良妾、贵妾身边伺候的丫头倒是不少,就如霍姨娘,光贴身伺候的就四个,还不说那浆洗、洒扫的婆子。
只是顾青却没有这待遇,她不像霍柔有她曾姨母做靠山,生怕亏待了去,一股脑儿塞人,差点没越过林氏,而自己这院里除了甘菊和玄麦,也只剩下两个粗使丫头和一个王婆子。
按照惯例,其实还差一个丫头,只是顾青没言语,那管事妈妈也就像忘了般。
这些人也都是顾青从梅院带回来的,虽有些眼高手低,但伺候的也算尽心。
一连几天,待她们收拾好了屋子,填上了老鼠洞,把家具擦得锃亮,修补好了屏风,还锄了庭院里的杂草,也未能见到将军踏入临水阁。
顾青还是那般云淡风轻,只是她的丫头玄麦
却忍不住去打听事儿。
却知将军这几日都歇在夫人那。
因着愧疚,祁连城接连几天都陪着他那小妻子,两人虽每日里都同床共枕,但也没再有肌肤之亲。
对于男人而言,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都巴不得自己后院姹紫嫣红。原先祁连城是没那心的,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如自己的小妻子那般含蓄、内敛。
他又想起了在竹林遇见的那小妇人,终然自己当时失了理智,但欲望是不能骗人的,就像是释放了全身般的禁忌,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那般舒爽逍遥,让人欲罢不能。
与之相比,身边的小妻子就显得寡淡无味。
他知道自己是不该这般想的,可是他连往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有些控制不住。
那种感觉太过于美好,就像是吸食了罂粟花的种子,欲罢不能。
再瞧着自己身边,干瘪的像是豆芽菜般的小妻子,升不出一顶点欲望。
他以前总在想,也许自己的小妻子儿时生活太过于苛刻,以至身量未能长开,闺房之中总不能让人感到舒畅,因着愧疚,倒也能许她一世荣华富贵,相敬如宾。
直到那日他睡了个千娇百媚的人儿,纵是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也想变成那绕指缠。
只想着今朝醉!
他又想起了那个同时成为他妾室的霍姨娘,只觉得头疼。
顾青还好,再怎么说她也是跟了将军的,而霍姨娘呢,做了妾室好些时日,也未曾见将军踏入她的闺房。
府内的下人多,人碎嘴杂,又没个正经的管事妈妈,时间一久就有那流言蜚语传了出来,再加上林氏的推波助澜,那话传的,甚是不好听。
等到霍姨娘知晓的时候,满府的人也都传了个遍。
她便寻了太夫人呜呜哭了起来,直道是自己命苦,连下人们都可以随意侮辱、践踏。
太夫人就查出了几个议论的狠的,示威似的守着满院子的下人的面儿,打了十几大板子。
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容不得下面丫头随意践踏,更何况霍姨娘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
怎么说太夫人是乡野出身,也没有那世家大族夫人的雷霆手段,手头上更是没有出过人命儿,心不狠。要是换成别家,十几大板下去早已皮开肉绽,哪像她们这?看着怪狠,也就红肿了个表皮,养个三五天。
终究是盖不住那蜚语流言。
太夫人身边的喜妈妈就出了个主意,终究得让哥儿去霍姨娘的屋子里。
哪有纳了妾室不睡的道理?横竖霍姨娘也有着几分颜色,带哥儿睡了之后,自然就知那美人自有美人的韵味。
最重要的就是,现如今将军膝下竟无一个子嗣,倘若再去了边境,万一有个好歹,也能留下一丝血脉不是,只不过这句话喜妈妈没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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