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倚剑江山 > 第十三章 古道悠悠
    车辚辚,马萧萧,尘土飞扬。

    这是一条建立在悬崖峭壁间的栈道,来往的马车熙熙攘攘,卷起的灰土像是遮住了整个天幕。

    这条栈道位于洹国与彧国交接的必由之路,栈道的终点是洹国最北的境域,是一座有些悠久历史文化沉淀的旧城。

    旧城的名字叫做斜阳城,斜阳二字往往用来形容日暮西山的苍凉之感,倒也确实配得上这个富产尘土的城池。

    斜阳城自洹国开国以来便默默镇守者洹国北方的疆土,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别国军队的马蹄能踏入洹国境内半步。

    一是因为洹彧两国自建国以来便保持着长久的友好贸易往来关系,彧国重文,洹国重武,两国恰好以长补短。

    彧国每年会给洹国送来精美丝织品和巧夺天工的手工工匠,而洹国则会将自己新研制的兵器和一些经验丰富的将士。

    两国多年以来相安无事,彼国之间不分你我,故国力都在迅速发展兴盛。

    人们常将洹国与彧国并成为洹彧二国,是古夏大陆东边盘踞的一只苍龙。

    据说洹彧两国每十年都会派其江湖榜上占据一席的侠客出海访仙,这么多年来洹国派往海外访仙得道归来的侠客已有一手之数。

    他们回国后大多闭关苦修,从不显山露水,不问世事。

    这更让两国的底蕴显得深不可测。

    这条联通到洹国北境的栈道自然也有着它的名字,栈道的名字叫画霞,于斜阳城的斜阳二字恰好相配。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日头早已悬在了西边。

    栈道上的马车依旧络绎不绝,大部分马车都拖载着满满的货物,马车夫的叫喝声此起彼伏。

    画霞道用坚硬的磐石修葺而成,多年来虽饱经风雨的冲刷和马蹄的踩踏依旧坚固如新。

    在道上驰骋的马车的主人大部分都是外来的经商者,他们马车拖负着琳琅满目的货物。

    在众多拖运货物的马车当中夹杂着一辆载人的破旧马车,拖车的是一匹看上去随时可能断气的老马。这辆破旧的马车前行得实在是太过于缓慢,因而大大地影响了跟在它尾尘后车马的速度。

    骑着健壮有力的快马的马车夫们纷纷忍不住叫骂。

    “快叫你的臭马快点,挡着爷的道了。”

    “老不死别碍着你爹爹的财路了,真晦气。”

    那辆与其他车只格格不入马车依旧前行缓慢得想是一只千年老龟,不疾不徐,反而有把速度放得更慢的趋势。

    骑在马上的老马夫干瘪凹陷的眼窝子里像是看不见眼珠子,一双招风耳也像是聋了。

    老马夫对铺天盖地的粗鄙羞辱之语置若罔闻,口中还优哉游哉地叼着一根烟斗,一张干得满是裂纹的老嘴时不时地吐出几个又大又圆的烟圈,显得分外的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车厢内也是一片寂然无声,没有对无数的谩骂声做出丝毫的反应。

    骑马的老马夫自然便是不知道多少日前还是风光无限的白玉楼楼主陈子墨,车厢内的两道人影自然便是丁弋与刘某。

    两个在车厢内正值年轻气盛年华的少年的脾气比陈子墨差了不知道,对这种聒噪得如同蚊蝇嗡鸣的叫骂声一定忍受不了,但此刻却没有发出任何反诘的声音,这着实有些奇怪。

    他们都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不喜欢说太多无用的话,习惯了用刀于剑来说话。

    他们对车外的谩骂没有做出回复也没有出剑出刀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两个少年相互枕着对方的身体说得昏沉,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轻微的鼾声,有些可爱。

    但骂累已经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马车夫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他们自然不会认为是陈子墨性子好,两个少年已经沉睡才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回应。

    无视往往意味着更大的侮辱,陈子墨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嘴中含住烟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屑搭理这些有些许小资本的游商。

    被陈子墨拦去前路的商贾见无论如何唾骂对方都不予以半丝理睬,怒火越来越盛,最终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几个牛高马大的镖师拦住了这个破破烂烂的马车。他们强行将老马勒住,想要强行把骑在马上的陈子墨勒下马鞍。

    老汉突然停止吐烟圈,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至极的笑意,笑里又含着让人有些汗毛倒立的阴冷。

    “小点声,不要把我的孩子们吵醒了。”

    在他看来这几个人的人命还没有丁弋和刘某二人的睡眠重要。

    拥有者一身坚如磐石的虬肌的镖师在刹那间感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安,但老汉嶙峋的瘦骨和弯得像是一把破弓的背脊让他们感觉弱不禁风。

    镖师们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他们的笑如同一块石头在一滩死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更多人跟着他们一起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但下一刻,壮汉们便再也发不出笑声,在场所有的笑声也在片刻间戛然而止。

    老汉看上去只是掸了掸袖口上的尘土,抖了抖褶皱的袖口。

    而后壮汉们的喉管毫无征兆地变得百孔千疮,淋漓的鲜血从喉管间喷涌而出,每过多久,地上的尘土便被鲜血所覆盖。

    老汉继续讲枪杆含到了嘴中,又吐起了又大又圆的烟圈。

    几个原本还在跳脚破骂的车夫感觉自己的嗓子被无数颗石子堵住了一般。

    他们本就不够富裕,只能靠着一些零散的买卖使自己过上更为舒适的生活。

    他们很惜财,却更惜命。

    这时候两者保全着实不太可能,于是只有去财消灾。

    一箱沉甸甸的银子被抬上了这个破烂的车厢,沉睡中的两个少年挣扎地将双眼张开了片刻很快又合拢了过去。

    陈子墨对着车夫们笑道:“老朽出门正好没有带足银子,在此多谢各位的馈赠了。”

    他并不想惹是生非,也不想被太多人盯住,但此刻一定已经无数双眼睛盯紧他们了。

    所以他只好露出够硬的拳头,才能省去一些麻烦的事情。

    老汉骑着他那匹喘不过气来的老马,马车拖着长长的斜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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