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倚剑江山 > 第二十八章 三痴出剑
    朱延玉当即行礼谢过老者,脸上满是喜悦之情,然后默默地站在了老人身后。

    试剑台与观剑台上的众人像是呆若木鸡一般怔怔地看着朱延玉,皆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谱,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朱延玉的虽然有着不俗的剑道天赋,但并未达到能让万剑门直接将之收入门中的地步,其中的因由不言而喻。

    早知道的是,万剑门从前对外招收的弟子没一人都拿到了演剑大会第一的位置。

    朱延玉显然存在着被人击败的可能,在这众多的天才剑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而藏拙。

    清癯老者此举无疑显得有些不公道,立刻引起了试剑台上许多人的不满,

    这一举措可以说是坏了万剑门这么多年来的对外界选拔弟子的规矩。

    年轻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明显的不服气,毕竟这一次试剑大会是他们无数年辛苦才换来的成果。

    在这里他们仿佛看到那座让天下无数剑客都心驰神往的山门向他们次第洞开,山里的世界他们幻想过太久太久。

    朱延玉成功进入万剑门意味着他们可能就此彻底地失去了跨区那道门的机会。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兀,像是一盆冷冰水将少年们心中燃烧着的希望之火一把浇灭,打破了少年们对未来的无数种幻想。

    现在试剑台上的少年们没有哪一个会将这些烦闷一声不响地吞入腹中。

    修剑之人本大多皆是心孤气傲,如何能容忍一个未曾问过自己腰间三尺剑的人夺去本来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乎便有了第一个拔出了自己的剑,有了第一个自然便会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便会有很多个。

    试剑台上的大多数的剑客都对着朱延玉拔出了剑,想与之一较高低。

    若是未接下老者剑之前的朱延玉自然有信心与这些剑术未学到家的同龄人分出个胜负来。

    可是现在他已经连剑都提不起了,又如何能接得下少年们的车轮问剑。

    朱延玉一时间感到有些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清癯老者又开口说话了,他冷哼道:“你们谁也能在我的剑下撑过一式,万剑门门的山门也一定会为你敞开。”

    话音落下,老者一个兔起鹘落便真的现在了试剑台的正中心位置,像是一个等待着挑战者的守擂人。

    老者话中的庇护之意已经十分显然,谁所此刻真正想要向老者问上一剑,还真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谁也不敢随意触碰这个辈份极高的剑道前辈的霉头。

    纵使站在此处的人没有一个是怯懦之辈,但一时间内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将剑尖指向这位老前辈。

    竟然问剑不成,年轻人们便只能尝试别的法子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甘。

    那些尚未出剑,或者在上一轮赢剑的剑客头也不回的走下山去,边走时脚下还边踏着响亮无比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自然便是少年对老者的敢怒不敢言的体现。

    老者仅仅只是摆了摆脑袋,转身不再去看离去的少年们,带着朱延玉准备从另外一条山道离去。

    少年们纷纷像是义愤填膺般地想要离去,脚下的步子也踏出了极大的声势,但步子却越迈越小,走得也越来越慢,他们都在等着那个老人的声音,却迟迟等不到。

    他们不在多带拖泥带水地停留,径直地走向山道。

    各个山峰之间的观战台上顿时想起了如苍蝇嗡叫般的议论之声,刚开始还仅仅只有几人在窃窃私语,到最后议论声已经是弥漫在了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是万剑门的演剑大会第一次发生如此大的事故,经过此事之后,万剑门这个天下第一剑派的名望在无数江湖人心中将会一落千丈。

    所有来自五湖四海,不远万里前来观战的英雄好汉们都未曾想过今年一年一度的演剑大会以这种闹剧作为结局。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走了,试剑台上还站着两个孤零零的人影,一个抱着书卷,一个抱着酒壶,一个饮酒,一个诵书。

    饮酒的酒痴酒壶里的酒为身旁正在诵书的书生为其新添的,正在诵书的儒生手中的经典也出自正在饮酒的酒痴的囊中。

    两人显然相识,不仅相识还知道对方的喜好,不仅知道对方的喜好,而且对对方的喜好完全了解。

    若两人都能深深地领会对方的喜好,那这两人绝非仅仅认识那么简单了,两个应该一定是朋友,而且一定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饮酒的是三痴剑客邬冬霖,诵书的是朝中天才儒生,外加天才剑客任靖凇。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实实在在地把对方看做自己十分重要的朋友。

    这让无数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脑子。

    但一定不可能会有那么多人的眼睛同时炸掉,那么多人的眼睛同时坏掉,那眼前所看到的事情一定就是事实。

    看客们大多感慨万千,心想自己今日一日看过的荒唐事情比往年一年看过还要多,还要更加荒唐。

    诵书的依旧在诵书,饮酒的依然在饮酒,两人像是没看见试剑台上所发生的闹剧,彼此间互不干扰地干着自己的痴迷的事情。

    老者和太子殿下朱延玉也尚未走远,像是知道这次演剑大会绝不会以此无比荒唐可笑的闹剧作为结尾。

    终于,那个诵书的依旧在诵书,但是那个在不断饮酒的酒痴却在这一刻刚好已经把酒全部饮光了。

    酒痴今天的嘴唇一直未曾离开过酒壶,再嗜酒的酒痴都会喝腻的,酒痴喝腻了酒也便不能称之为酒痴了。

    毕竟酒痴只是三痴中的一痴,在座的人们都知道酒痴喝腻酒之后会干什么。

    答案十分简单,这个特别的酒痴喝醉酒后一定会想要舞剑,想要舞剑便要有陪他试剑的人,现在整座试剑台上除了他们二人都在往山下走,而自己又不能向朋友出剑。

    那么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便是让那些想要离开的剑客全部在归来,最好是能帮他醒一醒酒,这样他才能继续大喝。

    于是这个不喜欢说话的酒痴终于说话了,这是他在试剑台上对众人说的第一句话。

    他对着正欲下山的所有试剑者说道:“爷爷我喝酒喝醉了,手有些痒了,你们一起挨上爷爷的几剑可能会舒服些。”

    原来酒痴并不是酒痴,也并没有喝醉酒,也一直半睁着眼观察着试剑台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已经憋着一肚子火欲要下山的少年们正愁着胸腔中愈燃愈盛的怒火无处发泄,这下这个喝醉酒的酒痴自然成了他们发泄心火的靶子。

    于是离场的少年们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场上,场上又多出了十几个一肚子脾气的剑客。

    于是这个本要以闹剧结局的演剑大会继续进行了下去,上演了一场更加滑稽的闹剧。

    十几个平日里自诩为天才的剑客同时把掌心所握的剑对准了一个已经喝得半醉不醒的酒痴。

    看到这一幕老者嘴边又掀起了笑,并没有组织这场更大的闹剧。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就疯疯癫癫的少年郎究竟能够拿出什么样绝伦的剑术。

    肚子里装着无数怒火的剑客也终究还是一名剑客,何况他们有着十几把剑,怎会畏惧三痴剑客身后所背的三根木枝。

    很快,少年们动了,他们迅速的围成了一个圈,几乎是同时向邬冬霖出剑,每个人拿出的都是自己的杀伐之剑。

    无数道剑罡在这片窄小的空间里肆意纵横,没有给剑痴任何躲避的可能。

    这十几道剑术混合摩擦在一起已是形成了伏虎降龙之势,不断地向邬冬霖欺身逼近。

    观剑台上的看客门没人觉得邬冬霖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剑,观剑台上的丁弋已经不想睁开眼睛去看,他不想看到这个前些日子里还在与他同桌畅饮的年轻人就此被分成一块块碎片。

    老人依旧不为所动,皱皱巴巴的老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不喜不怒,看不出有丝毫担心的神情。

    邬冬霖不愧是永远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的三痴剑客,脸上充满醉意的痞气依旧没有散去丝毫。

    在与无数道密密麻麻的剑罡相遇的刹那间,少年取出了松木,却未将松木挥向出剑的众人,而是将之迅速地抵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然后邬冬霖宛如一片鹅毛般飘出了少年们所围住的大圈,宛如天外飞仙。

    剑式已出的少年们已然不可能收住,纷纷都挨上了对方斩出的凌厉剑罡。

    下一刻,躺在地面上的不是邬冬霖,而是那十几位对其出剑的年轻剑客,剑客们的表情上写满了痛苦,嘴角已经有了几丝黑红色的血丝。

    观战的人们少有几人看清楚了邬冬霖使剑的动作,只看到了他如同一只胜了翅膀的鸟儿,翩若惊鸿般从人群中脱身,其中写意风流比朱延玉的一剑有过之无不及。

    清癯老者当然看清楚了这一剑,他刹那间苍老的瞳孔倏然紧缩,表情五味杂陈,相当精彩。

    老者突然大声发问道:“此剑出于我凌云剑派,庶子从何处偷学了我派镇派的《停云剑术》?速速如实交代,如若有所遮掩,今日休要妄想活着走下本门所铸的试剑台。”

    邬冬霖依旧不为所动,闻所不闻,并缓缓抽出了身后的梅枝,梅枝所指,赫然是那道白发苍苍的沧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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