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出嫁不久就有了喜讯,卫皇后十分高兴。宋承徵提起来也是欣慰,只是如此到衬的东宫没什么喜讯。
梁和听皇上说起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宋承徵倒是看得开,“急什么呢,早早晚晚的事情。”
九月里梁和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梁和自己十分害怕,没事时候一个人躲着咬手帕,满脑子都是要是不进宫她就不用生孩子,她肯定不生,绝对不生,只管让别人去生,生孩子太可怕了她后悔了。
然后她就生了。
生的特别顺利。
生完梁和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冒出一句我果然是穿来的金手指24k的。
梁和在十月三日生了个小皇子,她看见的时候小孩子已经又白又嫩可可爱爱能戳能玩了。
梁和眼巴巴的,跟宋承徵说,“好可爱我想再生一个。”
宋承徵想,就知道小姑娘都是善变的。
宋承徵用手指点她脑门,“梁以柔,你现在不害怕了。”
之前容昀成婚以后,带着谢锦年进宫。宋承徵那时候成天拿这事情笑话她,说谢锦年是个县主,你要是不高兴,就按县主的例赏她。
梁和日常被宋承徵噎的一愣一愣,容昀成婚当日,宫里流水样赏下去,梁和凑在里面,也跟着赏了些,自己都不知道赏的是什么。
梁和深深怀疑过容昀当天接赏就能要他半条命。
但容昀第二天还是精神抖擞的进宫了。
偏那时候梁和正跟宋承徵在长安宫。
宋承徵说让她好好在长信宫抄经,结果说这话以前梁和几个月未必会出一次长信宫,这话说完没多久宋承徵就觉得梁和怀孕应该多走走,成天坐着躺着像什么样子。
然后梁和就被迫开发了新地图,宋承徵偶尔会把人领到长安宫转转。
梁和听见容昀在殿外的时候就觉得宋承徵是故意的。
然后梁和慢吞吞表示自己要躲到后面去,宋承徵看梁和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的样子,乐不可支,把人按住了。
于是梁和就有幸听到容昀甜腻腻地喊谢锦年岁岁。
梁和炸毛了。
其实容昀只是完全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再见到梁和。斯人谓乍见之欢,容昀只觉得暮雨朝云,不及她回眸一笑。
容昀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然后容昀特镇定地喊了声岁岁。
梁和回去就炸了。
梁和缠着宋承徵,“我也要有小字。”
宋承徵头疼,“你的和字取的就极好,中正平和,有端严之气,亦不失婉媚。”
梁和,“我不管我就要。”
宋承徵被缠的没办法,只能点头,行行行好好好,“《礼记》‘其声和以柔’,叫你以柔,好不好听。”
梁和满意了。
但宋承徵转头把这茬就扔脑后了,什么以柔忘的干干净净,然后有一天被梁和抓住了,幽幽地盯着他,“你怎么从来不叫我以柔。”
宋承徵还没来得及分辩,梁和一变脸,抽噎道,“妾旧日待字闺中,曾心慕有如意郎君……”
宋承徵怕了怕了,“好姑娘,不哭不哭。”
宋承徵那天晚上哄了一晚上,筋疲力尽地把人哄好了,从此以柔两个字就上了黑名单。
但凡宋承徵喊她以柔,必定是连着姓一起,喊她梁以柔。
然后梁和就知道自己要认错了。
宋承徵似乎更喜欢叫她小姑娘,或者阿念,和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梁和就喜欢听他喊梁以柔,也许是因为宋承徵喊梁以柔的时候咬字间总是少了几分缠绵,却带着笑意,又有不那么严肃的正经,就像他对她的感情。
梁绍很头疼。
阿姊从年中时候就常常叫他进宫,有事没事的,今天是新得了什么好吃的,明天是有什么好玩的,还有一次特意把他叫进去,就为了拉着他试一个犀角青玉冠。
梁绍看他家阿姊的肚子就觉得吓人,而且一次两次还好,后面几次梁绍总觉得皇上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梁绍心里哀嚎,皇上您不待见见我天天进宫您和阿姊说啊,吓唬我做什么呢。
但宋承徵就吓唬他。
梁绍也想装病了。
被梁胥拍了。
没办法,自己爹正装着呢,梁绍只能另外想办法,想啊想,想啊想,有一天对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想出来了。
所以在梁和又一次找梁绍进宫陪她玩的时候,梁绍特意熬了几个晚上,把自己搞的十分憔悴,在梁和面前还强撑笑意陪她说话。
梁和果然发现,梁和果然担心了,梁和果然问他怎么了。
梁绍就开始讲故事。
编了好几天的呢,容昀还给他出了主意,梁秋延润色过的,卫时给他填了几首词,最后宋谌章从头到尾读完,给予了最高肯定,“可以让教坊司排一出了。”
梁绍讲他为情所困为爱所伤。
梁和果然立刻被吸引了。
智商显著下降。
梁绍说几年前他遇见了一个可爱又美丽的姑娘,在秦淮河畔(容昀觉得秦淮河畔根本遇不到好人家的姑娘,被宋谌章追着打,因为永嘉就是在秦淮河畔跟谢怀瑾表白的。)正华灯初上。
梁和问是我进宫后的那个花灯节么?
梁绍在此感激梁秋延一秒,梁秋延说不重要的时间线可以不清晰,但这种初遇一定要找个特别的日子,不然怎么能显出姑娘是个特别的人呢。
梁绍点头,说就是花灯节。
梁和噘嘴,“以前花灯节你都是和我一起过的,所以是我耽误你邂逅佳人了。”
梁绍:……
千算万算没想到。
他姐以前没这么难搞啊。
梁绍都快忘词了。
梁绍急忙讲述下一个场景,“后来再见到的时候,我去问了姑娘名姓。”
梁和觉得她家阿弟讲故事不如以前好听了,可能是她标准变高了,“你说你第一次没敢上前……阿忆你以前没这么……”
梁绍积极辩白,“她是我心中的神女。”
梁和勉强点头,不觉得哪个姑娘能配得上自家弟弟如此相思。
梁和:“所以呢,你说茫茫人海,还能有再见之日,说明你们有缘……”
梁和觉得这么别扭呢怎么。
梁和问,“姑娘嫁人了?”
梁绍摇头。
梁和又问,“她不是建康人士吧。”
梁绍点头。
梁和说,“你继续。”
梁和感觉怪怪的。
梁绍急忙道,“是淮南太守之女。”
容昀说,你要是编不下去了,就说这个。
梁和有点形象了,点头,“嗯嗯。”
梁绍感到心累,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开始一通夸小姑娘。
容昀对此依旧持反对意见,“你当着你阿姊的面夸别的小姑娘,你觉得这事靠谱?”
梁绍有什么办法,梁绍也很绝望。
卫时有理有据,“你不夸小姑娘,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几次见面翻来覆去的说,说着说着你不就被人发现不对了。”
梁秋延也觉得卫时说的有道理,“重要的还是不被发现么,生气也比纠结真假来的好。”
宋谌章一如既往让人无法反驳,“你想想,戏文里定情能唱一折,还不是那点风月相思来来回回,戏假情真么,你不是要去感动小姑娘来着。”
梁绍恳切,“遥忆旧人,除却巫山,应是半缘修道。”
梁和听的一愣一愣的。
梁和:“你什么时候过尽百花了?”
梁绍:……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放弃这个烂主意。
这词是卫时填的,小郎君万花丛中过,还是沾了几片叶子的。不过卫时要娶陆訾苒了,抖一抖衣袖,又是个清风朗月的小郎君。
梁绍被问的最后几乎招架不住,就快全招了,宋承徵姗姗来迟。
梁和看见宋承徵就把自家可怜弟弟扔脑后了,梁绍才得以脱身。
晚上用过饭,梁和捧着肚子半靠在宋承徵身上,一晚上都在讲梁绍说的故事。
宋承徵忍笑实在忍的辛苦。
情节上其实没什么,很俗套的少年公子遇上闺阁小姐,公子情怯,小姐回乡,从此两地相隔,再听闻消息的时候,是小姐许婚,全剧终。
假的。
梁秋延编的很扯,但卫时和宋谌章都觉得就是越扯才越能让昭仪娘娘忽略其中的各种违和。
所以梁秋延大笔一挥,又填上一段,小姐出嫁前病死了。
是以有魂断淮南,香魄无踪,天上地下,佳人再难觅。
梁和有些唏嘘,“天长地久有时尽,到底是此恨绵绵。”
宋承徵不笑了,把人抱进怀里,“这是又在想些什么,太悲凉了。”
梁和摸摸肚子,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皇上,要是妾最后没能平平安安,您……能不能许公府收葬啊。”
没等宋承徵骂她,梁和又改口,“算了,也没什么要紧,妾既入长信,自当生死以随。”
梁和仰头看他,“您的陵寝里,妾能一个小位置么。”
宋承徵叹息,又把人抱的紧了些,“好姑娘,不想这些,嗯?”
梁和自顾自,“没有也没关系,贵妃有吗?妾不想一个人睡,孤零零的,要是您身边没位置,妾去和贵妃睡也不要紧。您不是说贵妃好相处,妾生时是无福体会了,死后还是想领教一二的。”
领教领教您以前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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