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哥,你今天没上班吗?”她走上前几步亲昵的挽着哥哥的手臂,抬头问。
齐恒愣了一瞬间,才答道,“回来拿份文件。”他从国外回来之后,也不曾在家待过,常年在外的生活已经让他忘了从前与妹妹玩闹的感觉。
齐恒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尝试着放柔声音,“我先走了,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齐恒走后,留下齐恬在原地,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突然就笑了,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跟哥哥这么亲近过了。
顾鱼抱着阿木坐在地上,十几天的时间它长大了不少,都可以自己蹦着小腿跑来跑去,此刻被顾鱼抱在怀里格外安静,一脸惬意的伸展着四肢。顾鱼瞧它眯眼的样子,忍不住挠了挠它的肚皮,接着便听到它发出满足的小叫声。
傅瑾生上楼时,看到一人一狗玩的格外开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走近蹲下学着顾鱼挠了挠阿木的肚皮,“洗个手,下去吃饭,中午有你爱吃的菜。”
顾鱼抬眼看他,一脸纠结忍不住出口,“怎么又是我喜欢的。”
这个手艺极佳的厨师是他母亲从傅宅请过来给他调养身体的,结果他倒成了顺便蹭吃的,反而像是特地为她寻来的一样。
“你喜欢的我就喜欢,虽说是调养,要是吃的不喜欢多没趣。”
她笑着反驳“你总是有道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各个理由。
傅瑾生笑出声,一脸确实如此的样子,“我年纪比你大,自然懂得道理比你多”
他将阿木放进软窝里,牵着顾鱼去洗手间仔细洗了手,还未下楼被听到一阵喧闹。
“哥,哥,嫂子?”傅瑢生在客厅转来转去,到处找人找不到就开始喊。
“瑢少爷,先生他们在楼上呢,待会儿就下来了,您还没用过饭吧,我帮您准备碗筷。”邱素笑着说,猜到这位少爷估计是来蹭饭的。
“诶?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模仿武侠片中的双手抱拳,拳头和手掌重重的击在一起。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了?”傅瑾生牵着顾鱼下楼,一手插兜,笑着调侃弟弟。
傅瑢生双手叠在一起,比了个爱心,夸张的说道,“诶?我可是刚从国外回来就被陆女士打发过来看你了,这样看,你应该差不多好了吧?”
“看我是假,蹭饭才是真的。”傅瑾生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真面目。
“嫂子,你不知道自从位叔来了锦溪苑,我恨不得长在这里,以前我不敢回傅宅,好不容易位叔出来了,或许也许可以的话我可以在这里陪伴你们一段时光?”最后一句,无不真挚。
位叔就是傅宅来的那位厨师,以傅瑢生这么挑剔的少爷品性都能对他的厨艺死心塌地,可想而知这人厨艺有多好。顾鱼原本吃的好好的,被他一叫,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有些奇葩的大明星。
“不可以。”傅瑾生淡淡的回答,顺手给顾鱼夹了菜。
“哦,好的。”傅瑢生乖巧的答道,接着便抓紧时间往嘴里送菜。
饭后,傅瑾生将弟弟叫到了书房。“妈有没有问你,顾鱼的事?”傅瑾生坐在办公椅上,左手把玩着钢笔,右手指背抵在鼻下,抬头看向傅瑢生。
“啊?好像,没有……妈见过嫂子了?”傅瑢生挠挠头
“嗯,在医院。”傅瑢生想了想,斟酌着回答,“她只交代我过来看你,没有说其他的。”
见大哥一脸担忧的样子,他趴在桌子上安慰他,“哥你别担心,你也知道,妈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不是那么注重门第的人,况且她要是了解嫂子,她也会喜欢的。”
虽然他这个小嫂子看着冷冷的,但相处久了就会让人不自觉喜欢。
傅瑾生没说话,他不确定。他想他得找母亲好好聊一聊,最起码要确定她的态度。最差的结果是她确实不喜欢,那他也不能让顾鱼受一点点委屈,她从小没有父母,如果自己的父母不能让她感受到温暖,那就绝对不能让她在同一个地方再受一次伤。但他也不怪母亲,最多是他跟顾鱼两个人过日子,他就好好守着她就够了。
“等下出去不要乱说话。”傅瑾生打开书房门前,回头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了。”傅瑢生可知道他哥对顾鱼像护着宝一样,生怕别人碰一下,哪还敢乱说话。
傅瑾生走后,傅瑢生在二楼乱逛,不小心迎面碰上了阿木,吓得抱紧了栏杆,恨不得双脚缠上去。恐慌的叫道,“我的天,狗!哥,哥救命!”
傅瑢生怕狗怕到世所罕见的地步,小时候被狗追了一条街,不管大的小的,只要看到狗的影子三魂七魄能被吓得只剩一魂。
“小嫂子,呜呜,你快把它抱走!”傅瑢生没喊来他哥,倒是把顾鱼喊了上来,连忙哭喊道。
顾鱼快步走过去,将阿木抱在怀里,一脸歉意,“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怕狗。”她不好走近,抱着阿木站的远远的看着他,轻轻安抚怀里的狗,它也被吓到了,不停的呜呜。
“没,没事,我就是,它突然跑出来,被吓到了。”傅瑢生神色不自然的从栏杆上放下手脚,干笑道,“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被它吓到,没有的事,开玩笑。”他堂堂傅家二少怕狗实在太丢人了。
顾鱼不忍心拆穿他,笑着问道,“你要不要摸一摸?”说着走近了几步,“你看,它很可爱的,不咬人。”原本只是假意逗他,后来就想试着让他克服一下,才多说了几句。
傅瑢生连忙退了两步,帅气的脸上一片你不用这么客气的神色,摆手道“不不不,不用,我怕我吓到它。”
“好,那我先抱走了,你去楼下坐吧,邱素让厨房准备了甜点。”说完,踩着棉拖抱着阿木往它住的屋里走去。
顾鱼走后,傅瑢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他可能要郑重的考虑下以后还要不要来蹭饭,他沉思在蹭饭与狗的选择中,都没有注意到往日冷淡少言的小嫂子会跟他多说话,还会关心他了。
午后,傅瑢生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跟顾鱼道了别,再次确认了他哥身体好了之后,马不停蹄的往片场去了。
顾鱼坐在地毯上跟阿木玩,她变换着手拿球,然后握着拳头给它看,神奇的发现它竟然每次都能找到藏着球的那只手。
顾鱼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它总是能眯着眼准确无误的找出正确的那只手。不过她也没细想,只是觉得好玩,于是不停的逗它。
傅瑾生进来时,看到她玩的开心,以往清冷的脸上一片笑意,越发确定养阿木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顾鱼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直到傅瑾生伸手把她提到了沙发上才知道他进来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坐地上,不听话。”他坐在她身边,还是像大人教训孩子的语气,透着一份拿人没办法的无奈。
顾鱼把球扔出去,看着阿木蹭着小短腿去追球。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明天回去上课,就住学校,这边太远了。我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期末还有奖学金答辩,再者教授之前帮我介绍了给大一学生上课的兼职,因为请假还要补回来的。”观察了他的神色,见他只是神色淡淡的盯着她。接着解释道,“我周末回来,”以前说这边太远是不想住进来的借口,这次是真的单纯觉得远。
傅瑾生听到最后,皱了皱眉。他知道她外面有一个南江,但不知道她还接了额外的兼职。转瞬联想到她之前给自己的那几万块钱……他抿着唇问道,“你多早开始做兼职的?”
“嗯?”她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仔细想了一想,要说多早?其实很早很早,生活所迫时,她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有一回阿婆病的严重,她走投无路,偷偷跑去医院拦住一个急着给孩子找血型的家长,将自己的特殊血型卖给她,名义上是亲戚家的孩子过来献血,实际上那个人私底下给了她好几万,至于为什么要给超出规定的钱,顾鱼认为一来是她确实应了急,二是看她小,但她还是只按约定的钱拿了。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将他藏于淡定神色中的心疼和自责一一找寻出来,用手指揉了揉他的眉间,笑着说,“大一的时候,会做一些。”有些苦,当时咽的再痛,到如今只剩下淡淡的回忆,何须再与他诉说,反倒惹他伤神。
他将她的细白手指抓下来,把她的手平摊在自己手掌中。谁也想不到那么好看的手,反过来是如此杂乱不堪的掌纹,他也不说话,用指尖一条一条的描绘她的掌纹。顾鱼看着,似乎是每条都被他轻轻过了一遍之后,他才合起手掌将她的手收在手心。
而后,抬起头与她打商量,“可以去扶芳园,”就不远了。她摇头,“我想住学校,”她想平平淡淡的过完大学最后的时间,既不想每日胆战心惊的看他的车停在外面,也不想阿南和李润天天像踩点一样来接她。况且他是真的忙,不像她一样,虽然手上有个南江,但她到底没有操心太多事。他每日的应酬会议数不胜数,却多多少少会因为她而频繁奔波公司与家里。
傅瑾生何尝不知她想的是什么,知道她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
于是开口道“我每天给你打电话,睡觉前,你要接。”不容置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
顾鱼见他让步了,她也只好乖乖的点头。
“唔唔唔……”两人正在说话间,阿木咬着顾鱼的裤脚,一边呜呜的叫,一边费力的拉她。
“怎么了?”傅瑾生先她一步,蹲下用手想将阿木的嘴从她裤脚上解开,解不开又不敢用力。
“我跟着它吧,它好像要拉我去哪里。”说着她站了起来,小步的跟着它。直到来到了一个衣柜前,顾鱼不明所以的看着阿木,只见它四肢伸展,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直往衣柜底下的缝隙钻,不过它被养的稍微有点胖,半道卡住了。
顾鱼哭笑不得,想着跟它玩玩,于是蹲下去趴在地上往衣柜底下看,结果看到了阿木一直玩的那个小球在里面才知道它是拉着她过来捡球的。
于是,她直起身来,盘着腿坐在地上,抬头跟傅瑾生讲,不可思议的语气,“它让我帮它捡球。”
捡是捡不出来的,傅瑾生走到玩具屋里又拿出了一个球抛给它,但它看了一眼,继续转头看顾鱼,一个劲的往里面爬。
傅瑾生叉着腰啧啧了两声,心想这养的狗怎么也跟地上坐的这位一个样。不信邪又快步返回去拿了个球放它面前,阿木还是无动于衷,翘着屁股继续看顾鱼。
顾鱼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抬眼看他,他比她年长许多,平日里心思深沉,在她面前时笑得多,不笑时身上满是压迫人的霸道气势,压得人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很少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试一下?”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将球放进她手里,学着她坐在地毯上,一只脚支着,胳膊横在上面。
“阿木,”顾鱼轻声叫它,拍了拍它的头,伸出手掌,那颗球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阿木不情愿地抬起前爪碰了碰,又回过头看衣柜底下,就在顾鱼以为它还是想要原来的那颗,想把手收回来时,它站起来将顾鱼手里的球叼走了,瞅了两人一眼,迈着脚步往前走,那神态仿佛在说竟然是你给的,那就勉强一下好了。
顾鱼弯着眼睛看傅瑾生,神态仿佛在向他炫耀。于是他也就顺着她,笑得无奈,“你厉害,甘拜下风。”
“你太客气了。”她也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好似真的跟他一来一往商业互捧一样。
傅瑾生实在太过欢喜,怎么能可爱的这么正经,忍不住捧着她的脸颊重重的亲了一口,重到顾鱼都听到了响亮的啪叽声。
她愣了下,脸色开始转红,这人实在是太不正经。后来,他抱着她坐在地毯上,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每餐要多吃点米饭。”他总嫌她吃菜不爱吃饭,若是离了他的管控,可能更变本加厉。
“好。”她点头。
“有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她再次点头。
“不要随便看别的男孩子。”
“……”她愣了下,再次点头“好。”
尽是诸如此类繁琐细致的体贴。耳边是他低沉柔情的声音,窗外是摇曳萧瑟的树枝在飘摇,满室是暖如春的温情。顾鱼想,或许是老天愧疚于她从小受的苦和难,所以才恩赐了这么一个傅瑾生给她。
顾鱼回校后,很忙。有时夜间备课,只来得及跟他匆匆讲几句就挂掉,有时候没接到他的电话,总想着忙完再回电话,却忙着忙着就忘了,而他也怕扰了她休息的时间,只是在十二点前发个短信确认她有没有睡觉,若是没有就催着她去睡觉。
就在顾鱼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在这天下午,有了些慌乱,她看着坐在面前的女士:浅色绣花旗袍,名贵的丝巾,深色大衣,贵气逼人。她想起了那日在商场见过的女士,原来是他的母亲。
作为晚辈,她理应先开口,于是轻声问她:“伯母,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陆芷颜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美是极美的,不然她也不会仅凭一面之缘就认出她。纵观瑾生以往的绯闻对象,没有一个气质容貌能比得上眼前人。但却这么小,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她儿子身上下了什么毒,致使他如此神魂颠倒。
她叹了口气,回答,“说句实话,你确实不是我最理想的儿媳人选。你性格孤傲,性情冷淡,在与瑾生的相处中,只有他像一头扎进了沼泽里,再回不去。但你没有,或许是年纪小,或许是其他原因。在这样极度不平衡的感情中,陷的深的那个若是被伤了,就彻底落入了深渊。”说到底,谁的孩子谁心疼。
但她却忘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心疼。她下了最大的决心才敢跟傅瑾生在一起,也因为对爱的渴望才想要抓住这份不容易的感情。
她眼神清澈而淡然地看着陆芷颜,知道她还有话要说,所以她不开口打断。陆芷颜动作优雅的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接着说道,“但后来我知道,他若不困守在你这片沼泽里,那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坠入无底深渊。”
顾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
“他从小想要的都不多,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个心头好,不管任何理由我都做不到去伤害你。”陆芷颜明白的说,她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懂她说这么多的意义。刚知道顾鱼存在的时候,她并未放在心上,以为跟他过往的绯闻对象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罢了。但后来她发现,她这个儿子上了一百二十分的心去爱护这个女孩子,她才知道原来不一样。
顾鱼明白,她是为了傅瑾生做出了妥协,与别的母亲不一样,她能做到爱屋及乌。她轻声开口,“我明白,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我都远远达不到与傅家匹配的程度,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我一个乡下来的女子无非是得了傅瑾生的垂怜,攀上了一棵大树,等他厌烦了随手就能弃之不理。我,很感谢傅夫人您,您是个善良的人,不曾这么想过我,我也知道若您真只是想要一份门当户对的婚姻,或许今天就不会坐在这跟我讲这么多了。所以,谢谢您。”
顾鱼知道以傅瑾生的性子,如果他的母亲不接受她,那他必定会守着她在锦溪苑,若非要事她不会跟她的母亲有接触。但这样的方式容易两败俱伤,她无法眼看着他脱离那个幸福的家庭,也不愿意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堵墙。所以她是真的感谢陆芷颜,不仅因为她的接受和理解,也因为她抚育了这么好的一个傅瑾生。
陆芷颜感叹,不怪他儿子如此喜欢,这样一个通透善良的孩子,换作谁都讨厌不起来。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清楚这孩子绝不是贪慕虚荣之人,况且据她了解,眼前这个女孩子或许稚嫩但的能力却不亚于阿瑾,更何况如果是其他的女人被傅瑾生宠上了天,这会在她的面前估计是有恃无恐,怎么会说出感谢二字。
她探身,拍了拍顾鱼的手臂,“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傅瑾生接到陆女士电话时,正在开公司会议,下属正滔滔不绝的汇报,他抬手止住了他,接了电话。下一秒,他起身,办公椅后退了一大步。他按了内部电话,“让李润备车。”他快步走过,拍了拍赵裕平的肩膀,快速的留下一句话,“你留下,继续主持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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