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灭人性的退休计划是大岛次郎的主意，周质对此确定无疑，只有他主导的能源实验会用到离子阱，而这些含有离子阱的箱子是绝密物品，令他感到忐忑的是，托马斯是否知情，又参与了多少。
“现在毒气室是关闭状态，你点火也就是把自己炸死而已，没什么别的效果，留的青山在...”
周质扶起老托尼，没收了他的火柴。
老托尼活下去的动力被瞬间抽空，浑身软的像一团棉花，喃喃自语道：“没出路了，这里全封闭了，柔性纳米材料，连根毛都沾不住，你还想爬上去吗？”
周质的思路异常清晰，每次遭逢危险时他都会本能的迅速冷静，何况现在的境况还算不错，毒气没有释放，性命暂时无虞，他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道：“为什么这里要使用柔性纳米材料？”
老托尼有气无力的答道：“隔绝声音和毒气啊...”
周质摇头道：“要隔绝声音和毒气，一般的隔音材料也办得到。”
接着他指了指周围：“这里四下没有出口，这些箱子收集了反物质之后，要怎么运出去呢？”
“你有什么想法就快说，我快不行了。”
老托尼抬起手臂，他胳膊上的皮肤起了厚厚一层红疹，周质也感觉浑身瘙痒，看来这里氰化氢的浓度虽然不高，但环境封闭，空气不流通，两人都出现了轻微的中毒反应，自己身体健壮影响不大，老托尼怕是真的撑不了太久。
“我想，这里的柔性材料应该相当于四块篷布，一定有操作区域可以控制它们卷起和放下。”
周质说出自己的答案。
老托尼说道：“就算是这样，操作间也不可能设置在毒气室内部。”
周质没回答，把他搀扶到墙边坐下：“你等等我。”
他说着走向毒气室中间，两手合抱住一个金属箱子，轻而易举的抬起了起来，这些箱子是摩耶合金制成，体积虽然巨大，质量却是极轻。
不一会儿，他将几个箱子靠着墙角叠成了一个斜面，三两步爬了上去，但摩耶合金表面过于光滑，还没爬到顶端，斜面已经坍塌了。
“我来帮你一把吧。”
老托尼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背靠着最下层的箱子坐下：“我老花了看不清楚，这样搭起来能够到天花板吗？”
周质一边重新叠箱子一边回答道：“这个毒气室为了减少空间节省气体，层高比外面要低很多。”
老托尼呼吸艰难的说道：“嗯，而且我观察了一下，篷布收起的方向是向上的，天花板后面应该还有不小的空间，这就是你的计划吧？”
“对，从通风口爬上去，应该能找到启动装置。”
周质拍拍老托尼：“能撑住吗？”
老托尼往后靠了靠，点点头没说话，仿佛怕一开口泄了劲儿。
周质爬上一层，箱子稍稍滑动，他回头看了看，老托尼抖的厉害。
但没有回头路，周质加速爬到顶端，纵身一跃抓住了排气管道，老托尼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然后头歪向一边，身体颓然瘫倒。
现在顾不上关心他，周质咬咬牙钻进了一处通风口，管道里的氰化物残留浓度更高，令他直欲作呕，在黑暗中爬行了十几米，前方不知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周质无奈，只好手脚并用的砸开了管道侧壁。
这一砸牵一发而动全身，容身的一截管道整体坍塌，周质不由自主的跌落出去，然后砰然落地。
眼前骤见光明，周质只觉得头晕脑胀，好一阵子才恢复清醒，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仓库，墙上布满管道和阀门，四周堆放着气瓶和化学制剂，天花板有几个巨大的滑轮轨道，想必便是为收放纳米篷布设置的，但他遍寻仓库，没有找到操作面板。
角落处有一段铁梯，周质顺着铁梯爬上去，推开头顶的暗门，来到了一处办公室。
按外面活动中心的层高推算，这里是毒气室最上层的空间了，办公室四面封闭，仅有几扇落地窗朝向毒气室。
水泥墙上镶嵌着监控显示器，靠墙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武器柜，中间一张长桌上摆着酒水食物、止吐药，解毒注射剂，防毒面罩，防护服和呕吐袋。
“妈的，这群丧尽天良的家伙，自己还挺惜命。”
周质套上一件防护服，拿起一件搭在肩上，用挎包背带压紧，往挎包里塞进两个防毒面罩，又胡乱抓了一些药剂塞进去，然后一脚踹翻长桌，把剩下的药品踩个稀烂。
接着他找到房间边缘的控制台，拉开电闸，按照提示拨动了几个按钮。
果然不出所料，四面柔性纳米墙壁缓缓升起，换气系统也重新运作起来，他转身走向装备柜，搬起一把椅子，三两下砸掉锁头。
武器柜里枪支弹药不少，还有手榴弹和信号弹。
周质挎上一支状况良好的半自动步枪，装了几盒子弹，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却犯了难，这是一道上了锁的防火门，门旁有一个刷卡器，看来是需要权限的。
他本就怒火中烧，又担心老托尼的身体状况，对着门连踢几脚，门板纹丝不动，看来只能原路返回了。
临走时，他忽然灵机一动，将一个手榴弹摆在落地窗前，爬下铁梯时，故意没有关上地板的暗门。
回到仓库里，他检查了各个通风口，都处于关闭状态，于是戴上防毒面具，打开了几个钢瓶的阀门，氰化氢气体迅速溢出。
周质满意的拍拍手，顺着通风管道先前被砸出的缺口爬下，这条路线他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在跳落箱子上时，因为老托尼已经昏厥，箱子底部失去支撑，斜面轰然倒塌，周质在地上连滚几圈才站立起来。
他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扶起老托尼，给他套上了防护服和防毒面具，又在他静脉上注射了一针解毒剂。
柔性纳米材料被收起之后，进入摩耶兹大厦时的通道和毒气室连为一体，空气也通透了很多，老托尼很快醒转，喘出的粗气使防毒面罩蒙上一层雾：“这是哪儿，我死了吗？这是天堂还是澡堂，怎么四面全是蒸汽？”
周质拍拍他的面罩：“醒了就好，你暂时还死不了，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出口。
老托尼一把拉住他：“纳米材料，收起来了吗？”
“收起来了，现在四面都宽敞了。”
“那行，进来的通道可以出去了吧？”
老托尼扯开防毒面罩，擦了擦里面的雾气，转头看向进来的安检通道，那里已经完全敞开，和铺着红毯，摆着鲜花的隔间连成一片。
周质问道：“怎么？改变主意不和我一起逃命了吗？”
老托尼摇摇头：“刚才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匪帮，我没告诉你，我因为赌博酗酒，在A01里欠了不少外债，躲去匪帮最安全，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说着攥紧老拳挥动了两下：“你要维修通讯卫星的话，我去帮你拉一票工程师来，帮你搭一个比中微子网络更牛的通信系统，把企业联盟这些狗东西打趴下，你备好马车，在城外桥头的马市等我。”
周质搀扶着他站起来，老托尼甩开他手：“没事的，你去找别的出口，我从活动中心出去，没人看见你不会有人怀疑我，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见老托尼站立都有些吃力，周质还是坚持将他送到了出口，帮他脱下防护服和面罩，把沉重的铁门拉开一条缝隙，目送他钻了出去。
关上铁门，他走到毒气室的对面，这里是伪装成墙壁的暗门，四周没有开关，楼上也无法遥控，他试了试用手搬动两根液压悬臂，不出所料的毫无效果。
正想回头去其他地方寻找开关，粒子视野忽然感受到一阵隆隆的机械运转声。
电梯，那台通往摩耶兹大厦底层的电梯正在向这里移动。
周质一闪身躲去摩耶合金的箱子背后，从肩上卸下了步枪，瞄准着电梯门。
几分钟后，电梯门缓缓拉开，三个男子鱼贯而出，走在前面的是托马斯，中间是钟小光，最后是一个不认识的高个白人，穿着一身医院里常见的病号服。
钟小光走出电梯后愣了愣，问道：“这里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吧。”
托马斯没回答他，伸手做了个等等的手势，身后两人停在原地。
他向里走了几步，视线停留在散落墙角的箱子上，表情有些错愕。
钟小光在身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之前进来的时候，这块空间是被隔起来的，现在隔墙被收起来了。”
托马斯四下观察了一番，回头望着两人，快速挥了挥手：“回电梯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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