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主母三个字，陆淳和虞初晴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好笑的看着儿子陆缺。
陆缺是威国公府独子，未来是必定会继承国公之位的人，而小主母自然指的是顾倾城，皇帝赐婚之后，定国、威国两家已经商议过两人婚事，只是现在陆缺年仅十六，依然在学宫进学，所以两家商议之后，在陆缺二十岁加冠之后，就为二人操办婚事，如果那时陆淳和虞初晴已经离开大乾，则由皇帝亲自出面主婚，故而只要两人不出什么意外，顾倾城必定会成为威国陆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而且在皇帝赐婚之前，威国公府中有许多侍卫已经开始称呼顾倾城为小主母了，现在这个称呼逐渐扩散到整座威国公府。
“父亲，母亲，想必你们还有事情商议，我先去迎倾城姐姐进来。”陆缺有些禁受不住那来自父母的目光，连忙起身告辞。
“缺儿，你等一下，今日早朝一直开到了午时三刻，之后倾城又被洁云叫走，此时想必还没有吃午饭，我这就叫百珍楼送些菜肴过来，你们别聊太久，一会将倾城留下来一起吃顿饭，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正好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增进一下婆媳情感。”虞初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
“这~”陆缺略微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顾倾城的想法，不过想到皇帝已经赐婚，他们二人这几个月又在一起出生入死，虽无逾矩之处，但也早就算是一家人，随即点了点头“好吧，孩儿知道了，孩儿告辞。”
见陆缺急匆匆的转身离去，虞初晴收敛了脸上笑容，重新坐回座位上说道“淳哥，缺儿的提议你怎么看？”
陆淳为妻子和自己各续了一杯茶开口说道“虽然不如你我亲自领军，但不失为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元朴和怀仁目前都在京中，自不必说，至于元杲那里，还要找一个由头让他回趟京城，这次南疆之战事关国运，临机应变我们自不必管，但一些细则还是要和他当面交代，不然如果南疆之战损失太多，我担心北疆会有异变，白奕在飘雪关外折腾了快两年，动静有些太大了。”
“淳哥说的是。”虞初晴点了点头，虽然最后的作战方略还没有最后确定，但毫无疑问陆缺在早朝上所献之策是可行性最高的，最后一定会使用陆缺的作战方案，上百万大军兵分三路这十分考验主帅的领军能力和对形势的判断，陆淳像将虞元杲召回帝都，就是为了可以把自身的经验，尽可能的告诉三位领军的督帅，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至于陆淳所说的北疆，自白奕率龙骧军接防飘雪关以来，一直在用各种办法找赤狄人建立的雷蒙王国的麻烦，以消耗对方国力，双方已经打了许多场小规模的战斗，虽然战争的规模不大，但也引起了草原上白羱人和勒然人的警惕。之所以没有对大乾动手，就是因为大乾那煌煌国势和两年前自己夫妻归国让他们有所忌惮罢了。
一旦南疆战事损失过重或者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灭国之战，那么草原三国一定会有所举动，现在的北疆天火军团刚刚完成换装和新兵招募，正在重新训练，龙骧军团已经陆陆续续的打了两年的仗，虽然新兵补充和物资供给从来都没有短缺，但比之他们刚刚到北疆之时，战力却是下降了一些。
而山阴军团要驻守鸣泉关防备沙海三十六国，北疆四大军团中战力保存最完好的就是拥有三十万人号称帝国铁壁的盘石军团，但盘石军团要防备草海兽潮，并且其驻守的黑石、嘉山两大要塞，分别勒然人和白羱人的领地接壤，一旦北疆有变，帝都能够调动的就只剩下长青军这一支完整的军团了，这对于大乾来说实在有些危险，故而南疆之战必须也要速战速决，并且不能损耗太多。
如果做不到这两点，这一战还不如不打。在皇帝和虞初晴心中，这场要覆灭南方两国的国战，他们最多能给的时间为一年半，超过这个时间，北疆一定会出问题，事关大乾国运，一切都要慎之又慎。
“淳哥，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将今日朝议透漏给南方两国，如果对方知道了缺儿的方略，是否会对这次出兵造成影响。”虞初晴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
“晴儿，你这是关心则乱，以你的才学，自然能看出缺儿用的的正奇相合，现在的南疆四大军团为正兵，堂堂之阵，正正之军，以大乾国势和七十五万大军的军势为基，以势压人。而凤翔军和靖海军为奇，但虽为奇兵却不弄险，即便天星知道了又如何？”
说道这里陆淳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天星的海军绝非靖海军的对手，他们阻拦不住有靖海军护航的凤翔军南下，那么只要凤翔军在南海郡登陆，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大乾，对方即便提前知道朝议的内容也是无可奈何，缺儿用的不是阳谋，却胜似阳谋，阴阳相辅、南北呼应、正奇相合，如果没有足够的国势军力，无论是天星还是南离，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大军推进，而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区别只是鲸吞，还是蚕食而已。”
“淳哥，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凤翔军这一路兵马，是缺儿想出来的神来之笔，能否快速结束南境战事，凤翔军这一路至少占了六分，可是六弟的靖海军要护航南下扫清来自海上的威胁，凤翔军登陆之后物资补给只有一战之力，对方一旦坚壁清野怎么办？”
虞初晴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凤翔军是奇兵，但也是孤军，从海路走物资补给携带的必定不会很多，一旦天星坚壁清野，凤翔军补给困难，很难发挥应有的战力，大乾海疆的两大军团，已经调动了靖海军护航，不能再调动瀚海军运送军械物资吧，那样的话东方海疆就可谓是门户大开，虽然虞初晴不相信海中那些岛国敢和大乾作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将大乾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人品身上。
“晴儿，你还记得缺儿回来那天说的话吗，现在倾城即将出任凤翔军副帅。”陆淳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缺儿留下的那颗暗棋，原狂狮军团前军副将翟宁？”
“不错。”陆淳点了点头，在陆淳心中陆缺不可能考虑不到凤翔军成为孤军的可能，那么依然选择出奇兵，那肯定将翟宁算计进去了，翟宁和其麾下兵马都为陆缺所放，可能在那时陆缺就已经算计到今日，从而预留伏笔了。
“翟宁毕竟是天星人，虽然被缺儿所迫掘开了湟雁江水，导致了狂狮军团覆灭，但如果到时他反戈一击，那么凤翔军就真的危险了。”凤翔军毕竟是虞初晴统领了二十多年的军团，虽然中间因为被困在不归山中间隔了十二年，但凤翔军的架构依然是她走时那样，她甚至能够叫出每一个校尉、都尉，每一个伯长、司马的名字，自然不希望他们不明不白的死在异乡，更何况此次还不是她亲自领军。
陆淳摇了摇头说道“翟宁是天星人不假，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但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天星可以存国，此次我们大乾出动六大军团，天星亡国在即，区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翟宁又怎么会选择对付大乾，还有如果翟宁真的是个心怀家国不惧生死之人，在河兴原之时就应该自刎殉国，又岂会被缺儿逼着掘开湟雁江，缺儿又岂会放他活着离开？”
“原来如此，没想到缺儿已经成长到这一步，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虞初晴闻言笑了，眼中满满的都是自豪，她的儿子年纪还未及弱冠，就已经成长为大乾的擎天之柱，如果局势真的按照陆缺预料那样发展，即便他身在学宫，此战首功也非他莫属。
“缺儿虽然在不归山中长大，对人情世故不是很在行，但他的敏锐，他的才华，甚至他的心思算度都要在你我之上，并且以他现在成就赤血琉璃之体，恐怕不用两年就可以进入御气高阶甚至是灵台之境，到时候无论在哪个方面我们都不用再为他担忧了。”陆淳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优秀的有些过分，即便是被称为一代奇才的他，现在能教导陆缺的也已经不多了，甚至已经有一种找不到做父亲的成就感的感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理之然也，缺儿比你我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虞初晴看到自家夫君那苦恼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儿子陆缺小的时候经常会拿着夫妻亲自刻的竹简、木简跟着陆淳请教问题，尤其是在百里嘉过世以后几乎每日如此，但回到大乾这两年来，这样的事是越来越少了，甚至有的时候陆缺的问题他们夫妻都要琢磨好一会才能给出答案，要知道他们夫妻一个做了十几年的辅政公主，而另外一个是大乾开国以来最优秀的名帅，可见儿子才学已经进益到了什么程度。
“是好事，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不习惯啊。”陆淳叹了口气，父如山，母如海，他自然希望成为儿子心中那座可以遮风挡雨的挺拔巨峰，可是儿子成长的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长生路上你我只是先走了一步，以缺儿的资质早晚都会追上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可以得享千年万载团圆，这大乾只不过是红尘一隅，等南疆事了，你我也该离开了，你我皆不能在这大乾突破至人境，还需出去寻找契机。”虞初晴语气有些怅惘的说道。
“唉~至人啊~”陆淳的表情有些迷茫，不过转而就变得坚定。
此时在陆缺的小院的正厅当初中，陆缺和顾倾城正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而在一旁的炭炉上做座着一个黑泥陶壶，发出噗噗的烧水声。
三道茶已过，陆缺开口说道“倾城姐姐，朝会之后你不是和顾姨离开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还是你不欢迎我来？”顾倾城本来还有些羞怯，自从她进到威国公府，无论是管家陆福，还是家丁侍卫，见到她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小主母，弄得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正憋着这股郁闷无从发泄，此时听到陆缺又这么说，不由眉毛一挑，一脸的不高兴。
“不不不，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欢迎倾城姐姐。”陆缺挠了挠头讪讪笑着，他不明白哪里惹到了这位顾家姐姐，不过看到顾倾城那面颊如火，含羞带怯的样子，不由眼前一亮，即便两人这次南行可谓朝夕相处，但陆缺还是觉得顾倾城此时的样子真的娇艳如花。
“欢迎就好，哝，给你的。”顾倾城从袖中抽出几页折好的纸递到陆缺面前，当他接过之后，拿起茶杯眯着眼睛品了起来。
“这是什么~这~”陆缺有些莫名其妙的将纸张打开，里面的字迹正是出自顾倾城之手，可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却是大吃了一惊。
这几张纸的前面几页是一套功法，和他的《元胎大同真经》一样都是直指至人之境，并且这套功法更加柔和、更加灵动，也更加适合女子修炼，后面则是一连三十六幅图画，看样子是一套舞蹈，每一副图旁边都有一句描述，显然这是一套以武入舞的功法，并且威力很大。
陆缺在三十六幅图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套舞蹈居然是用神魂本源之力御使，并且要达到大劫境以后才能修炼，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并且因为是使用神魂本源，不到万不得已根本没有人会用这套功法。
不过前面那篇经文，陆缺细读之下不由眼前一亮，凤鸣学宫和皇家书库中大多数地阶以下的功法和部分天阶功法他都有看过，以陆缺的见识自然不难看出，这篇经文跟自己的《元胎大同真经》一样，都是超越了天阶的功法，并且这套功法是为女子量身定做的，并不太适合男子修习。
不过陆缺将经文看完，还是有一种打开眼界的感觉，所谓触类旁通，这套功法虽然他不能修炼，但并不妨碍他吸收其中精髓为己用。只是可惜的是这套功法也和《元胎大同真经》一样，只到至人境界为止，后面的一概没有。
“倾城姐姐，这两套功法可是顾家秘藏？”陆缺开口问道。
这两套功法对于陆缺来说，是有一些借鉴的意义，可是他不明白顾倾城为何特意将两套功法誊抄下来，跑过来交给他。随即心中一动，他知道世家大族都有收集功法的习惯，像定国顾家这样存在了两百多年的顶级豪门，一定收集有一些功法残卷，但像这样品级的功法绝对不是定国公府可以得到的，不然父母当初见到和这篇经文同等阶的《元胎大同真经》的时候不会那样激动。
“这两套功法是我亲手写出来的，但却不是我顾家的。”顾倾城摇了摇头。
“那~”陆缺闻言不由更为不解，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两套功法应该是得自西皇古墓。”顾倾城皱了皱眉，话语之间也不是那么确定。
“应该？”陆缺也发现了顾倾城那含糊的语气。
“是这样的，我从惜缘泽中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顾倾城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在确定着什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印象就越来越清晰，直到快要到京城时，这两套功法才完全浮现在我脑海中，就像烙印上去一样，连忘都忘不掉，昨天夜里我将其誊抄了下来，今日过来拿给你，这世间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虽然顾倾城表述的并不十分清楚，但陆缺还是在第一时间听懂了，特别顾倾城说像烙印在脑海中一样，想忘都忘不掉，陆缺也有类似的经历，当初从周天木锁中得到御灵神鼎缺失的两耳三足，将其重新拼好时《元胎大同真经》也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烙印上去一样。
按照常理推算，在回京的路上，无论是镇南关，还是户部官船，他们都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机缘，那么只能是惜缘泽中的西皇古墓。
再联想到西皇本就是女子之身，这两套功法无论是经文还是舞蹈，都是女子修炼的，那么很有可能因为顾倾城在雷音锻体之下坚持了九九八十一天，所以这份来自上古圣皇西皇的遗泽选择了顾倾城作为传承之人。
“倾城姐姐，这两套功法没有问题，并且品级很高，这篇经文要超过天阶功法，并且包容万物，倾城姐姐转修并没有任何问题。”
“你也认为这是来自西皇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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