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索命七杀。”看到关下那不断被吞噬性命的飞针大阵,渔霞衣眼中爆出一片精芒,惊呼说道。
“音若蜂鸣,无形无相,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终,这就应该是索命七杀中蜂鸣阵了。”云舒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她此时的脸色,比之刚刚又阴沉了几分。
索命七杀,又名索命杀阵,是用精气神三元之力操控索命针进行攻击的杀道手段,只有大劫后期及以上强者才能没有窒碍的施展出来,而索命蜂鸣阵则是索命七杀中攻击范围最大,也是最不留余地的手段。
因为索命针上的剧毒,乃是用死泽中炎精剑蛙,莽山中的朱瞳金环蛇,赤林中的三尾白蝎,绝川中六目青鲤,以及深海中幽蓝水母,五种剧毒之物毒腺中提炼出的剧毒混合而成,暗合五行相生之道,故而这种最终融为灰黑色剧毒,又被称作天下奇毒之首,但也因此,索命七杀在两百多年前的乱世闯下赫赫凶名的同时,也被整个江湖和世俗王朝所不容。
制造出索命针这样杀器,并创立索命七杀这样阴毒功法的毒绝老人,更是在大乾立国之后,被女帝亲自出手击杀,并且将所有有关索命针制作方法,奇毒配置方法和索命七杀功法的记载全部焚毁。但就现在看来,云舒可以确信当年开国女帝应该把毒绝老人的遗藏都放置到了皇宫秘库之中,最终被天阳公主虞初昕无意之间得到,才有现在索命针和索命七杀的重新现世。
其实云舒的猜测和事实已经很相近了,当年女帝虞望舒虽然将整个毒绝谷焚毁,但毒绝老人的功法却被她收了起来,毕竟无论是杀道,还是使毒用毒之道都是有其独特的精义和用处的,而且这样的功法不被世人所容,故而也极为稀有。
但是这部功法和索命针的制作方法却不是虞初昕从皇宫秘库中得到的,她虽然是皇族公主,但也没有资格进入秘库最下一层,从而得到被女帝封存的功法。这套功法乃是她的皇爷爷,也就是曾经的大乾明帝在她进入大劫境界之后传授给她的,毕竟索命针诡异莫测又阴毒无比,可以很好的弥补她当时修为境界上的不足,从而让她可以压服陆续加入暗凰的武道高手。
而且这套索命针也不是虞初昕自己打造的,而是明帝在位时期秘密制作的,甚至就连淬毒所用的五行混毒,都是明帝给她的。毕竟那五行毒物虽然不是什么天地珍兽,但也都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以一己之力想要收集齐全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曾经做过皇帝的明帝才有这个条件。
“索命针现世,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一位九曜星宗太上长老也一脸凝重的叹息说道。
如果不是这索命针不是在天阳公主虞初昕手中,身为正道大派的九曜星宗必定会将这套只为杀戮而生的阴险奇针毁去,甚至就连使用之人也会被他们诛杀,但是偏偏这套索命针和索命七杀功法在天阳公主虞初昕手中,在没有皇帝允许的情况下,身为大乾国宗的九曜星宗,根本就不可能对一位皇室公主出手,如果那样做了,就等同于谋逆,等待九曜星宗的就是大乾军队和皇家三卫,以及皇城供奉的联合围剿。
“索命针肯定不是今日才出现在公主殿下手中的,但之前我们却没有听说过任何传闻,显然殿下心中自有计较,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危急,恐怕她也不会拿出来。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担心。”渔霞衣瞥了那个太上长老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宗主说的是。”那个比渔霞衣还要大上一辈的太上长老闻言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既然天阳公主之前没有动用过索命针,显然也不会让它流传出去为祸天下,因为作为现在索命针的拥有者和使用者,虞初昕显然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明白索命针的强大阴险和流传出去的后果,身为皇族的虞初昕自然会格外小心,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心。
而此时镇南关下以虞初昕为中心的方圆百米之内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还站立的活物,只有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因为尸体太多,那从七窍中渗出的黑血更是染了一地。而那只地阶凶兽猞猁更是已经不知所踪,不知道是暂时逃走,还是已经成为那遍地兽尸中的一员。
只见虞初昕抬起右手,那在空气中穿梭的一根根索命针如同百鸟还巢一般陆续飞进她手腕处的一个针匣之中,随即她身形一动就重新回到城墙之下,对着那些早已等待在这里的暗凰黑衣人示意了一下,身形一闪在碎石崩落的城墙凸起处不断借力,几息的功夫就重新回到城墙之上。
而那些暗凰黑衣人也都没有使用沈璋之前命人垂下的锁链,而是紧跟在她身后上了城墙。对于精于轻身功法的他们来说,即便镇南关城墙完好如镜的时候也拦不住他们,更何况现在这千疮百孔随地都可以借力的情况下了。
“殿下,你没事吧。”虞初昕刚一上到城墙,沈璋和云舒、渔霞衣等人就迎了过来,看着她那有些苍白的面孔关心的问道。无论是之前暗凰黑衣对雷光紫金牛群的袭杀,还是后来虞初昕动用索命针的绞杀,着实是让他们惊到了,无论索命针是不是被世人所不容,但就现在而言,虞初昕着实帮镇南关解决了一场危机。
“没事,以我现在的修为动用索命蜂鸣阵,还是有些勉强了。”虞初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坦然说道。她知道即便她不说,以云家和九曜星宗的传承,云舒和渔霞衣等人也能够看出她所使用的是索命针,与其遮遮掩掩,让人颇多猜疑,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殿下,那只猞猁凶兽怎么样了?”渔霞衣开口问道。因为距离关系,又被索命针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即便渔霞衣也没有看清虞初昕是否伤到了那只凶兽,只是看到那灵巧至极的身影从漫天针雨之中脱逃出来,消失在兽潮之中。
虞初昕并没有直接回答渔霞衣的问题,而是对着那群暗凰黑衣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休息,这些人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她自然知道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绝的战力,但是却盈不可久,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看到麾下黑衣人出现伤亡之后,动用索命针接管战局的原因。现在这些黑衣人需要数个时辰的调息才能够恢复过来,暂时却是帮不到什么忙了。
见到麾下黑衣人离开进入关中空置的屋舍休息,虞初昕才开口说道“那只地阶猞猁速度奇怪,对危机也敏锐异常,我并没有伤到它的要害。”说道这里虞初昕想了想又说道“但我应该伤到了它的尾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即便它不死,也不会再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沈璋激动的搓着手,对于这数量庞大的兽潮,沈璋并不如何畏惧,只要镇南关城还在,兽潮再多也对关城上守军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但是像那只地阶猞猁可以上下关城如履平地,又速度奇快敏捷异常的地阶凶兽,却实在让人头疼,如果被偷袭不仅损失惨重,还很打击守关将士的士气。现在这个麻烦解决了,让沈璋的信息不由又足了几分。
看了一眼虞初昕比之刚刚又苍白了几分的脸色,沈璋又说道“那公主殿下,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不如你先到南疆镇守府中休息一番。”
“不用了。”虞初昕摆了摆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语气和缓的说道“本宫只是神魂受了些损耗,不碍事的。而且这样的损耗一时半会也弥补不过来,休不休息的区别不大,本宫还是呆在这里吧。”
“对了,沈帅。”虞初昕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要下令停止使用破军弩,节省破军弩的专用弩箭,并且打开弩身固定机关,让破军弩可以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快速调整射击角度。”
“殿下,这是为何?”沈璋有些不解的问道。就沈璋而言作为重型弩弓的破军弩虽然威力巨大,但却没有相对小巧,并且可以同时激发数十根弩箭的神机弩实用,毕竟兽潮的数量摆在这里,曾扇形激发弩箭的神机弩,要比只可以单发的破军弩好用。但是沈璋想不明白,天阳公主虞初昕为什么会偏偏提到了破军弩。
“象群,惜缘象群还没有出现。”虞初昕看着不断叠尸关下的兽潮凝重的说道。
要知道兽潮爆发之时,她就在惜缘泽之外,之后在小青山她更是亲眼看到兽潮过境,兽潮中山林川泽猛兽的种类,她自然十分清楚。虞初昕亲眼看到兽潮之中有数支规模不等的象群从不归山出来,而这些身形普遍在一丈以上的巨象,比之刚刚的雷光紫金牛群对镇南关的城墙威胁还要大。
而现在的镇南关中,除了皇城供奉和九曜星宗强者,其余的普通将士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但是这些强者都是大乾的底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冒着巨大风险下关去击杀象群的,那么就只有威力巨大的破军弩才有这个能力隔空击杀这些巨象,从而保证关城不失。
沈璋闻言心中一惊,之前从丹水发来的兽潮军报上,是有提及过巨象群的,毕竟那些巨象即便在无边兽潮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不可能发现不了。只是这段时间兽潮不断攻打镇南关,不知道有多少种之前见过的,或者没见过的猛兽出现,沈璋心中已经有些麻木了,倒是忘记了还有数支象群没有出现。
“殿下还是找个箭塔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办。”在心中短暂的思虑了一番,沈璋对着虞初昕说了一句话,也不等她回答,就转身急匆匆的离去了。在沈璋心中,能够坚守最大的倚仗就是镇南关城墙,如果这已经失去了防御法阵保护的城墙被巨象撞塌,那么镇南关顷刻之间就会失守。
“好一场惨烈的杀戮啊,即便本宫也是胆战心惊。”通过城墙上的垛口看着关下的场景,虞初昕感慨的说道。那铺天盖地的箭矢,给接近镇南关的兽潮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堆叠如山的尸体,宛如汩汩溪流的血河,兽潮的咆哮、野兽受伤的惨叫,临死的悲鸣,给整个镇南关下的天地渲染的宛如修罗地狱一般。
如此惨烈的场景,即便手中不知道沾染过多少鲜血的虞初昕,也感到一阵阵不适,心脏更是一阵阵的发紧。即便是她,亲眼看到无数生命的消亡,也不由背脊发寒,这无关于决战双方的立场,也无关于双方的种族,而是人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即便再恶毒的人,在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片净土,里面装着对生命最美好的愿向,而她此时已为人母,心性也不如之前为暗凰之主之时那样冷硬了。
“人族和绝地兽潮对立万年,其间不知道有过多少血债,即便再不忍,为了亿万黎民计,也不得不如此。古之圣贤都说杀戮太过有伤天和,而人族和兽潮之间的争斗,又何尝不是天道安排下的一场血腥盛宴”渔霞衣闻言也不由苦笑了一声,慨叹的说道。
“锵锵~”
就在这时,原本在镇南关上空盘旋,并没有参与到战事之中的紫凤鸑鷟,突然高声鸣叫,那嘹亮的凤鸣声响彻天际,所有镇南关上的人,都能够从凤鸣之中听到那股急迫的示警之意。
“那是什么?”一直看着关下战况,不时开弓射杀兽潮中一些体型较大或者气息较强猛兽的云舒,突然指着远处天空喊道。
只见此时视线极远处的天空,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并且这片乌云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镇南关快速的接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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