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以你对父亲母亲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会阻止我吗?”陆缺淡淡一笑说道。
虞元朴看着一脸淡然的陆缺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从陆缺的表情之中他能看出,陆缺所言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考虑了很久的结果。再仔细回想一下,陆缺自从掌军以来,从来没有立威之举,也从来没有和各军将帅有拉拢交心之举,他只是在战略大势层面谋划布局,然后交代下去,以军规军法为约束让下面将帅听命执行,从来没有建立自己威望的打算。
这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答案,原来陆缺自始至终都没有长留在大乾军中的打算,甚至就连大乾,他也不想驻留太久。既然不想留下,也就没有必要培植亲近得用之人。陆缺是此战主帅,但却和除了顾倾城、诸葛琰等少数几人之人的所有军将,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就好像彼此之间只有疏离的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此时虞元朴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刚顾倾城离去时,看向陆缺回眸一笑的动人双眸,不由想的更深一层。陆缺乃是威国公府独子,他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身为威国公爵位的唯一继承人,如果陆缺离去,那么就等于威国公府的传承中断,最后变成像任府、步府、百里府那样只有宗府派出仆役洒扫,却没有主人的府邸。
既然陆缺不在意威国公之位是否传续下去,那么即便姐夫陆淳和长姐虞初晴不愿意,也没有丝毫办法,况且这二人早就打算在陆缺成年加冠之后就离开大乾,也未必就真的不愿意,毕竟红尘权势和武道天途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如果陆缺真的在未来的某一天放弃了一切离开大乾,那么他影响也不仅仅是威国公府,要知道陆缺可是年轻一代第一人,大乾年轻一代中的大部分人杰几乎都与他交好,从陆缺在外阁之时将年轻一代的才俊们都借调到外阁,随即又陆续的派往南疆,或是领兵,或是执掌军法就可以看出,陆缺在这些人心中分量。
一旦陆缺放弃以前名望、权位选择离开,必定会给这些人很大的触动,要知道现在别说年轻一代,就是他们这辈人中在名望声势上能够压过陆缺的,也就只有他的父亲陆淳,一旦陆缺离去,那些武道天赋很高,又没有家族所累的,极有可能也会选择离开大乾,去寻找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譬如和陆缺相交甚密的端木野和林青羽。
即便这些现在还只是一个臆想,未来会不会真的会如此,还在两可之间,但只要陆缺真的要走,顾倾城和他一起离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从刚刚顾倾城离去是的眼神来看,关于陆缺心中想法,她显然是知情的,甚至是支持的,那也就是说大乾失去的不仅仅是立国以来最优秀的出将入相之才,还要失去一位成为一军军帅绰绰有余的帅才。
“缺儿,你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吗?”虞元朴问道。
陆缺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威国一府,对于整个大乾天下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与公与私虞元朴都不希望陆缺离开大乾,至少不希望他还这么年轻就升起离去的想法。陆缺的武道资质举世皆知,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早晚都会离开大乾,就像一年多以前离开的乐聆音一样,但在虞元朴想来那至少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但看到此时陆缺表情虽然淡然,但目光却是坚定无比,虞元朴不由心中一沉,只能委婉的问道“又或者说是什么原因让你升起这样的想法?”
“小舅,虽然世人皆对父亲母亲等人无缘无故离开大乾十二年感到好奇,很多人都想法设法的打听去了哪里,此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秘密,但是小舅一定是一清二楚的是吗?”
虞元朴闻言点了点头,三年多前长姐虞初晴、姐夫陆淳、凤翔军副帅顾洁云、军师苏乐仪,还有风珣、木灼、石宽等在青羊之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在失踪十二年之后回归大乾,当时曾在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但是虞元朴却是知道他们这十二年是在不归山最神秘的八峰十谷中度过的。
“当初离开不归山有三个原因,其一是天香姐姐误入八峰十谷,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生活,其二是母亲心忧大乾,想要回来看看,其三是当时正好是不归山大阵的五行溯望轮回之期,只有在那短短的几个时辰中,才有离开的可能,不然就要继续等上十几年甚至几十上百年,这才有了众人出谷回归大乾。”
说到这里陆缺看向虞元朴继续说道“小舅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母亲力主,我和父亲其实都是不想离开不归山的,因为那里是整个不归山乃至整个青木大陆的心脏之地,距离那高耸入云的青木神树近在咫尺,除了生活稍显清苦之外,整个青木大陆都找不出比那里更加适合修炼的地方了。”
“而且小舅你也应该清楚,母亲和父亲的武道天姿只是比许多人稍微好上一点,但就是因为在八峰十谷生活了十二年,他们才一路从御气后期突破到如今的大劫巅峰,如果几年前他们没有离开不归山,那么想必此时已经破入至人境界了。”
虞元朴闻言陷入了沉默,身为皇族他自然知道很多世间辛秘,自然明白红尘富贵与武道长生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别说威国陆府的国公之位,就是大乾历代先皇不也是在修为即将破入大劫境时卸下皇位,然后不知所踪。
皇位尚且都能放下,虞元朴自然相信陆缺要离开的决心,此时他也明白了,那区区国公之位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在陆家父子心上,甚至就连当年那个辅政朝堂,为了大乾劳心劳力的长姐,此时也已经将江山之重放下了。
“报,督帅,宁安急报。”就在虞元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双手拿着一根信管闯进帅帐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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