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几只鸟惊叫一声，扑棱着翅膀慌忙逃窜。
凌煜赤身横亘在石台之上，无数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积起了一滩浑浊的血水。烛火摇曳之下，照见石台上一张惨白的侧脸，那面色如同白纸一般的苍白，根本见不着丝毫的血色，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口中传出，让人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凌煜眼中的光芒也是缓缓地黯淡了几分。
黑袍老者深深地吐出一口浑浊之气，枯瘦的手指慢慢从凌煜的腿骨中拔出。历经三个时辰，凌煜右腿之上的筋骨已经尽数剔除，旁边的石座之上放置了一排大大小小的碎骨，观其数量，约莫有两百来块，而这一处却是足足用了三百二十八刀。
最初时，凌煜右腿之上的鲜血还会随着黑袍老者的动作喷溅而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血液却是越来越少，直到三百二十八刀过后，这血液已经几近干涸。
“天荀，给他喂服一次固魂精元，以后每隔半个时辰再喂服一次，务必让他保持清醒，若是意识消散，怕也是回天乏术了。”黑袍老者一边擦着手上干涸的乌黑血迹，一边转过头来看着凌煜逐渐收缩的眼睛，历经三个时辰，凌煜的意识已经是淡漠到了极点，若是不及时干涉，恐怕过不了片刻就会消散而去。
“牛叉，这都不死！”
楚天荀惊疑一声，随后从黑暗处抱出一只半人多高的细口水晶石瓶，瓶子呈透明状，上面一只小臂粗细的实木瓶塞。而在那瓶子里面，则是一多深红色的液体，随着瓶体的晃动，液体击打在瓶壁上，一片哗哗作响，然后便是能够看到，那瓶子里竟是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红色眼球，那般模样，倒是颇有几分渗人。
随着一阵哗哗啦啦的响动，那细口水晶石瓶中的眼球就是被楚天荀倾倒而出。眼球置于陶罐之内，微弱的腥气发散出来，升腾起一片淡绿的毫光，想来这应该就是黑袍老者所谓的固魂精元。
“啊，来，张嘴！”徒手抓起一颗固魂精元，楚天荀强行掰开凌煜的嘴巴，随着一阵淡淡的血光闪过，那眼球竟像是自动消融一般，不加咀嚼就是沉浸下去，他嘿嘿一笑，立即看到凌煜的眼睛恢复了几分清明。看来，这固魂精元虽然是恶心了一点，但这效果嘛，还真是挺不错。
“再给他喂两颗！”
黑袍老者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效果有些不大满意，嘴巴一张，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
“啊？还喂，我这……我这本来就不多了啊，等会儿不够咋办，要知道，这剔骨还有……一千减去三百二十八，嗯……还有整整六百七十……六百七十二刀呢！”楚天荀惊疑一声，眼神中现出些许肉痛之色，立刻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那般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可笑。
“嗯？我且问你，当初吩咐你炼制固魂精元，你是不是偷工减料了？这效果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肯定是你小子少放了彼岸花花粉！”黑袍老者冷哼一声，黑洞洞的眼眶中，眼神犹如两把利剑一般，逼视之际，楚天荀不由得浑身一颤。
固魂精元是黑袍老者交由楚天荀去炼制的，这瓶子当中一共有着四百八十一颗眼球，光是寻找眼球，就花费了他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药材倒是没有多难寻找，但有一物，彼岸花花粉当真是极其难以收集。彼岸花伴生于黄泉路和忘川河边，如今正是花开之际，方圆百里之地都是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微风一拂，河畔上就是升腾起一片红色的雾障。
若是只要少量，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难题，但按照黑袍老者交予的药方，这花粉足足要收集两升有余。奈何时间紧迫，历经半月，他也只采集到一升有余，这般药效，自然是要大打折扣。
黑袍老者身为炼草堂堂主，对于炼药之事自然能够做到炳若观火，药效不佳，自然是因为药材质量直接导致，他只需要稍微查看，心里便是明白的一清二楚，至于楚天荀那点小把戏，自然是瞒不过他。
“师……师父，不是我偷工减料，主要是因为这工作太特么变态了！”楚天荀咬了咬牙，一想到炼药之事就是忍不住爆粗口。
“算了，按照我说的做，不够了再想办法！”黑袍老者大概也是知道收集花粉的艰辛，于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过多的追究。楚天荀听得此言，顿时如蒙大赫一般，心里放松下来，手上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再从陶罐中抓起两粒固魂精元塞入凌煜口中。
精元化为一抹毫光，沉浸于凌煜全身各处，如此之下，凌煜眼中的光芒又是强盛了几分，逐渐消散的生机顿时回转过来。
“凌煜，固魂精元预计不足，我现在要加快速度了，你可要忍着点，但务必保持意识清晰，若是意识湮灭，谁也救不了你！”黑袍老者语气平淡，却是处处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动手吧！”
凌煜咬了咬牙，目光仿佛两把利剑一般，光芒升腾起来，面上骤然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只有经历过最深的苦难方能明悟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濒死之间，凌煜对于活着的渴望要远远高过于其他任何时候。
“我还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还有父亲，还有雪儿和君月，如此深仇，我凌煜一定要报！”
滴答！
黑袍老者手中动作加速，无数鲜血从凌煜体内汩汩流出，再从石台上砸落至地面，汇成一滩乌黑的血迹。老者手指一挑，一根碎裂的腿骨从皮肉中飞溅而出，剧痛之下，凌煜面如白纸，却是紧要牙关，一声不哼，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如此意志，当真举世难寻！
楚天荀愣在当场，随即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眼中一片惊异之色甚浓：“卧槽，牛逼啊哥们儿！”
……
五个时辰过后，楚天荀给凌煜喂服了最后一粒固魂精元，黑袍老者手下一顿，目光中罕见的露出一抹宁中南之色，这场历经八个小时的剔骨，显然已经是到了最后的尾声，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剔除丹田！
“凌煜，你准备好了吗？固魂精元已尽，剩下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承受，最后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事成与败，只在此一举。”老者声音平淡，并没有因为这一切即将结束而表现出多么的欣喜。
丹田连接着全身各处的经脉，是灵力汇聚之终极，剔除丹田的痛苦恐怕要比之前的剔骨之痛强烈数倍不止，这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承受过来，他现在很担心凌煜会支撑不住，意识一灭，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好了，来吧！”
凌煜深吸了一口气，嗓子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起来，这八个小时以来，他所经受的痛苦要比其他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多得多，剔筋伐骨之痛，当真不是任何人所能承受的。哪怕是以凌煜的意志，也是差点意识涣散，若不是老者及时搭救，恐怕这会儿他已经身在地狱，世事不知了。
“好！”
黑袍看着微微点头，手指顺势在凌煜肚皮上一划，一道血线浮现，鲜血缓缓流出，蔓延之中，把凌煜的身躯浸染成一片鲜红。
手指微动，腹腔之内的脏器顿时一览无余。而在那丹田之处，无数筋脉血络连接一处，将一团红色的圆球状物体包裹其中。随着鲜血的流动，那经脉之中竟是呈现出一片波光粼粼之感，鲜血注入，球状物仿佛若有所感一般，随着有节律的跳动，无数光芒就是迸发出来。
然而，那光芒只不过维持了一息便是瞬间黯淡。黑袍老者淡淡的看一眼凌煜，凝重道：“开始了！”
语罢，手指探出，球状之物仿佛玻璃球一般，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就是崩裂开来。而在那球状物之中，豁然是一块环状光团，光环呈现出乳白之色，随着鲜血的注入，光芒明明灭灭，颇有几分神异之感，而在那光环一处，却是一片裂痕遍布，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这就是丹田么？不知道我有没有。”楚天荀见得如此奇异的一幕，眼中骤然掠过一片惊异之色，手掌在腹部比划一番，啧啧称奇道。
“外面的球状物乃是经脉汇集之处，那里我们称之为丹田，武者经过修习功法和炼化天地灵力，将其汇聚于丹田之中，当境界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形成灵墟！”
“一般来说，灵墟的形状各式各样，不一而同，灵墟是灵界武者的专属，一般人或者先天性无灵觉伴生的武者都是没有的。但是，丹田是人体中最为神秘的地方，在我们炼草堂中，大部分人都是没有灵墟的，我们的力量来源于魂魄，丹田中形成之物，我们称为……”
“镇魂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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