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紫竹林原路返回,许天凡一人走在喧闹的街上,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突然,他很想去一个地方看看,或许在那儿,他可以敞开心扉地说说话。
不过,在那儿,他也见到了两个人,陆元生和朱巧心,虽让他有些错愕,但也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灵儿的坟前,三个人皆一脸凝重,朱巧心也是知趣地缄默着,似乎没人愿打断难得的沉默。
可气氛不能任由这样下去,许天凡率先开口道“王府的阴谋被粉碎,灵儿也得到了安息,但也许扬州太平不了多久,我们所接触的王府,也许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什么意思?”一席话莫名其妙,陆元生自然要问清楚了。
许天凡微眯着双眼,目光又变得颇为锐利,凌然道“实话与你说,水玉确实是赵府之人所杀,其目的极有可能有三
第一,是要激怒陆府,激化陆赵两府之间的矛盾,只要两府相争,其中必有所伤,凶手坐看扬州生乱,再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是要陷害方芸,牵连于我,可增加我与你们的仇恨;
第三,凶手杀害水玉是要让我伤心,让我不得好过,其目的也在于我。”
万般恩怨再提也是不饶人,陆元生目光锋芒,却也没有毕露,“如果还念在对水玉的情分上,要记得一定要给她报仇。”
许天凡重重地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临走前对他们留下了一句,“小心赵府吧,虽然我身处其中,但也是步步为营。”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朱巧心柳眉紧蹙,冲着他喊问道“喂,说清楚再走啊。”
可许天凡不曾理会,径直地一路走远,这让朱巧心满是不高兴,别着小脸,情绪写意。
“哼,他这个人就这样,反复无常,太自以为是,既然他有心事不想说,那我们也就无需管了。”陆元生冷哼了声,甩了甩手。
朱巧心却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有些担忧,“不,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陆元生,我们不能不帮!”
于此,陆元生本想反驳,却被朱巧心的执意所挡了回去。
无奈,他也只能顺从……
回赵府,许天凡如今也没有多少心思在外面游晃,剑谱之事一日不明,那他便会一日不忿,况且府上还有几大威胁,这对赵雨仙也是极为不利。
路上路过一个赌坊,突然和里面冲出来的一群人撞到了一起,为首之人面色慌张,时不时地还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却又一个踉跄,不小心摔倒在地。
“哎哟,摔死我了!”摔倒之人痛苦地喊叫了声。
而他便是云丝绸缎庄齐老板之子齐迹,即是之前在孤叶客栈追杀过方芸之人,许天凡自然认得。
“上,给我逮住他,输钱竟然不认账,当老子好糊弄的吗!”一彪形大汉招呼着后面几人,愤怒地准备一拥而上,抓住齐迹。
齐迹双手撑后地连连后背,在那些人逼近之前,大声地喊道“许天凡,你我好歹有次交情,需要这么见死不救吗?”
这么一喊,令彪形大汉几人都顿住了身,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许天凡。
大汉不屑道“凡少爷,我这事可跟你没什么关系,希望你可不要多管闲事了。”
本想袖手旁观的许天凡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这是不想管都不行了。
再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齐迹,样子甚是狼狈,身上锦绣绸缎都有些褪了颜色,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龙三爷,你地盘上的恩怨自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我与齐公子也算有些交情,他的事我可是要管一管的,这样吧,你先说说什么事,我看能否帮衬解决一下。”许天凡对彪形大汉龙三爷抱了抱拳,笑道。
龙三爷酣胆一笑,“五百两银子,到手我便放过他。”
“五百两!”许天凡顿时倍感诧异,一脸苦闷地瞪着齐迹,“老大,败家中的佼佼者啊,你可以的。”
随即,许天凡又转过目光,对龙三爷道“云丝绸缎庄虽不是顶级商铺,但这五百两银子,我想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吧。”
龙三爷不买账地冷笑了笑,“凡少爷是赵家人,难道还不知道,赵老爷已经快将扬州的几家商铺纳为赵府产下了吗,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还得收购陆家的药材产业,真正地变成扬州的龙头老大。”
刹时,心头一憾,许天凡有些后知后觉,心头念叨道“难怪这几天义父对任何事似乎都漠不关心,前日还和朱老板商议着什么事情,原来是要将扬州的百姓产业都纳为私人所有,这根本就是霸权主义,义父怎么能这样呢?”
见许天凡在发愣,龙三爷走过去,毫不客气道“凡少爷莫不是拿出不这五百两银子?”
“我身上确实没有带银子,不过我乃赵府少爷,难道还没有区区的五百两吗,我看银子先由我欠着,这事就此作罢了吧。”许天凡摊开了手,一脸地无辜,但看似无辜,心里却泛起了重重的嘀咕。
龙三爷不留情面地摇了摇头,“可我现在就要看到银子啊,来人,把齐公子给带进赌坊去。”
许天凡一把抓住龙三爷的肩膀,神色虽转为平静,但气息却陡然涨起,看来随时都有出手的准备。
“等一下,五百两,我出!”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气氛,众人望去,是陆元生和朱巧心过来了。
陆元生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拿出五百两银票,直接地递给了龙三爷,这让龙三爷是始料未及,也只能接下了银票。
“龙三爷,银票都收下了,难道还不罢手此事吗?”陆元生淡淡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走!”龙三爷勉强一笑,便带着手下几人离开了。
许天凡一脸不解地过来,朝着陆元生仔细地望了望,“你竟然随身带着五百两?”
陆元生耸了耸肩,示意了一眼身旁的朱巧心。
这样,许天凡也明白了,敢情是为朱巧心出门上街而准备的呢!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打斗都没有发生,这场风波就此停歇,周围看好戏的百姓唏嘘了一声,众皆无趣地散去了。
齐迹从地上爬起,感激地对许天凡和陆元生抱了抱拳。
许天凡也无心顾及礼节,他在意的只是龙三爷所说的那番话。
“齐迹,云丝绸缎庄到底怎么了?”许天凡一脸凝重地问道,在他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齐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不忘整了整自己的衣容,随后便是陷入一番长嘘短叹了。
“绸缎庄留不住了,被你的义父赵老爷派人强制收购了,在你这个赵府少爷面前,谁还敢惹你呢。”
情绪有些落寞,齐迹准备离开。
许天凡仔细地想了想这整个经过,突然发现了一些疑点,当即喊道“站住,不对,从我刚刚经过这儿就感觉不对,既然赵府有意强制收购扬州商铺,那么这个赌坊也应该在目标之内,可龙三对我的态度却丝毫不客气,难道赌坊根本不在赵府的目标之内?
而我刚过来时,你们就恰好出来,其实你们是在作戏给我看的,就是要告诉我扬州快被赵府掌控了,对吗,齐迹?”
齐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沉重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苏州回来没几天,不可能和谁勾结已久,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呢?”许天凡摇了摇头,却一脸真诚地希望齐迹能实言相对。
“唉!”齐迹叹了叹,随处地走了走,看来确实是惆怅满绪。
“算了,说就说吧,反正我也是被人坑了,让我干这一切的就是赵府的人,毕竟我家现在商铺被收,急需银两备用,我就答应了那人的事。
就是与龙三爷合演一出戏,有意无意地告诉你,关于赵府收购了商铺一事,说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子。
谁曾想龙三爷假戏真做,骗我赌钱输掉了五百两,还真要找人来打我,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还有之前追杀方芸的恶霸,其实那是龙三爷的人。”
这让许天凡有所回忆,虽回忆满是伤,却不得不如此,“是那些在院子中被调虎离山弄走了,后来又回来的恶霸,他们还说是齐公子将我们在院子中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你听他们瞎扯,我哪有那能耐,总之自从孤叶客栈后,我就没有再有追杀你们的想法了啊。”齐迹连忙为自己澄清道。
许天凡此时又想起一事,转而问陆元生,“陆元生,当初陆府抓走了顾姐姐,你们怎么知道她在城南院子的?”
陆元生想了想,随即摊手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陆府抓的,而是有人把她送到我们陆府的,而那人你也认得,就是死了的小松。”
“小松,罗东平,原来那天晚上跟踪的是他的人,自以为是将其甩掉,原来是我自大了。
也难怪我们走到哪儿,都有人追杀,原来也是他暗中搞的鬼。”许天凡恍然大悟,顿时感到咬牙切齿,恨恨不平。
而这个名字也让齐迹起了印象,他嘀咕地想了想,突然一声惊呼,“对,没错,找上我的就是这个叫罗东平的。”
朱巧心听他们说了很多,俏心一转,这时,她也明白了这其中的联系,咬着手指俏态道“我明白了,龙三其实就是罗东平的人,今天发生的一幕,其实是要让许天凡知晓赵府收购商铺之事,可是要告诉你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许天凡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好是了然于胸地摇头头,“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了,其实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可是那样我会不去怀疑此事本身,而是怀疑他的用意。
他自以为抓住我的软肋,他认为这么大费周章,肯定会让我觉得他别有用心,不去查此事。
又会认为我会猜到他已经有了之前的想法,再一反平常去查此事,但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全然不理睬,任之即之罢了。”
朱巧心顿时白了许天凡一眼,“听你这么说来,都晕了,那接下来我们该帮你什么呢?”
许天凡摆了摆手,“你们安葬好水玉就行,而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还不能动那个人。
但我许天凡发誓,只要有我在世一天,定然会为水玉报仇到底!”……
许天凡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其他人,他回到赵府,首先的便是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梳理下自己现在的思绪,毕竟突然之间又听见这样的消息,任谁都有些凌乱。
一处闲亭中,他双手轻搭,自诉道“义父怎么会突然想到收购商铺呢,难道他想壮大赵府的势力?
但不管怎样,罗东平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定然有些阴谋,既然如此,我便先发制人,主动找他。”
其实在许天凡的心里。早就有些计划,只是一旦实施,便不易中途罢手,所以他要做好非常远瞻的准备。
而且,他知道在府上一定有罗东平安排的人,在监视着他,毕竟有人在赌坊等候,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他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向一些下人打听了下罗东平,得知他现在在他的住处,许天凡便不再耽搁,往他的住处而去。
而许天凡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与他说清楚紫云剑谱一事,需要他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此为目的之一,许天凡真正的目的,自然还有。
转过长廊,绕过院落,许天凡目露寒芒。
见罗东平一人从房间出来,他微笑了笑,迎了上去,“罗公子,今日可有雅兴,咱们坐下来谈谈可否?”
罗东平顿时一愣,许天凡主动来找他,可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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