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预备立储
徐晋安似乎是从上次兵围五十三座府邸里面得到了许多经验,这次行动时,无论是兵员的调动速度,还是兵力的整体布置格局,都比上次进步了很多。
“徐公爷,有劳您守着英国公府,至于吴王行府,就交给下官了。”李丰对徐晋安一拱手说道,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徐晋安还骑在马上,竟然也松开了缰绳,对李丰抱了抱拳才回道:“李兄放心,英国公府绝不会飞出一只苍蝇去。”
这事说来话长了,当年徐晋安进入军中磨砺,而李丰那时也在军中经受生死考核。当时两人都是隐瞒了身份的,相互之间,尽然还觉得有几分投缘,因此是有些交情的。
后来李丰进宫,徐晋安袭爵,两人分别之前互相还没有透露过身份,但今日一见,却也用不着过多的矫情,当年并肩作战过的情谊就自然涌上心头了。
这边张铨很是沉得住气,他才刚下朝回来,还准备换身衣服去公廨,结果府邸就被围得严严实实。他也不着急,就禁闭了大门在家里安分地待着,根本不和徐晋安做什么交流。
那边吴王太妃和林景渊就躁动得多了,等李丰赶过去的时候,吴王府的侍卫已经抽出刀来,几乎要和京卫动起手来。而林景渊,更是撕扯着这里带队的一个千户,虽然他人小力弱,也整得那个千户衣衫褴褛,脸上胳膊上还爬了几条血痕。
毕竟是王府的公子,一个小小的千户,丝毫不敢还手,只能忍受着。
李丰可就完全不在意林景渊的身份了,直接把他从那个千户身上摘了下来,伸手一甩,把他扔向了一个吴王府侍卫。那侍卫赶紧抛下刀去接林景渊,但毕竟慢了一些,刀背还是磕到了林景渊的小腿,疼得他在那侍卫怀里拼命挣扎。
李丰看都没看林景渊一眼,直视着吴王太妃道:“东厂办案,还请太妃娘娘回府中安歇。”
“放肆!东厂什么时候也有权利查到皇室头上了?”吴王太妃有些被李丰身上冷厉的气息吓到,但还是强撑住,声音尖锐以表现自己的气势。
李丰微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东厂自然是没有权利关押皇族的。但此案已由成王殿下接手,东厂只是协查。今日敢兵围吴王行府,就是因为已有了太妃您恶意构陷燕王殿下的证据。”
吴王太妃的眼神变得躲闪不定起来。也不知道她对李丰说的话信了几分,但终归是没有再回嘴。原地站了半晌后,竟然是强行拉着林景渊退回了门内。
“从即刻起,不许任何人进出!”李丰对着吴王太妃的背影,故意大声下令。
……
宫里,承顺皇帝和成王这边的气氛,尽然没有如李吉预想的那般残暴。
承顺皇帝本来是和成王相对坐着,面前都只有一杯茶,看见李吉回来了,承顺皇帝喊道:“李吉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快给朕把那坛酒抱过来,朕今日要和成王兄,不醉不归!”
李吉看了一眼天色,才刚刚巳时而已。往日这个时候,承顺皇帝都未必起床了,而今天竟然这就吵着要喝酒了,真是怪事。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就去搬酒坛子了。反正承顺皇帝没有明说是什么酒,那么一碗就倒的烈酒是肯定不会有的,半人高的那种坛子也是不会有的。李吉挑挑拣拣,搬了一个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小坛子来,里面装的还是江南的米酒,带甜味的那种。
承顺皇帝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小坛子,直接自己起身,去隔壁库房翻找起来。
本来看中了一坛有锦墩那么大的女儿红,但他试了一下,没有搬动,没法子,只能抱了一坛人头那么大的烧酒回去。
一开封,成王的脸色就变了。这酒香,莫非陛下是假借醉酒之名除掉自己?
“王兄,咱们年轻的时候,并不亲厚。”承顺皇帝自己动手,给两人都倒满了一碗酒。
成王心想咱俩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没亲厚起来,嘴上却客气得很:“臣年少时十分顽劣,如何敢与殿下交游。”
事实上,是当年的成王差点就没忍住诱惑要跟着如今的吴王他们去欺负承顺皇帝了。要不是老成王打了他好几顿,如今的宗正令未必就是成王一脉了。
也就是年少时挨的那些打,让成王变成了现在这幅闲云野鹤的模样,甚至毫不留恋身为宗正令的这种大权在握的快感。
“王兄啊,如今你与朕年纪都大了。朕现在是越发能理解你前些年为何要上那些请辞的奏表了。”承顺皇帝也没有要和成王碰杯的意思,自顾自端起碗就是一大口往下咽。
李吉在旁边看得眼皮一跳。这坛酒,是十来年前秦王进贡的,窖藏至今,绝对可以醉倒牛。而承顺皇帝这几年身体慢慢变差,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了。
“王兄,朕决定了,你要请辞,朕准了!崇波也是接近而立之年了,应当能担起宗正令之则了。这段时间你再教教他,等冬至的时候,你们就正式交接吧。”承顺皇帝又是一大口,直接把碗里的酒喝光了。
成王端坐起来,一点不敢动。也丝毫没有多年夙愿终达成的喜悦,他总觉得承顺皇帝已经在后面埋好坑了。
承顺皇帝还想给自己倒酒,但酒坛子已经被李吉抢在手里了。李吉把毕生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使得倒下的酒液细如丝线,虽是连着倒了许久,但碗中的酒水并没怎么见增多。
承顺皇帝也没看,端起碗又是豪迈地一大口。仿佛他今天想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王兄,朕预备立延泽为储君,你以为如何?”他直接问道。
成王不能再装木头人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陛下春秋正盛,原是不必急于立储的。但只要陛下愿意,自然随时都可以立储。”
“朕呐,是羡慕你。延泽也不小了,等他在太子之位上历练上一两年,朕就打算退位。”承顺皇帝的语气里满是感叹。
成王却真正惊呆变成木头人了。什么就历练一两年?延泽他还是一个连六岁生日都没到的孩子啊!一两年之后,他也才不到八岁啊!
关键是,你这不要脸的竟然还要和我类比?不是,我儿子林崇波已经二十八了啊!我大孙子都九岁了。你这不要脸的,自己想偷懒了,就准备把我拉过来当挡箭牌了?
“陛下,万万不可!”成王急了,直接行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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