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见黑衣客一声“得罪。”乔月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她身子腾空,并没害怕,反而看向黑衣客:“当心你的刀口!”
果然,黑衣客头顶剧痛,一丝血迹顺着侧脸滑落,他勉强飞出窗外,手中无数暗器齐发,竟然全是金针!
“噗噗噗!”窗外偷窥之人身着黄衣,利索躲过这几十枚金针,然而终究有漏网之鱼。
他受了一针,正中心口,不过黑衣客受伤之后全身无力,只是扎了一下。
否则此人必定殒命!
乔月自小学的重手法,战场上也只用弓弩,从未见过拿绣花针当暗器的。
有意思。
黑衣客抓着她连翻带滚,没入客栈旁的树林,在一棵巨大的柳树上歇下。
“怎么样?”乔月察觉到自己身上沾满了血迹,再一看,黑衣客脸色苍白,在月光下犹如鬼魅。
她急忙脱下自己外衣,情急下也不顾男女之防,就把黑衣客的头顶严严实实包起。
救人要紧,剩下的都不算什么了。
黑衣客一时脸色通红。
疼痛一波一波,随脉搏跳动令黑衣客闭上眼,忍受这痛楚。
乔月终归看不下去了,虽然身边没有带着金疮药,但她经验丰富,找到黑衣客几个穴位,直接把他点昏过去。
“这样下去……”乔月摸到他滚烫的额头,知道他必须静养。
客栈是不能待了,然而四周都是村子……
极目四顾,那边,有一片灰灰的民房,看起来十分破败。
只是力气小,乔月背不动黑衣客,更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罢了,只能等你醒来再说。”乔月皱眉看了黑衣客一眼,叹气。
只希望他命大,能躲过受伤后的高烧。
就这样一夜,乔月看到了许多黄衣客,朝这边跑来了。不过黑衣客显然内力深厚,呼吸平稳,而她是小孩子,呼吸声融入风声,没有被黄衣客发现。
一旦发现,就是任人宰割的结局!
时光,竟如此难熬么?
乔月不知道为何,虽然身边只有一个素昧平生的黑衣客,却莫名多了一丝温暖。
也许,不用回家了。
她倒不是对黑衣客有什么想法,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身边人多了一丝依赖。
天色微明,黑衣客高烧不退,但神志却清醒一些,看到乔月,他也生出一种安心:“你,没走?”
没走。乔月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厉害。不知道多久没喝水,有些渴。
“没……”
黑衣客眉毛
拧了起来,乔月衣衫单薄,外衣还给自己包了伤口,再等下去恐怕会冻死在这。
“不要着急,待会,我们就去那个村子……”说着黑衣客盘膝坐好,左右手掐个指诀,立时开始呼吸吐纳。
这个方式,她倒没见过。不过偷看他人练武,终究不道德,乔月便闭住了眼,也在恢复体力。
小小一根树杈上坐两人委实不易,乔月不知不觉间和黑衣客坐得近了些。
黑衣客悄然睁眼,心下虽然别扭,但猜到乔月是身上发冷……
突然,一袭染血黑衣罩在乔月身上,乔月抬眼看到黑衣客,如今已经变成了白衣青年,表情有些害羞,和刚才的冷峻完全不同。
乔月却心胸坦荡无比,大方地系住衣带:“多谢。”
她的坦荡,让黑衣客多看了她许久,终于没觉得什么不对。
在江湖上讨生活的孩子,也如江湖儿女一般,天性豁达。
他身体稍微缓过了些,便道:“走,我们去村子里讨些米汤喝。”
待乔月扶着黑衣客来到城外一户人家,啪啪啪拍门,那里面好久才走出来一个老婆婆,一身的灰土,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换洗过。
“你们是………”老婆婆被他们身上的血腥气熏着,不由得吓了一跳。
乔月镇定自若:“老婆婆,这是我哥哥。我们在路上受贼人抢劫,他受了伤,高烧起来。”
老婆婆喟叹:“那天杀的劫匪!来,进来吧。”
乔月使劲扶住黑衣客,猛地把他拽进屋中。
老婆婆不忍心,让他躺在草席。过了一会,黑衣客不但是高烧,而且还胡言乱语起来:“皇上,我知道你的身世。”
他说了什么!
乔月和老婆婆面面相觑,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看老婆婆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便也放了心。
原来,黑衣客受伤还真的和当今皇帝有关。
黑衣客在床上胡乱抓了几下,又睡熟了。
“老婆婆,这里有没有大夫,我想给我……给我哥哥抓些药吃。”
“嗯,城里有个唐大夫,只是没有七八两银子,他是断断不会出诊的……”
乔月不等老者说完,骤然站起身,“大夫住哪儿?我去找。”
“姑娘!他不肯给我们穷苦人家看病……”
可是,黑衣客已经烧糊涂了。再不吃清热解毒的汤药,很快会伤到神志。
乔月虽然和黑衣客萍水相逢,却实在不忍心看他受此折磨。
她拔出簪子,看到上面坠着的碧色琉璃,随即捏紧了它。
不管了
,簪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事,拿它换了钱给黑衣客请大夫才要紧!
“您只管告诉我,我一定会请到大夫!”
看着乔月笃定的眼神,老婆婆叹气:“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在顾北街,三号巷,最高的那幢小楼,是那位唐大夫的诊所。”
乔月飞快地跑了,顺着记忆,她潜入客栈,看到官兵正在打骂客栈小二,客栈掌柜一边赔笑,一边解释:“官爷,官爷,那位爷早就丢了,小店也找不到啊!”
“呵呵。”那官爷只是嚣张一笑,提起掌柜的领子就丢到了外面。正好和乔月碰上。
“唉,她,官爷,是她!”掌柜的急需有人垫背,手抓住乔月胳膊就要喊来官爷:“她和那位一起跑的,您问她!”
乔月使劲挣脱掌柜的手,却怎么也睁不开,她急中生智:“救命呀,这人要污我清名!”
你有个屁的清名!绕是如此,掌柜的仍然放开手,乔月趁此机会,一步跨上黑衣客遗留在客栈的那匹白马。
这流畅的动作浑然天成,几个官兵都看呆了。乔月上马后勒马掉头,那飘逸的发丝轻轻划过脸庞,是一种幼态的少女之美。
官爷一瞬间呆滞,紧接着,他搓搓手掌:“哥几个,给我上!不能让这小妮子跑了,抓住她,重重有赏!”
乔月皱眉,整个大绥国,除了乔家军军纪严明,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白马向前狂奔,直朝顾北街而去。几个靠人腿的官根本就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乔月朝顾北街跑了。
“快堵顾北街!”
几人哄哄而上,从小道抄了上来,就堵在乔月面前。
乔月骑术非凡,稍微一勒马,那马一声嘶鸣,竟站了起来。
看到那马肥硕的身躯竟能站起,几人都懵了,可千万别被马踩死!他们一害怕,顿时往两侧滚去。
白马擦着边儿飞跃过去,乔月几乎能看到周边房屋的屋顶。
好神驹!乔月再一拍马臀,那马灵性大起,继续在窄巷子狂奔。
“吁。”乔月停下马,正好离诊所门口不远。
诊所大门紧闭,似乎闭门谢客。乔月可不管怎样,啪啪啪砸着门栓。
许久无人应。她翻墙而入,才见肥胖的唐大夫在院子里闭目养神,身下摇椅,悠闲自得。
“大夫,我请你去救一个人……”
“去去!别烦我,我要睡觉!”
没想到大夫居然这般傲慢,连出诊都不愿。乔月心头火起,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大夫,他受伤很重,再不医治恐怕不成。”
说话是好好说的,可那唐大夫仍然悠闲:“钱够吗?不够我就不去。”
乔月把簪子递给唐大夫:“这个,够不够?”
“不够,这只能算个药钱,出诊费另算!”
奶奶的!乔月恨不得一脚踢翻了摇椅,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过是个孩子,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只好暂时忍耐。反正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那,大夫,给我抓一些退烧的草药,我回去煎,成吗?”说话时语气已经十分不耐。
“我的诊金是三两,要是出诊,就得五两。”唐大夫慢慢伸出五个指头,一脸的不情愿。
“你!”都说忍一步越想越气,乔月果然是越发生气了。眼看日头到正午,她口干舌燥,更是气得要死。
唐大夫喝下一杯茶时,乔月突然想到了金针,不错,金针!她从衣服兜中找到一根生锈了的绣花针,假意绕到大夫身后,趁他不备,突然往他后心一扎!
“你!”
乔月冷笑:“谁让你不肯随我去。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大夫辛苦出诊一次。”
她轻轻拧动针尖,正在灵台穴,唐大夫身上又酸又麻,吓得发抖:“你,你对我使了什么毒!”
原来人们都喜欢猜测暗器有毒。乔月在心底窃喜,她巴不得唐大夫认为针上有毒:“不错,你不听话我便让你毒发身亡,到时候,你浑身上下都变黑了……”
唐大夫一听,发现不对:“什么毒,能让我全身发黑?你闹着玩呢!”
乔月却不慌乱,镇定道:“唐大夫,难道你深知毒术?这芙蓉金针上淬了断肠草的汁液,你自己想想会怎么样?”
断肠草,是西域常见的毒药,解药远隔万里,一时间根本拿不到。
唐大夫顿时怒了,想要给乔月一刀,结果乔月却拿马鞭子抵挡住了唐大夫的招数。“唐大夫,你的功夫稀松平常,可我的毒却并不平常。要是一运动血行加快……”
此时,乔月悄悄点了唐大夫的另一穴道,令他浑身发痒,犹如万蚁噬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