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爱华坚定道:“常乐她不会的。”
“她不会,就得替您隐瞒。哪一天,这事儿泄露了,常典客也要跟着遭殃,连救您的人都没了。”
德?爱华一时犹豫,不知该怎么办。东南说的有道理,他不能害了常乐。
不是担心没人救他,而是这样本身就不对。
“爱华画师,听我的,您给烧了罢。”
东南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
德?爱华犹豫了会儿,退一步道:“要不,你烧另外一幅画的差一点的?”
东南的嘴脸抽了两下,有些不会回答了,僵硬地问他。
“您画了多少僖嫔娘娘的画?”
“也就十几幅罢。”
“十来幅?您什么时候画了那么多?要不是问到这儿,烧了一幅,您还留有十几幅呗。”
东南突然有些崩溃,发疯的想抓脑壳。他到底跟了个什么缺心眼儿的主子?
他想换主子,尽快,立刻!在德?爱华出事儿之前,他要逃离这里!
他的人生,都太难了!
内心一阵哀嚎过后,东南面上竟是镇定了下来,死死地凝视着德?爱华,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没有感情。
“烧!”
“全都烧了!”
“一幅都不能留!”
“您留一幅,奴婢现在就投缳自杀给您看!”
德?爱华真切感受到了东南身上浓浓的怨念,以及他强烈的必死决心。
说实话,还是有些受惊吓的。
东南,成功地驱走了他的相思病。
迫于无奈,德?爱华只能将所有的画拿了出来,递给东南。
东南一幅幅画看过之后,发现确实都是僖嫔娘娘,越看越绝望,每一次绝望都化作无情的愤怒。
将画往火盆里一扔,最后火盆里的画堆了老高。
“爱华画师,您确定没有了罢?这可是事关您和僖嫔娘娘的生死大事儿!”
德?爱华望着一盆子的画作,已经灵魂丢失,整个人都灰了几分。
“没了,都没了。”
“没了就好。”
东南庆幸,将烛光摇曳的烛台塞进德?爱华的手里,盯着火盆里的画,像看见仇人一样,眼角微微发红。
伸出标准的兰花指,指着火盆,细着嗓子,报复性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烧!”
德?爱华被他突然间的冷漠吓到,一狠心,一咬牙,蹲下身子,将烛火对着一张画的一角,让火苗舔舐.着画纸。
东南被这场面急得半口气没咽下去,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不该直接把烛台扔进去吗?
连耍潇洒都不会,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眼看着火苗烧着一角,德?爱华心痛地挪开烛台,满目悲痛情深的瞧着火苗一点点蔓延。
它经过的地方,都成了灰烬。
眼看着
灰烬要落下,结果火苗不动了,以最快的速度熄灭,连一点火星都不留。
德?爱华眼前猛然一亮,感激道:“这一定是神的旨意,是神不想让我做出这样错误的事情!”
“这不是神的旨意,是您烧的方法不对。”
东南拍了下额头,蹲在了德?爱华身边,无奈地开口教学。
“您啊,把这蜡烛直接扔进去,它准着。”
德?爱华拧眉瞪向东南,誓死抗拒。
东南也立马苦脸。
“爱华画师,今天不是它们死,就是奴婢亡,您选一个!”
德?爱华望天悲痛:“违背神的旨意,我会被惩罚的,不可以这样。”
“走你!”
东南一拍德?爱华的手,蜡烛就掉进了火盆里。
“腾”!
火苗窜了起来,不多会儿,所有的画都被烧着。
满满一盆子的火,炙烤着东南和德?爱华的面庞。
东南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内心松了一口气,感觉人生都经历了某种解脱,这一刻他解决了个人生大患!
德?爱华面容发红,神情恹恹,像是被抽离了魂魄。这一刻,他仿佛彻底地失去了人生挚爱,失去了他的爱神。
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常乐让喜鹊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是在提醒他,不能再拿出来格里斯小姐的画。
哦,常乐真的是很了解他,像爱神一样,这个形容很适合格里斯小姐。
她就是自己心中的爱神。
火烧的很快,不多会儿,盆里只剩下灰烬。
东南如释重负。
德?爱华也一口气松出去,浑身不适地倒在了地上,面容发烫。
东南当即受到惊吓,叫了人将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现烫的厉害。
刚想让人去叫太医,德?爱华勉强睁开眼,声音细微地开口。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东南见状,以为他是伤心过度,确实不要惊动太医的好,就让人架着他起来,送他回房间。
自己留在原地,把刚刚销毁“罪证”的现场毁掉!
……
迁僖殿。
格里斯洗漱完毕,穿上熏香熏过的薄纱衣裙,外面披着件纱衣,被迫端坐在床上,等着陛下到来。
她都坐着等了半个时辰,也没听说司伯言过来,心里不由得有了些小侥幸。
陛下是不是不来了?
那就太好了!
其他人却是不怎么高兴。
秀珠从外屋进来,低声跟良儿说:“良儿姐姐,现下戌时都过去半个时辰了,陛下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有什么变故罢?”
良儿颦眉道:“再等等。”
“良儿,我想睡觉。”
格里斯趁着胡嬷嬷回去了,立马就不安分了。
良儿道:“娘娘,陛下不来
,您是不能睡的。”
“那他今晚都不来呢?”
“您只能守一夜了。”
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不是生理起了反作用,格里斯立刻就打了个哈欠,真的开始发困。
要等一晚上!
都行,只要不和陛下睡觉,她三天不睡觉都可以!
下刻,小云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进来,来不及行礼就兴奋开口。
“娘娘,陛下的仪仗来了,马上就拐到咱们外面的宫道了!”
这时候,良儿也没心思怪罪小云的不懂规矩,立刻忙活起来。
“娘娘,您得到外屋迎接陛下,刚刚胡嬷嬷教过的,您可别忘了。”
格里斯被秀珠和小云搀扶起来,良儿领着她们去了外屋。
留着格里斯一个人在屋内,站在门口处相迎接,其他人都出了屋。
等良儿安排所有人分列两边站好,两排内侍打着灯笼进了迁僖殿,照亮了整了个殿院。
他们在大门口到正屋门前的路两边站好,将路照亮,千禧殿众人垂首低眸,不敢随意乱瞟,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门口。
虽然他们都是皇宫里伺候的人,可也很难有机会见陛下一面,今日有幸一睹龙颜,可是天大的赏赐!
目光灼灼下,就看见一人从门外走进来。
脚踩金丝绣龙的黒靴,步履沉沉。每一步,都仿佛有踏平天下的沉稳之感。
往上挪眼。
一身玄色衣袍,上绣团龙暗纹,穿在来人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契合与威严。
忍不住好奇,再往上看。
一张五官挺立、棱角分明的俊脸,当真是值得让无数女子倾倒。
那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清浅冷漠,让人不敢直视冒犯。
他的身侧,年轻的总管透着几分严厉。他的身后,仪仗彰显天威。
当即,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心肝瑟瑟发颤,生怕一个不注意,触怒了天威。
司伯言目不斜视,径直进了主屋。
刚过门槛,一眼就看见了候着的格里斯,一头金色的秀发,还有双美丽的蓝绿色眸子。
她身上的衣料当真是轻薄,随着她的靠近,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同这房间里浮动的一样。
是龙涎香。
司伯言眉头微皱。
“茜丝?格里斯,见过陛下。”
格里斯还是行了西德国的礼仪。
“免礼平身罢。”司伯言瞧见要进来伺候的良儿,道,“不必人伺候了,都下去罢。”
“是。”
良儿在门口止步,倒退着跨过门槛,轻轻退了下去,顺手将门关上。
临了,还有些不放心地透过门缝瞧格里斯,径直忽略了格里斯求救的目光。
嘭!
细微的合门声,格里斯的心跳也跟着停了,站在原地,发现血液都不再流通了。
“
你不冷吗?”
司伯言轻声开口,目光未落在她身上。
格里斯回神,盯着司伯言的侧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冷的话就早点睡罢。”
司伯言说着,就径直进了内屋。
格里斯瞬间回血,慌张地跟进屋子里,已经按耐不住地说明情况。
“陛下,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何不能?”
司伯言目不斜视,步履沉稳缓慢,不为所动。
“什么?”
格里斯很烦他不说简单的话,跟在他身侧着急解释。
“我不想成为你的女人,其实我是为了阿常才嫁给你的,你要是想睡我,我就死给你看!”
司伯言顿步,眸子一片清冷,偏头盯着她的双眸,此时没有半点被诱惑的意思,只有森森寒意。
格里斯被他的威慑力惊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想要离他远一些,却发现他的眼睛像是毒蛇,缠绕着自己,根本无法摆脱。
司伯言发现她的惶恐,并未收敛,冷声质问:“这话,你是真心的?”
“嗯!”格里斯还是大着胆子承认了,“我并不是因为钦慕您,我是因为钦慕阿常,我进宫只是想陪着阿常,不想让您来找我。”
不知为何,听着格里斯也亲昵地叫常乐“阿常”,心里头跟蚂蚁爬似的难受,挥之不去。
“你钦慕常乐?你可知,她是女子?”
“我知道她是女的,我……”
格里斯听出司伯言话里的意思,脑子一激灵,及时辩解。
“我是把她当成好姐妹,我只有她这一个姐妹,我不知道她……”
想起常乐的嘱托,格里斯赶忙刹住车,面容恢复淡然。
司伯言的眸子微微眯起,追问道:“她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