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其实并不精通音律,但他知道,此次击鼓并不以音律精妙论胜负。
面对雍灵气势磅礴的鼓曲,李定打起了他唯一懂得的一首曲调。
“这好像是……”席间宾客中有人听出了李定所击打的曲子,“小儿歌?”
《小儿歌》是民间流传的一首孩童歌谣,曲式结构十分简单,但却可以反复循环吟唱。
李定以此曲迎战,将本将要结束的演奏又重新续了起来,并且拖入了一个没有止境的循环中。
李定和雍灵两人越打越起劲,谁都不愿让节奏落入对方的掌控。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从会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鼓掌之声。
掌声恰好踩在节奏点上,巧妙的将鼓曲引入了尾声。
李定和雍灵相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收手。
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掌声传来的方向。
北元皇子元玉儿身披一袭华丽黑袍,从场外走了进来。
宾客中认识他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投去满怀敬意的目光。
平海王雍灵看了看徐徐走来的元玉儿,又转身仔细将李定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悠然的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殿下珊珊来迟,可让百里淳好等。”百里淳连忙迎上前,拉住元玉儿的手,“还请上座。”
元玉儿爽朗一笑,先向在场几位国君行礼问好,然后在百里淳的引导下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这位少年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国才俊?”雍灵饮下一杯美酒,盯着退到百里淳身后的李定说。
“在下李定,在淳公手下做事。”李定抱拳回答。
“不错,不错。”雍灵说,然后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元玉儿,“许久不见殿下,风采更甚往昔了。”
元玉儿抱拳一笑,答:“大王过奖了,我今天是受淳公邀请而来,只为凑个热闹罢了。”
说完他也看向李定,显然也对这个与他同龄的少年更感兴趣。
这时平海宰相和如玉缓缓站起身:“鼓曲结束,想必各位对刚才的提议也该有个决断了吧?”
他看着百里淳以及百里淳身后的三国君王。
百里淳拍了拍手,一名侍卫取来一副巨大的南赡地图,挂在会场中间的空地上。
“与贵国结盟也未尝不可,只是事后所得土地怎么个分法,恐怕还得仔细讨论一番。”百里淳对和如玉说。
和如玉和雍灵对望一眼,前者起身走到巨大的南赡地图前,将右手放在地图最下方的信国版图上。
“事成之后,信国领土尽归你们三国分配。”和如玉说着,右手斜向上移动,移至兰水版图中央的位置,横向
一划,“兰水一半归我平海,剩下的同样由你们三国自行分配。”
乍看之下,和如玉提出的分配方案似乎对恒国联盟一方更有利。
“那云中呢?”李定起身问到。
和如玉转身看着李定,装作毫不在乎的笑答:“云中已是日薄西山,只要兰水和信被灭,它夹在中间,自然只能选择依附于我们。”
李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百里淳。
百里淳道:“容我们再商议几句。”
百里淳说完走到李定身旁,两人一同来到恒国、永朝、柔然三国国君前,附耳交流。
“平海强势,背后还有江国。假如灭了兰水和信之后,江国在从西面发兵,将与平海成合围之势,我们三国便是腹背受敌。”李定对百里淳说。
“你的意思是要我拒绝?”百里淳问。
李定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一个决断,便对百里淳说:“不,恰恰相反,我的建议是,就按他的方案去做。”
一旁的恒国王任穆公一听,不解的问为什么。
“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拉拢云中。”李定答。
“云中早就不中用了,论领土也不过是一介小国。”旁边的柔然王不满的说。
“将云中拉进联盟是十分有必要的一件事。原因现在我还不能透露,但各位大王请相信我。”李定对几名国君说。
恒国王任穆公扭头看向百里淳,其他两位国君也跟着看向百里淳。
百里淳看着李定,然后说:“就按你说的办。”
三名国君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既然百里淳同意了,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
李定便起身,走到地图前,双手抱拳向和如玉行了个礼,然后说:“我们接受您提出的方案,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和如玉正要答话,这时坐在和如玉身后的雍灵抢先开口了:“你讲。”
李定侧过身子面向雍灵,不卑不亢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事成之后,我们双方都不得再向云中出兵。”
雍灵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定:“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唇亡齿寒,若是对云中相逼太过,难保位于云中境内的玉枢观不会出手相助。”李定对雍灵说,“大王也不想与四大武道名门之一的玉枢观为敌吧?”
平海王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好,本王答应你。”
然后他又转身朝向恒国王任穆公,笑说:“恒国王真是好福气,除了百里淳,现在又有这样的少年英雄相助,难怪恒国日益兴盛,本王也想多一个这样的帮手啊。”
任穆公尴尬一笑,举杯向雍灵,但后者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任穆公只好悻
悻自饮。
于是百里淳安排人拿来笔墨,双方就地签订盟约。
但在场之人也都清楚,所谓盟约,也不过是一纸约定,真到了涉及重大利益之时,轻而易举便能撕毁。
宴席结束,李定正要离开,却见北元皇子元玉儿走到他身前,拦住了他。
“李定。”元玉儿对李定说,“久仰大名。”
李定微微躬身致意,答:“殿下言重了。”
此前他已从庄晓口中得知了这北元皇子的事迹。
“你是恒国人?”元玉儿问。
“在下生在北泽,年幼时家中遭遇变故,流亡至南赡,幸得好心人收养才能活下来。”李定流利的回答。
“回答的这么顺,不会是早就想好的说辞吧?”元玉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问的李定心中一凛。
李定微笑不答,元玉儿也笑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哈哈一笑:“开个玩笑罢了,我先走了,相信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李定抱拳目送元玉儿离开,然后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北元皇子不仅修为惊人,心思也十分聪慧,对其的警惕又更深了一分。
翌日,李定本打算前往玉枢观一趟,将南赡目前的局势告知玉枢观掌教慈元放,却临时接到百里淳通知,说任穆公想要单独见他一面。
会面前,百里淳特别叮嘱李定:“小心说话。”
于是李定赶回王都茂阳,来到王城内的正殿,任穆公早已端坐在王位上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