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鸾被关押永寿宫一间暗房,百口莫辩。
云端一口咬定,萧初鸾故意推了她一把,她立足不稳,跌坐在地,以致滑胎,丢了皇嗣。
唐沁雅将萧初鸾暂时收押,待禀报皇上后处置。
萧初鸾怀疑,云端真的怀孕了吗?她真的流血了,不像是假的。可是,她腹中的骨肉应该不是皇上的,因为皇上说过,他不曾碰过她。
这件事好像是有预谋的,可是又觉得不尽然。
云端为什么害萧初鸾?
她咬定萧初鸾残害皇家子嗣,这条大罪,足以让萧初鸾死,宇文珏会如何处置?
萧初鸾不知道宇文珏会如何处置自己。
午后,她被带到永寿宫大殿,寝殿里传出说话声。
“皇上,臣妾的孩儿没了,皇上要为臣妾和孩儿做主……皇上……”云端凄惨地哭求着。
“当真是文玉致推你?”宇文珏冷沉道。
“是文尚宫……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一辈子无子嗣。”
“皇上,臣妾问过当时在御花园的宫人,他们都说亲眼目睹文尚宫推了一下云昭仪,云昭仪才跌倒在地。”唐沁雅语声沉婉。
“文尚宫为什么推你?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宇文珏又问,嗓音里不露丝毫情绪。
“臣妾不知……臣妾并没有得罪过文尚宫……”云端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很虚弱。
“皇上,臣妾愚见,或许是文尚宫不小心推了云昭仪一下,文尚宫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唐沁雅如此轻易地定了萧初鸾的罪。
萧初鸾忽然间有点明白,也许这件事是唐沁雅与云端合谋,显而易见,主谋非唐沁雅莫属。
唐沁雅再次对她动了杀念,为什么呢?
前不久,宇文珏说过,唐沁雅眼里容不下沙子,她就是那粒最大的沙子。
只要她死了,唐沁雅就可以把宇文朗抱回永寿宫亲自抚养。
片刻之后,宇文珏和唐沁雅来到大殿。
“文玉致,你可认罪?”他坐在首座,褐眸一眯。
“奴婢没有推云昭仪,奴婢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奴婢不认罪。”萧初鸾辩解道。
“很多宫人都看见你推人,人证这么多,你还想抵赖?”宇文珏喝道。
“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皇上明察……”萧初鸾被他的怒容吓到了,他真的断定他推了云端?
“皇上器重文尚宫,让她照料朗儿,她却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愚见,残害皇嗣,论罪当诛。”唐沁雅的美眸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意。
宇文珏拍案而起,怒喝:“文玉致残害皇嗣,廷杖至死,押走!”
萧初鸾懵了,不敢相信他会相信唐沁雅和云端的片面之词。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花言巧语!
有人架起她往外走,她恍然回神,才知道押自己的是凌立。
凌立眉宇微凝,低声道:“放心,只要你没做过,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牵了一下唇角,苦涩道:“谢谢你,凌大哥。”
萧初鸾被关在乾清宫一间宫室,没有人来看她,宇文珏没有,凌立也没有。
她有点明白了,关在乾清宫,总比关在永寿宫安全。
宇文珏在永寿宫说的那几句话,是为了带她离开永寿宫,是要保她一命。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假若是她,她一定会派人去查、去问,查出早上在御花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夜,终于有人打开房门,凌立扶起她,担忧地看着她,“饿吗?我带了一些糕点,吃吧。”
“凌大哥,谢谢……”萧初鸾知道,他总会在暗处保护自己,永远不会加害自己。
“你我之间,永不言谢。”他拉她坐下来,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她的手心,“这是桂花糕,我从御膳房偷来的,尝尝。”
饿了一日,她早就饿过头了,闻到桂花糕的清香,五脏庙就闹起来了。
凌立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端起茶杯让她饮茶,“慢点吃,别噎着。”
她就着他的手饮茶,喝完才觉得尴尬,继续吃糕点。
连续吃了五个桂花糕,萧初鸾朝他笑笑,“凌大哥,皇上真的会处死我吗?”
他看见她的嘴角有细屑,就伸指为她拂去,亲昵而自然,“皇上心中有数,若你没做过,会还你清白。”
她一僵,窘迫地垂眸,“你相信我吗?”
“相信。”凌立笃定道。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云昭仪?”他轻轻一笑,“你没有理由。”
“是啊,我为什么要害云昭仪的孩子呢?”萧初鸾苦笑。
“莫胡思乱想,明日就会真相大白。”
“今晚我要在这里过一夜吧。”
“我在外面陪着你。”凌立笑道,“还饿吗?我再去偷糕点……”
“不饿了。”她也笑起来,“凌大哥,你不恨我吗?”
他变了,以往的他,开朗直爽,如今的他,深沉稳重,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般纯净,却一如既往的真诚。
他愣了片刻,沉沉道:“为什么恨你?恨一个人,心会很累,与其活得累、活得痛苦,不如放开胸襟,率性而为。”
好一句“放开胸襟,率性而为”!
可惜,她这辈子都做不到吧。
又聊了一会儿,萧初鸾轻然一笑,“凌大哥,你去忙吧,我没事的,莫担心我。”
凌立点点头,“你歇着吧,我就在外面。”
她劝道:“你也去歇着吧,在乾清宫,我没事的。”
他不再多说,开门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桌上的灯油渐渐没了,烛影昏暗。
她躺在炕上,鼻息轻缓,睡颜静婉,就像夜色下绽放的夜莲,有着独特的美与香。
凌立坐在炕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僵化了似的。
能有这样的机会静静地看着她,保护她安然无恙,他已心满意足,不再有任何奢求。
她是皇上的女人,此生此世,他没有资格得到她,只愿在有生之年护她左右。
夜,深沉,死寂。
从起初的毫无睡意,到睡意的侵袭,他趴在炕沿,睡了过去。
陡然间,他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
那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想必事情有变,凌立立即开门出去,守在门前。
果然是皇贵妃。
他奇怪,为什么皇贵妃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乾清宫?难道是……
唐沁雅看见他站在门口,微勾唇角,似笑非笑。
印小海喝道:“凌立,见了娘娘,还不让开?”
“卑职皇命在身,还请娘娘恕罪。”凌立拱手道,不卑不亢。
“文玉致残害皇嗣,罪当处死,凌立,你再不让开,娘娘就治你一个包庇罪。”花柔道。
“卑职奉命看守文尚宫,文尚宫若有丝毫差错,卑职无法向皇上交代,还请娘娘见谅。”凌立不紧不慢地说道。
“本宫掌管后宫,后宫之事,事无大小,都由本宫说了算。文玉致残害皇嗣,铁证如山,本宫只不过是按照宫规,拿人处置罢了。”唐沁雅淡定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凌立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卑职皇命在身,恕难从命。”
她冷声道:“你所说的皇命,无凭无据,本宫如何相信?本宫怎知你是不是因为爱慕文玉致而假传圣旨,阻扰本宫办事?”
他反唇相讥:“既然娘娘这么说,卑职也可以说一句,卑职怎知娘娘是不是杀人灭口?娘娘,卑职对皇上忠心耿耿,纵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娘娘若要拿人,还请
娘娘先请旨。”
唐沁雅盛气凌人地说道:“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止本宫。”
凌立抽出腰间佩剑,横剑在前,“皇上有命,卑职对娘娘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印小海怒斥:“大胆!你胆敢拿剑指着娘娘?还不把剑收了?”
唐沁雅无所畏惧,昂首挺胸走过来,无视那锋利的剑锋。
花柔和印小海见此,立即跟着上前。
他们威逼过来,凌立一动不动,没有后退半步,“娘娘再上前,请恕卑职无礼。”
唐沁雅在他面前站定,以居高临下的藐视眼神看着他,“你胆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十倍奉还。”
凌立挡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就看娘娘有没有本事令卑职退缩。”
“凌立,你找死!”印小海喝道。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萧初鸾走出来,面目清冷,“奴婢参见娘娘。”
“你怎么出来了?”凌立的声音里略有责备,连忙将她护在身后。
萧初鸾淡淡道:“我没事,凌大哥,皇上还没下旨如何处置我,娘娘不会私自办我的。”
她被他们的争吵声惊醒,对于唐沁雅深夜造访的意图,心中很清楚。
唐沁雅冷冷笑道:“皇上还没下旨,本宫自然不好对你怎样。”
话落,她示意花柔和印小海带萧初鸾走。
凌立横剑挡住他们,语声冷沉,“皇上有命,谁带走文尚宫,就是抗旨!”
“带走!”唐沁雅重声喝道,嗓音有着浓浓的火气。
“你也要抗旨?”
一道冰寒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震,尤其是唐沁雅,呆了片刻,才缓缓转身。
她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
宇文珏走过来,冷声质问:“你三更半夜来乾清宫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唐沁雅眸光一转,“臣妾听闻皇上将文玉致收押在这里,就来瞧瞧。皇上不是说将文玉致廷杖至死吗?为什么还不行刑?”
他看萧初鸾一眼,接着对皇贵妃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唐沁雅心虚道:“臣妾……”
“你三更半夜来乾清宫拿人,想必很想知道,朕就满足你。”
“臣妾……皇上……”
“摆驾御书房。”宇文珏丢下一句话,迈步前行。
(本章完)